克勞迪婭·愛麗卡,「寂靜少女」的巫師首領,主講教授,一名擁有九環實力的戰鬥女巫。
李諾見到她的第一眼,腦海中冒出來一個念頭:
童顏御姐。
這是一位身高超過一米八的高挑女性,但卻擁有稚氣與可愛並存的姣好臉龐。空氣劉海,黑色長髮,佩戴用靛色寶石點綴的銀製頭飾。身上是一套如月光般皎潔的銀色絲絨長袍。
「寂靜少女」成立至今,應該有三四十個年頭了。
也就是說,面前這位擁有不老童顏的女巫,對李諾來說至少是媽媽輩的人物。可她身上一點而也看不出歲月的痕跡。尤其是那極致細膩的雪白肌膚,更是在寂靜之庭獨有的靛色燈光下像雪片一樣閃閃發光。
現在想來,「魔力容器」面板上的那句“魔力容器會抑制衰老”,還真不是吹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魔力容器」算得上是一個長生利器了。
這位膚白貌美的童顏御姐,克勞迪婭·愛麗卡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遺憾的是,容納「魔力容器」的代價,實在令人難以接受。
“日安,女士。”
李諾面對九環戰鬥女巫,表現出了應有的尊重。
他微微欠身,用泛宇宙通用的禮儀動作向對方表示問候,態度不卑不亢,神色鎮定。
一道解構術丟出去,李諾毫無意外地在反饋信息上,看到了“需要37萬點精力值才能百分百解構”的字樣。
李諾站直身子,目光在不經意間掃過書房裡的其它物品,一道道解構術丟了出去。
擁有四個金屬環的星球儀,解構消耗量3萬點精力值。
自動批改作業的魔法筆,解構消耗量3200點精力值。
在玻璃罩內緩慢生長的半米幼樹,解構消耗量50萬點精力值。
站在棲杆上,盯着自己,歪動腦袋的鸚鵡魔法信使,解構消耗量4萬點精力值。
李諾勉強依靠自己看過的魔法書籍,辨認出了書房內的物件。
這一過程中,愛麗卡靜靜地看着他,纖細的眉毛微微浮動。
愛麗卡在觀察這名歷史上第一個擁有「魔力容器」的男巫。
從科米尼彙報的情況來看,這名男巫不只擁有「魔力容器」這一個非凡特性。他還可能掌握着「魔法通曉」,或者是與「魔法通曉」類似的非凡特性組合。
真是一個幸運到令人有些羨慕的年輕男性。愛麗卡以爲自己能以女性的身份擁有「魔力容器」,已經足夠走運了。但和麪前這名無師自通的野男巫相比,自己的運氣真是不值一提。
“你叫什麼?”
愛麗卡的嗓音悅耳動聽,似清水流淌的小溪拍擊石面:
“李雷應該不是你的真名吧。你能不能告訴我伱的名字?順帶着,介紹一下你自己。”
“是,女士,這是我的榮幸。”
李諾說道:
“我是李諾·賈維斯,原先是塔蒂斯帝國伯韋庭市的一名史學助教。”
李諾解除了身上的魔法僞裝,展露出自己的本來面目。
他將自己的過往歷程娓娓道來,用一筆帶過的方式敘述了自己突然擁有非凡特性的經過。
愛麗卡通過科米尼的描述,大概猜到了擁有冰藍色眼瞳和偏白皮膚的李諾,來自於塔蒂斯帝國。但真到對方講述自己的曲折經歷時,她還是忍不住在心中用“傳奇”一詞,來評價李諾逃離苦難交界地的過程。
在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破例招收李諾,絕對是一件無比正確的事情。
這是一個堅定,沉穩,冷靜,理性,擁有明確的是非善惡觀念,同時又極度自律的年輕男人。他所展現出的優良個性,堪比飽經世事的中年男性。
學習歷史的過程讓他變得內斂和低調,驟然獲得的非凡特性沒有讓他成爲一個無惡不作,燒殺擄掠的惡人。要知道,如果沒有強烈的自我道德約束,任何一個像他這樣一步登天的人,都會不可避免地在慾望的趨勢下走上歧路。
愛麗卡擔任巫師執法者多年,見過太多天賦異稟,恃才傲物的年輕人了。他們大都因爲實力與修養不匹配,而成爲了巫師執法者追捕的對象。
更難能可貴的是,李諾已經擁有了伴生女巫。「返生者的燈」利用伴生女巫與強大男巫產生聯繫的行爲,愛麗卡不做評價。但「燈」挑選出來的女巫,的確是善良和溫和的代名詞。
有伴生女巫·黛娜絲背書,李諾的爲人和品性更上一層樓,在愛麗卡心中收穫了更高的評價。
愛麗卡等李諾敘述完經歷後,打趣般笑道:
“正常來說,剛加入我們的新成員,需要進行一定的心理修正,好讓自己更適應女性的身份。但我覺得你不需要了。就讓我們跳過心理修正的過程吧。”
李諾含笑點頭。從對方輕鬆的話語來看,這位年過半百的女巫對自己的印象很不錯。
愛麗卡的手臂拂過整潔光滑的木頭桌面,灑下灰濛濛的魔法氣霧。
氣霧在桌面上凝聚成了一份靈魂契約書。
愛麗卡取來魔法筆和擦寫工具,現場修改了一下契約書上的部分條款,隨後交到李諾手裡。
這份靈魂契約書的體量非常大。
它擁有上下兩個捲筒,每個捲筒的直徑都有10公分左右。卷在捲筒當中的羊皮卷,少說有個三米的長度。
“你在這裡閱讀契約書吧。一定要仔細閱讀。這會消耗不少時間。我先去給你剛纔見到的巫師學員上課。大概一小時後課程結束,我會回來找你。”
愛麗卡的行事風格乾脆利落。她給李諾在書房裡安排了桌椅後,在灰色煙霧的籠罩中離開書房。
李諾左看看,右看看。這間書房內就只剩下他一個活物了。
呃,不對。
還有那隻歪着腦袋盯向自己的鸚鵡信使,以及在培養罐裡“罰站”的幼年小樹。
李諾在書桌旁坐下,翻開契約書,細細查看起來。
第一步當然是丟出解構術了。
他消耗整整6000點精力值,才把這份字數超過6萬字的契約書,整個收進自己的知識儲備當中。
李諾在腦海中把契約書過了一遍,大概知道爲什麼會有這麼多字數了。
這不僅僅是一份充斥條款內容的契約書,它還擁有着引導入門的用途。
在契約書的後半部分內容中,愛麗卡用很大的篇幅介紹了「寂靜少女」的發展歷史,《寂靜之聲》冥想法的優缺點,以及寂靜類死亡法術的特長、短板和使用限制。
「寂靜少女」的發展歷程可以用坎坷來形容。
據統計,迄今爲止,一共有994名女巫,曾加入「寂靜少女」。
80%原先爲男性,人數大約爲800人。她們中只有一成的人,願意留下來。其餘人都摧毀了「魔力容器」,變回了男性。
沒了「魔力容器」,那一切就得從頭開始。好在以往的冥想與施法經驗還在,他們很快就重新成爲了巫師,擁有了自己的精神海洋。
20%的成員原先就是女性。由於女性天生的纖柔性格,她們在執法過程中死的死,傷的傷,只有不到一成的人活到了現在。
那麼,爲什麼寂靜女巫一定要成爲巫師執法者呢?
這就和《寂靜之聲》冥想法有關了。
愛麗卡教授在契約書上說,她原先是某個王國的公主。
在王國被強大的魔物摧毀之後,她面對陷入死寂的王國領地,頓悟了「寂靜之聲」冥想法。
她沒有在契約書上提到王國的具體歷史,只說那是一個遵循騎士之道的國度,掌握了名爲「白靈劍術」的騎士武技。
現如今,這門「白靈劍術」已經被她改造成「寂靜少女」魔法劍技了,就是李諾應戰科米尼時,科米尼所使用的那套。「寂靜之聲」冥想法也成爲了每一個寂靜女巫的專屬之物。
「寂靜之聲」冥想法可以指導巫師,從“死後的寂靜景象”中抽取寂靜魔力。
任何“死後的寂靜景象”都能成爲魔力來源。屠殺、擄掠、行刑、虐殺等等。甭管“致死”的過程如何,只要是“死後”的景象,均能提供寂靜魔力。
如果不加以約束,那麼帶有破法效果的寂靜魔力,會引導寂靜女巫走上一條濫殺無辜的不歸路。
克勞迪婭·愛麗卡在察覺到寂靜魔力所帶來的致命誘惑後,果斷地和烏納斯環的執法部達成了永恆的自我約束契約。
從這份契約開始,所有寂靜女巫都必須成爲巫師執法者,且只能從罪犯、非人魔物、怪物等敵對生物的屍骸上汲取寂靜魔力。只有這樣,才能杜絕寂靜女巫利用寂靜魔力濫殺無辜的情況。
李諾讀到這段內容的時候,差點拍手叫絕,爲這位與自己志同道合的寂靜女巫先鋒喝彩。對方對於強大力量的觀念,和自己完全一致,都認爲強大的力量必須用在維護秩序與正義上,決不能成爲施暴的兇器。
愛麗卡在契約書上講述的內容不止這些,還涉及到了與日常修煉有關的常識。這部分內容,正好補上了李諾在日常修煉方面的知識空缺。
李諾細細閱讀過後,總結出了不少與自身有關的事項。
其中比較關鍵的內容,與日後修煉冥想法所需要的寂靜魔力有關。
在巫師學徒、一環巫師和二環巫師這三個階段,李諾暫時無法利用即將開始修煉的「寂靜之聲」冥想法,來從自然界中抽取寂靜魔力。
在這三個階段中,他要麼利用自己收集的靈魂能量來修煉「寂靜之聲」,要麼通過完成教授佈置的課堂作業,來換取修煉所需的寂靜魔力。
課堂作業完成得越出色,小測驗的成績越好,他在日常的學習過程中收穫的寂靜魔力越多。
這些寂靜魔力會被愛麗卡裝在寂靜魔石當中,交給他使用。
如果李諾的靈魂強度很富裕的話,可以暫時將愛麗卡獎勵自己的寂靜魔力,存放在愛麗卡那裡,等以後需要的時候隨時啓用。
其他的寂靜女巫學員也都是這般待遇。
通過課程獲得寂靜魔力比較有限,若想更快地修煉冥想法,免不了投入靈魂強度。李諾估計啊,自己未來修煉冥想法的時候,應該是以消耗靈魂強度爲主,寂靜魔力爲輔的狀態。
李諾正專心地閱讀契約書上的文字,窗戶那裡忽然傳來“嘩啦嘩啦”的振翅聲。
擡頭一瞧,那隻站在棲杆上的鸚鵡信使,扇了兩下翅膀,調整一下站姿,保持着凝視李諾的歪頭模樣。
這隻鸚鵡的體型比較大,高約30公分,身上的羽毛五顏六色的,頭頂還有指向天空的藍色彎弧冠羽。
就因爲李諾朝它看了一眼,這個有些活潑的小傢伙就甩了兩下腦袋,靈動又俏皮地喊道:
“喲吼~真是一隻可愛的鸚鵡呀~”
李諾嘴角一抽。
鸚鵡這東西很喜歡學人說話。
這傢伙現在念叨的話語,應該是前來書房找教授的巫師學員說的。
李諾不去搭理它,再度埋頭閱讀契約書。
一見李諾不看自己,鸚鵡就來勁了。它嘩啦嘩啦扇動翅膀,飛到李諾的桌邊,歪着腦袋,身子前探,將頭伸到李諾面前,擋住契約書。
“小可愛,小可愛,看看我,看看我。呦呦~可愛的鸚鵡~”
李諾坐直身子,神情無奈地看向對方:
“喂,我要閱讀契約書啊,你別搗亂。”
“我不要讀書,我不要背書,魔法知識太枯燥了。”鸚鵡學着巫師學員的話,在桌面上一蹦一跳,嘮叨起來:
“閱讀,無聊!陪我玩吧,小鸚鵡!我這裡有好吃的!”
李諾愣了一下。
這隻鸚鵡的解構消耗量比較高,達到了4萬點。它的智力水平肯定也不一般。
從它這番表現來看,這傢伙是能聽懂人話的,而且還可以用自己學到的話與人交流。
它現在正在用學到的話,表達自己的意思,想讓李諾陪它玩。
李諾眨眨眼,又想到了鸚鵡口中提到的“好吃的”。
他下意識地摸向左手背,想從血納空間裡找些罐頭什麼的,給鸚鵡解解饞。
可他摸了個空,左手背上沒有術陣紋路。
李諾這纔想起來,他以意識的形式進入寂靜之庭。
他這副由幻術創造的軀體上除了遮體的衣物以外,什麼也沒有。血納空間也未曾和他一起來到這裡。
契約書上說,「寂靜之庭」是愛麗卡利用王國遺產,從霍塔姆斯那裡買來的次位面。
她對此位面進行了鑽研和改造,在這裡精心編織了一套位面規則,允許受到許可的人使用意識進入這裡。在寂靜之庭中,只有她這位位面掌控者可以自由使用法術,其他所有人都只能使用特定的幾種法術。
李諾暫未學會製造小零食的法術。
他面前這隻饞嘴鸚鵡,註定要失望了。
“我沒帶吃的,小東西。”李諾搖搖手說道:
“要不你等一等吧。巫師學員下課之後會來找你玩的。到時候,你去問她們要吃的。”
鸚鵡抖了抖身子,似乎有些不滿意。黑不溜秋的雙眼瞪視李諾,嘴裡嚷嚷着:
“我給你變個戲法吧~小鸚鵡~”
李諾一拍額頭:
“好吧,那我給你變一個。變完了,你就飛回杆子上去,我還要看契約書呢。”
李諾調出腦海中的法術列表。
絕大部分法術都被打上了“暫時無法使用”的標籤,只有「亡者氣息」、「靈魂護盾」和「心靈護盾」能夠使用。
李諾勾勒法術藍圖,將自己變成骷髏。
鸚鵡驚喜地扇動翅膀,嘎嘎嘎地像鴨子一樣大笑起來:
“哇~~~這個戲法是不是很精彩,小鸚鵡~我一學就會了呢~”
李諾變回人形,將契約書護住,免得被對方的翅膀扇到書桌下:
“好了,小東西,我要閱讀契約書了,保持安靜。”
鸚鵡鬼頭鬼腦地縮了縮脖子,兩根翅膀貼着身體夾緊,嘀嘀咕咕地說道:
“噓噓噓…別出聲,乖乖的。我要走了…別說漏嘴啊,別讓愛麗卡知道我來過…”
李諾默嘆一聲,到底是哪個調皮搗蛋的巫師學員,在偷偷地找這隻鸚鵡玩啊。
鸚鵡盯着李諾看了會兒,見對方不搭理自己,隨即飛到棲杆上杵着,一眼不眨地看着屋裡唯一的人類。
過了大概一小時的時間,書房裡憑空出現一團灰色氣霧。
氣霧消散之際,愛麗卡抵達此處。
李諾剛好讀完三遍契約書,在上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教授,我願意加入你們。”
李諾將簽好名字的契約書遞給愛麗卡。
愛麗卡喚來魔法筆,寫下自己的名字。
契約書一分爲二,分別匯入兩人的腦海。
那隻站在棲杆上的鸚鵡扇了兩下翅膀,扯着嗓子祝賀道:
“你看,你看,我的成績是滿分!快給我表演後空翻,小鸚鵡,我們說好了的~”
愛麗卡失神半秒,僵硬地轉動脖子,看向歡騰的鸚鵡:
“布丁,你從哪學的這段話?”
李諾緊抿嘴巴,憋住笑意。
鸚鵡好像知道自己說漏嘴了。它縮了縮脖子,兩隻腳不安地挪動幾下:
“誒呀,她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我得趕快走啦,下次找你玩…”
說完話,鸚鵡擡起翅膀,將腦袋埋進羽毛當中,看都不敢看愛麗卡。
愛麗卡的滿月起伏一下,朝着李諾尷尬地笑了笑:
“看來有學生趁我不在,偷偷溜進來陪它玩了。難以置信。布丁居然會幫那個學生瞞着我。你先回去自學一下《寂靜之聲》吧。等我給你安排好了課程,就呼喚你來上課。注意多看看烏納斯環的法令。你現在已經是巫師執法者了。巫師執法者若是違法,可是會被加倍論處的,一定要多留意。”
“好的,教授。那我先走了。”李諾神色如常地點點頭。
按照契約書上記錄的方法,他默唸了一聲“離開寂靜之庭”。
他的眼前快速涌現靛色氣霧。
在氣霧裹住他的整個身軀之前,他看到了這樣一幅畫面:
愛麗卡懷抱雙臂,走到鸚鵡身邊,拖着長長地尾音說道:
“真是稀奇了,你不是向來不喜歡搭理巫師學員的嗎~~”
愛麗卡刻意讓語氣變得冰冷:
“我讓你幫我看書房,你倒好,竟然放學生進來,還瞞着不告訴我。老實說,哪個學生在偷偷陪你玩?”
鸚鵡的頭埋在雙翅底下,悶聲悶氣地嘟囔了一句:
“我不叫露娜,記住哦,小鸚鵡。我不叫露娜。我叫齊娜。你可別說漏嘴了。”
好一招“故弄玄虛”,這個陪鸚鵡玩的女學員,還真是古靈精怪啊…
李諾啞笑搖頭,任由氣霧包住自己的意識。
他的意識開始下沉,像自由落體一樣往下方很遠的身體墜去。
作者菌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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