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睜開眼，感覺到自己正被老師抱着，以一種極快的速度下墜。而且身體似乎受到奇異的擠壓，窒息般的難受。
“老師這是……”
“太古魔淵。”殷妍冷聲說，“雖然咱們師徒可能出不去了，但不到最後關頭，終究不能放棄。”
強者之強，有時不僅僅在於魂力，更重要的是擁有一顆不敗不屈的心臟。
秦陽的膽子也不小，但此時還是擔心，甚至是畏懼。可一旦看到老師在自己身邊，他的心就稍微安靜了一些，殷妍總是能以自己的強大帶給身邊人一種莫名的心安。
而這時候，兩人下墜的深度已經接近三千丈，而身體也都被“壓縮”到了四尺半左右，宛如兩個不到五歲的孩童。
當然，身體的痛感也越發強烈了。在這種極限狀態下，似乎每壓縮一寸，都會比此前壓縮一尺更加痛苦。
不過秦陽和殷妍都覺得，在這種奇異的狀態下，身體內部也似乎經歷着一種緩慢的改造。就好像精鐵被反覆的捶打鍛造，越發精粹一般。
“爲師已經有些難以支撐了。”殷妍喘息有些變粗，可見現在的形勢之惡。
可是，秦陽卻瞪大眼睛道：“怎麼會？連我現在都還沒問題啊，雖然渾身痠疼，但……支撐起來真的不難。”
殷妍一怔，頓時以豐富的經驗閱歷明白了原理，道：“這段區域壓制的是肉身，與魂力無關。你那雷劫體很強，單說肉身血脈，承受能力遠比一般人強了太多。”
而且他在宇宙虛空之中經歷了和星空羽龍的搏殺之後，意志鍛造得更加堅韌。就算那些經歷過不少生死磨難的大高手，在意志上面也不見得比秦陽更強。
有強大的肉身爲支撐，再加上精鋼般堅固的意志，所以導致秦陽現在甚至比殷妍還能支撐。
而且在雷劫體的強效恢復下，秦陽身體的傷勢也在加速癒合。他在下墜之中努力扭動身體，讓自己從殷妍的懷抱之中脫身，但卻一直拉着老師避免失散。
“你做什麼？”殷妍問。
秦陽一隻手拉着老師，另一隻手抱着她的腰，說：“我的傷勢好多了。而且這麼險惡的環境裡，不知道最終墜地之時會是什麼狀態。老師一直抱着我，太影響您的行動和判斷。”
殷妍無語。
而秦陽又在耳邊說：“老師，咱們若是以這種速度墜地，非死不可吧？”
殷妍搖了搖頭：“如果速度不再增加、而且千丈之內就能觸碰到地面的話，老師全力施展出魂力，倒是應該能在墜地之前保證不死，但應該會受傷。”
這句話其實很悲愴。
以殷妍那強大的實力，也只能保證“不死”，卻依舊會受傷。那麼，身爲煉精期上品的秦陽，會如何？
秦陽沉默了只有兩息時間，忽然毫無徵兆的鬆開了自己手。甚至，輕輕將老師推開！
他很清楚，自己現在就是老師的累贅。老師一個人摔下去還會有危險，而若是再帶着他這個累贅，只怕是兩人都會摔死。
但就在他推開殷妍僅僅一息之間，他的身體竟然被一股魂力束縛着，再度回到了殷妍的身邊。而且，殷妍這次穩穩的抓住了他的手。
“這種地方，爲師獨活倒不如死。”
不獨活。
獨活不如死。
秦陽說不出個謝字，只是狠狠的點了點頭。此時此刻，說什麼都是蒼白的。
至於開陽劍聖，此時身體也被極度“壓縮”。而且經歷了這麼久的下墜，這老傢伙稍稍鎮定了一下，畢竟也是一個經歷過千災百難的聖域強者。
他在緊張思索對策的時候，看到殷妍把秦陽拉在了一起，心道：“你樂意同歸於盡更好！要是你自己，或許還有存活的希望。要是帶着秦陽一起落地，你必死無疑……混蛋，老夫該怎麼辦。要是以這種速度繼續下落，老夫就算施展全部魂力落地，也肯定會被摔死。”
他的魂力，畢竟也只剩下了天衝期的修爲，較之以前差了太多。
……
此時，已經下落到大體三千丈的深度了，下面依舊黑乎乎的，但似乎隱約有了些亮光。只不過，這種亮光似乎朦朦朧朧，好似被濃霧所籠罩。
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情況再度發生了變化。而且，變化得讓殷妍、秦陽和開陽劍聖都不知所措，完全傻眼。
在這時候，他們好像陷入了一種濃郁如水的空氣之中。這倒是減緩了下墜的速度，可是依舊很快。要是一直保持這種速度的話，倒是一種幸事，畢竟可能會持續減速。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下方几十丈就已經到底了！
也就是說，這種減速的作用持續太短。
而更加可怕的是，一旦陷入到這種濃郁的空氣之中，三人都駭然發現一個可怕的問題——魂力完全消失了！
就算強大如殷妍，此時也無法施展出一絲一毫的魂力。
馬上都要摔到地面了，卻突然不能以魂力護體，這非死不可啊！
哪怕速度降低了一些，但僅憑肉身的強度，誰能扛得住這種劇烈的摔擊。到時候，必然會被摔成一堆稀爛的血肉吧。
該死的，這是什麼鬼情況，竟然連殷妍這樣的魂力都給限制住了。難怪，萬年來再強大的魂修到這裡都會死。畢竟此前進入太古魔淵之中的最強者，也不過是殷妍這種實力境界。
此時已經萬分緊急，耳邊是疾速下墜之時產生的烈烈風聲。殷妍心思一動，竟然將手伸開，試圖把秦陽推開！
她覺得，現在自己反倒成了秦陽的累贅——沒有了那龐沛的魂力，她的肉身強度反倒不如秦陽那雷劫體。肉身，聖域比普通人強不多少。但擁有雷劫體的秦陽，卻比常人強了很多。
此時，反倒秦陽成了存活希望最大的一個。
但和剛纔的情況反了過來，要是秦陽自己落地，或許還有點生存的希望。可要是帶着殷妍這個“累贅”，反倒兩人都可能死。
可就在殷妍推開秦陽的同時，秦陽似乎已經猜到老師會這麼做。所以，他另一隻手忽然探出，死死的抱住了殷妍的腰。
“你說的，不獨活！”秦陽吼叫着，猛然將雷劫體的能力催動到最大限度。沒有魂力之時，他只相當於凡俗真元境頂級的存在。而一旦有了雷劫體的加持，他現在瞬間擁有了聚形期上品的實力。
雖然依舊很弱，但在眼前這環境之中，反倒是最強。
也不知道此時殷妍是什麼感觸，或許和剛纔秦陽被她抓住時候的感觸一樣。當然，現在也來不及有什麼過多的感慨了，他們已經馬上觸及地面。
生死，就在這一瞬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