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永俊突然變得結結巴巴，臉上又有着一絲悔意。
蘇哲奇怪地看着他：
這傢伙情商很高，第一次見面就敢和他開玩笑，怎麼突然這種反應？
程永俊嘆了一口氣，說道：
“蘇總，您真讓我無地自容，永俊發誓，這輩子都記得您的恩情。”
蘇哲一挑眉，靠在沙發上，淡淡地問：
“別說虛的了，說吧，今天到底來做什麼？”
程永俊雙手絞在一起，整個人十分緊繃，卻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蘇總，我簽了一部電影的演出合約，是大製作的重要配角，機會太難得了，我實在沒忍住。”
蘇哲沒聽出這裡面有什麼對不起自己的地方，就保持沉默。
程永俊繼續說：
“劇組管理嚴格，要求提前培訓，不許請假，我可能沒辦法參加春晚了。”
蘇哲這才聽明白：
這在辭演呢！
可這不是扯淡嗎？春晚彩排持續半年，如果參加春晚影響其他工作，哪還有明星能上春晚？
蘇哲乾脆挑明：
“甭說廢話了，敞亮點，真正的理由。”
程永俊糾結地搓手，還是說了：
“是翟導的大製作，主旋律電影。”
蘇哲恍然，感到十分可笑，搖頭失笑道：
“這老傢伙，我還真沒說錯，心眼真小啊。”
反正蘇哲覺得那老傢伙就是故意的。
既然如此，蘇哲也不多勸了，更好奇的是：
“瑪麗蘇竟然允許你和翟效文籤合同，嚴姐怎麼審的合同？”
程永俊小聲解釋：
“蘇總，我原公司一直不肯放人，一直在協商，我就還沒簽到瑪麗蘇。”
蘇哲笑了。
他不知道對方說的是不是真的，但很顯然，自己給他出演《不差錢》的機會，他卻一直沒簽約，就很不地道了。
或許真的是原公司不放人，也或許他想待價而沽，反正節目都報上去了，蘇哲總不能以他不簽約爲理由，讓他滾蛋吧？
——這也太不尊重春晚了。
說起春晚，蘇哲忍不住問：
“你這麼做，春晚願意？真得罪了央臺，你火了也得小心。”
程永俊倒是知無不言了：
“我當然害怕，但翟導去找央臺，以專心拍好主旋律電影爲理由，春晚能夠接受。”
蘇哲想想，這理由還真行，又問程永俊：
“那你們都搞定了，還來找我做什麼？不怕我把你打出去？”
程永俊很清楚，如果自己一句話不說，就選邊站，退出春晚，就將蘇哲得罪死了。
他選翟效文，只是因爲他覺得，大製作電影的重要配角，比一個小品的演員更容易火。
因爲過去的案例就是——翟效文的電影已經捧出很多演員了，哪怕不成大明星，在電影圈也混得很好；
但春晚小品很多年只能捱罵，哪怕是善於創造奇蹟的蘇哲，他的小品也沒捧紅小潘同學，對方還在小破站當up主呢。
所以如何選擇，對於現實的程永俊來說，不需要思考。
但選邊站是爲了火，他可不想死死得罪蘇哲，所以在蘇哲知道之前，先來誠懇道歉，不求蘇哲原諒，只求別盯着他封殺：
“蘇總，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你打我吧，我絕不還手！但我真的窮怕了，也真的不想在臺上演唱時，看着觀衆們紛紛離開。”
程永俊說得情真意切。
蘇哲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得，我不怪你，窮日子確實難熬。但恐怕，以後伱會怪自己啊。”
他示意對方離開：
“我就不送了，拿着你的禮物走吧。對了，提前給你一個忠告，過去無法改變，活在當下。”
程永俊悄悄鬆了一口氣，千恩萬謝地離開了，但堅決不肯拿東西。
蘇哲也懶得讓來讓去，但看着那些農產品，猶豫了片刻，還是招呼賈鑫：
“都扔了吧。”
賈鑫感到可惜：
“這人很可惡，但畢竟是他爹媽辛苦種出來的，浪費了可惜。”
蘇哲倒不是遷怒，他真沒怒，反倒覺得有些好笑——
程永俊這麼想火，卻放棄了能夠一夜爆紅、一步登天的機會。
希望以後他能保持平常心吧。
蘇哲不怒，卻擔心：
“防人之心不可無，雖然我覺得翟效文和程永俊沒那麼壞，更沒那麼膽大包天，但萬一在農產品裡給我下毒呢？別冒險了。”
賈鑫嚇了一跳，連忙將禮物都收拾起來，裝進垃圾袋，向屋外走去。
而此時，程永俊走到自己車前，和自己父母通着電話：
“對，已經給蘇總送過去了。嗯嗯，爸媽你們放心，我快火了，以後咱家日子好着呢。”
電話裡傳來父母的囑咐：
“俊兒啊，你一定要感恩……”
程永俊有些尷尬地聽着父母的教誨，突然看到蘇哲的助理走出來，將他的禮物——父母從自家地裡挑選出的最好農產品，全都扔進了垃圾桶裡。
他猛然愣住了，嗓子有些堵，糊弄完父母后，慢慢點上煙，深深地吸了一口。
吸完這顆煙，他纔打開車門，坐進車裡，腦海中突然想到蘇哲讓他先支取100萬，以後慢慢還的話語。
在來之前，他真沒想到蘇哲對他這麼好。原本他以爲蘇哲只是隨手用個小品補償他，順便籤下他圈錢呢。
“媽的，程永俊你真不是人！”
他猛地拍了一下方向盤，發出響亮的喇叭聲。
可他真的真的，很想紅啊！
……
程永俊離開後，嚴喜玲又匆匆過來，向蘇哲承認錯誤——
一直被程永俊拖下去，沒能和他簽約，屬於重大的工作失誤。
如果早早簽約，就算翟效文有心誘惑，瑪麗蘇也有直接拒絕的底氣。
蘇哲沒有說什麼，沉默地聽嚴喜玲說完，才問道：
“誰負責簽約程永俊？”
嚴喜玲說出一個名字——高瀅，是瑪麗蘇重點培養的經紀人。
這傢伙慘了，蘇哲不記仇。
但奈何他有超凡記憶啊！
“嗯。”蘇哲點點頭，“下不爲例。”
嚴喜玲這才鬆了一口氣，連忙道：
“蘇總，我這就去找人替換程永俊。”
蘇哲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系統中的【喜劇之王】，聳了聳肩：
“算了，我演吧。”
從性價比的角度，他親自出演“小瀋陽”這個角色太浪費了，對他來說連錦上添花都算不上。但如果給一個新人，就能瞬間捧出一名獨特的頂流男星，一年能多賺幾億，還能改善瑪麗蘇陰盛陽衰的現狀……等等，好像不能。
但既然程永俊看不上，他也懶得再找人了，就當花幾億（每年）當教資，給自己換單兵武器的熟練度。
“我可真是財大氣粗。”
蘇哲吐槽自己，問《扶不扶》的主演呂劍：
“他沒退出吧？他要是退出，我就連‘郝建’一起演了。”
嚴喜玲連忙說：
“當然沒有，他訓練得可認真了。而且他早就簽約了，跑不了。”
蘇哲竟然還有些可惜，笑道：
“得，那讓他好好演吧。對了，下次春晚彩排記得提醒我，既然換人了，我得去一次，磨合磨合。”
這件事算是談妥了。
嚴喜玲猶豫地問：
“那翟效文呢？”
蘇哲臉色一冷，用手掌邊緣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陰沉道：
“找個人做掉他。”
嚴喜玲：？？？
“我沒這個人脈啊！”
蘇哲憋不住笑了：
“逗你玩呢，這老傢伙壞得這麼膚淺，先別管他了。”
既不造謠，又不抹黑，只會發脾氣，以及勾搭一個想法很多的小演員。
蘇哲用正常手段反擊的話，都覺得自己欺負老頭兒。
嚴喜玲哈哈大笑，告訴蘇哲《華夏歌舞》的錄製時間，又給他一系列重點選手名單，提醒他這是海選中表現出色的選手。
甚至還給他帶來了一些沒有公開的海選錄像。
蘇哲哪怕錄綜藝也很認真，既然做評委，就會先認真看完出色選手的表現，這樣在點評時才能言之有物。
畢竟他身上揹負着“絕世天才”“音樂宗師”等稱號，如果點評選手時支支吾吾、言之無物，未免就有些丟人了。
比起急智，還是充足的準備，以及厚厚的筆記，更值得信賴。
嚴喜玲走前，看到蘇哲認真觀看着那些視頻，哪怕很多選手的表現可以當做搞笑視頻來看，他卻依舊很認真地記錄着。
這讓她忍不住感慨：
“不愧是蘇哲啊，世人只說他是天才，卻怎麼知道，他在背地裡付出了多少呢？”
她回家後，就將這件事當做雞湯，講給自己的兒子，卻從新聞中看到一則突發新聞——
《翟效文遇到車禍，左腿骨折》
吭啷！
嚴喜玲手裡拿着的果盤落在地上，震驚地看着新聞，腦海中突然想到蘇哲輕描淡寫的聲音：
“做掉他。”
“咕咚。”她有點慌——
要不要通知高瀅逃命？
而此時的蘇哲，既沒注意到系統裡燃燒的【黴運符】，也不知道自己經紀人的胡思亂想，專注地看着海選視頻。
他有些興奮，因爲真的從裡面找到了一個好苗子——
戚新燕！
“她這首原創還真挺有意思，還是中國風……”
蘇哲反覆聽了兩遍，有些感慨：
“我推出中國風類型音樂才半年，就能聽到這麼好的原創。不能小覷天下人啊，其實草根中隱藏了很多天才。”
但很顯然，不止他發現了這個好苗子，《華夏歌舞》節目組直接將她列爲了重點選手，甚至可能預定簽約橙子了。
除了她以外，還有一個有些名氣的網絡歌手，名叫周子云。
蘇哲記得他，前幾年以網絡音評人的身份，在《音誕》當過專業評委。
“這不巧了嗎？”蘇哲哈哈大笑，“以前你當我評委，現在我當你評委。”
這場面想想也挺有趣。
蘇哲覺得節目組肯定會趁機搞事，就想了幾個梗，記在心裡，便於錄製節目時使用。
——很多綜藝嘉賓的搞笑段子，都是提前積累的。比如大張偉、楊迪等，都透漏過自己有一個專門記錄段子的本子，隨時記錄。
哪怕是搞笑，在輕鬆笑容的背後，也有一個咬緊牙關的靈魂。
他爲節目默默準備着，而《華夏歌舞》也開始了正式錄製前的宣傳。
在宣傳時，蘇哲理所當然地站在C位，而和他並列的，並非任何人類導師，而是橙子推出的AI導師、虛擬偶像——天穹。
甚至從通稿數量上看，對天穹的炒作比對蘇哲更多。
但很可惜，這些宣傳沒有絲毫水花，畢竟蘇哲是頂級明星，大家都認識；
但天穹是誰？有什麼作品？
啥也沒有，一個3D人偶，還沒3D區的男主角精緻，憑啥讓粉絲喜歡？
這是顯而易見的道理，但看起來，橙子視頻似乎準備押寶虛擬偶像。
畢竟從理論上，虛擬偶像永不塌房，不用分成和工資，對資本來說太划算了。
對此，嚴喜玲想要向節目組抗議，蘇哲卻不在乎，他更在乎的是：
“瑪麗蘇要不要推出虛擬偶像？”
嚴喜玲感到驚詫：
“虛擬偶像真能賺錢？有人會喜歡上紙片人？”
呵，小瞧宅男了不是？
蘇哲上輩子見過虛擬歌姬的威力，比如手裡拿着大蔥的初音未來，一年能給公司帶來近10億收入。
“有機會，但橙子這種玩法不太行。”
蘇哲也不知道如何開發虛擬偶像，但在他記憶裡，出名的虛擬歌姬都有一首洗腦的歌曲。
初音未來有《甩蔥歌》，洛天依、言和有《普通DISCO》和《達拉崩吧》。
所以至少要有一首代表作讓大家知道，纔有機會圈粉吧。
橙子視頻這種沒有作品，直接讓“天穹”和蘇哲並列的做法，不就是偶像圈常用的擡咖做法嘛。
反正蘇哲覺得這麼做沒絲毫作用。
“你研究一下，不行就去遊戲公司挖個美術和策劃，再做個語音庫，作品可以交給我。”
蘇哲安排道。
嚴喜玲頭都大了：
她一個傳統經紀人，怎麼還要做虛擬偶像？
但她只能認下，忍不住提醒蘇哲：
“步子別邁太大，哪怕虛擬偶像是未來，也不是現在。”
“放心吧。”蘇哲笑笑，揮了揮《華夏歌舞》的選手名單，“我先給你挑個好苗子簽下來再說。”
安排好之後，他就開始正式錄製節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