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遲,只隔了兩天,李易便帶着蔣銳直奔京城。
李家人一直都在京城裡守着,不過他們的耳目卻遍佈大陸各個角落,信息在很多時候是第一武器,沒有及時深入的信息,就永遠落後別人一步。
李易跟李家打過交道,來了之後直接找李超美,哪知李超美卻不在家,李易見到了李超美的哥哥李趕英。
說實話,李趕英這名字起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不過也只好湊和着聽了。
李趕英經商,是家裡唯一個沒有從政的人,看起來胖胖乎乎的,十分和藹可親,見了李易和蔣銳表示了熱情的歡迎。
晚上李趕英請兩人吃飯,席間李易提了幾句跟這次鬥爭相關的事,卻都被李趕英給叉開了話題。
蔣銳在側面察顏觀色,暗中對李易道:“這小子跟咱倆扯蛋,我敢確定,李超美就在京城,只是不想見咱們,所以派他哥出來跟咱們打馬虎眼,他們李家是想隔岸觀火。”
李易笑道:“老婆有什麼妙計?”
蔣銳一笑,道:“看我的。”
又喝了一陣,蔣銳笑道:“李哥,你經商都有什麼項目?我家李易不懂生意,還是江湖上那一套,跟真正的商人可比不了。”
李趕英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道:“咳,也沒什麼,其實我也不懂生意,只是藉助了家裡的背景。
當然了,說一點也不懂,那是不可能的,一個人如果沒有一點商業頭腦,想在這個是非圈裡玩,那也是玩不久的。
我主要經營房地產,另外還代辦國外的一些項目,都是鏈條產業,這十幾年來也有了一些心得體會。
當規模不夠大的時候。要以技術爲主,當規模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要促進壟斷傾向,並融合相關產業,形成產業鏈,剩下來的就是整體調整,細節根本不用考慮。
對於一個大的體系而言。整體調整決定了體系的壽命和發展方向,細節已經變的不再重要了。這些事留給手下人去做,運用概率篩選法即可,我們只是站在山上向下看的人。”
李趕英囉裡叭嗦的說了一大堆,蔣銳一直笑咪咪的聽着,忽道:“李哥。如果在你們面前出現了一個非常好的項目,但是這個項目不好做,有風險。不過別的大公司卻都在競爭,畢竟機會難得。
大家都是有背景的,都是有實力的,雖然你們的實力最大,但是也只是大一點點而已。一但別人獲得成功。實力大增,一切都將改變。
時局變換不定,今天最大,明天就不一定是最大的了,一但出現此消彼漲的情況,下面的進程將是人力不能抗拒的。
那我想問問,這種情況下,你會如何面對這個項目?接。還是不接?”
李趕英想也沒想,順口道:“當然接,哪個項目沒有風險?有風險就有收益,兩者是成正比的,商業圈跟江湖是一樣的,不進則退,你不上。別人就……”
李趕英說到這忽然心裡一動,立刻收聲,側臉向蔣銳和李易看了一眼。
蔣銳臉上表情沒變,李易在那裝糊塗發呆賣萌。
李趕英心裡迅速盤算。最後微微一笑,道:“呵呵,我去方便一下,少陪。”
李趕英出去了,由他的助理上來陪李易和蔣銳說話,這助理顯然也是見過世面的,口若懸河,吐沫星子亂飛,說的李易頭大如鬥。
過了約莫半個小時,李趕英才回來,回來的時候一臉的笑意,道:“真是太巧了,我剛纔去了一下衛生間,中間我弟來電話,說他事情提前辦完了,剛剛回來,正在我爸媽家裡呢。
我說李易來了,就是來看你的,你偏又不在,我弟說那太好了,好久沒見李易,都有點想他了。這不,叫我請兩位過去坐坐,大家喝杯茶,聊上一聊。”
李易起身道:“那可真是太巧了,咱們這就過去吧。”
李趕英在前面帶路,李易和蔣銳在後面則相視一笑。
一路來到李援朝家,進來一看,李援朝和李超美都在廳裡等着,家裡沒有別人,顯得比較清靜。
李超美還是那副冷漠的表情,不過相對而言,對李易就算是熱情的了,估計對別人可能連這種程度都達不到。
李援朝身份高,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叫李易和蔣銳坐。
李趕英說是有事,跟李易打過了招呼,便自行退出去了。
大廳裡很靜,只有李易他們四個人。
李超美淡淡的道:“喝茶嗎?”
李易笑道:“剛跟李哥吃過飯,還真有點渴,那就喝一杯吧。”
有傭人倒上了茶,四個人你一小口我一小口慢慢的喝着,一直喝了十來分鐘,李超美這才道:“李易,你喜歡繞圈子說話,還是喜歡直說?”
李易向蔣銳看了一眼,道:“我喜歡繞圈子說話,不過就怕時間不夠。”
李超美冷冷一笑,道:“那就好,你的意思我知道,我的意思你們是怎麼猜的?”
蔣銳搶着道:“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想你們心裡也清楚時局的變化。我們贏定了,到時候魏家劉家共主東南,再有我們的幫襯,說句玩笑話,爭個天下第一,易如反掌,那只是時間的問題。變化纔能有所得,否則就是死水一潭。”
李援朝道:“你的意思我們明白,李易,你是鐵了心的要幫魏如煙嘍?”
李易道:“這是我最真實的情感。”
李援朝道:“好,我們的要求很簡單,我們只提供側面幫助,絕不正面捲入,最後劉家要讓出福省的一些位置。”
李易道:“這個我決定不了,等事情談妥,你們再坐下來商量。”
李援朝行事果決,起身道:“好,你去辦別的事吧,有了最終的消息,跟我們說一聲。”
事情辦的速度雖快。但是其間的智力博弈絕非那麼簡單。
李易立刻便帶着蔣銳去找孫顯才。
孫顯才知道李易來了,非常高興,想帶李易在京城好好玩玩,李易把來意一說,孫顯才似乎有些爲難,道:“我家裡似乎不想捲到這事裡邊去。”
李易道:“叫我們見你外公一面,我們只見一面。我保證他們會答應。你就跟他們說,李家已經參與進來了。”
孫顯才道:“那好吧,我打電話問問。”
大約十分鐘後,孫顯纔回到李易身邊,面帶喜色,道:“一會兒在我外公家裡見。”
李易和蔣銳來到孫爲民家裡。跟李家一樣,屋裡沒有女人,只有孫爲民、孫章平和孫立平三人。
孫章平對李易印象不錯,當下熱情迎接,讓李易和蔣銳坐下。卻把孫顯才支了出去。
孫爲民一直坐在桌邊看報紙,側面對着李易,好像家裡沒來人似的。
孫立平臉上沒有好顏色。冷冷的道:“李易,你有話快說,這裡不歡迎你。”
李易冷笑道:“那你還讓我進來幹嘛?”
孫立平眼睛一立,道:“放肆!你別得意忘形了!”
李易道:“我白手起家,得到了今天的基業,除了運氣,還有我自身的優點,我當然要得意一番。不知道孫叔是靠什麼本事纔能有今天的地位的。”
孫立平怒道:“你放屁!你給我滾出去!”
李易帶着蔣銳起身。道:“好啊,我們這就走,不過等蛋糕被大家分完了的時候,孫老爺子可別怪我沒有通知你們。”
李易和蔣銳向外走去,剛一推開門,便聽孫爲民淡淡的道:“既然來了,那就喝杯茶再走吧。”
李易跟蔣銳交換了一下眼神。一起回來。
孫爲民把報紙折起來,摘下了花鏡,道:“李易,你以前還是個挺討人喜歡的小子。現在學的太囂張了。”
李易笑道:“我和顯纔是過命的好朋友,要不然我就更囂張了。”
孫爲民不以爲忤,咳嗽一聲,道:“撈乾的說吧。”
李易當下把事情說了一遍。
孫立平道:“你怎麼就能保證勝過王家?你以爲王天佑是吃稀飯的?”
李易道:“他又不是神,難道四家對一家,他還能贏嗎?”
孫爲民道:“說的好,那我們能得到什麼?”
李易道:“等事情辦成,你們幾方坐在一起商量如何劃分利益。這事我不懂,我也說了不算。”
孫爲民緩緩點頭,看向窗外,約莫十來分鐘,這纔回身道:“好,說定了。”
李易帶着蔣銳從孫爲民家出來,見到了孫顯才,孫顯才道:“事情進行的怎麼樣?”
李易道:“初步成功,顯才,我還得去忙忙,以後有機會咱們再聚。”
天色已晚,李易卻沒有休息,跟蔣銳去找魏錦昌。
以前從沒跟魏錦昌打過交道,雖然知道魏錦昌的住址,但是求門無路,在外邊就叫魏家的人給拒絕了。
李易只好給魏如煙打電話。
魏如煙正在國外考察,說是考察,其實就是離職擱置,外加遊山玩水。
魏如煙還沒有睡,接到了李易的電話,心情十分激動。
她離國外出,李易卻一直在國內一個心思的幫她的忙,這些情況魏如煙都知道,對李易的感激已經超出了一般的情感。
聽李易正在遊說幾大家庭,聯手對敵,魏如煙道:“與狼共舞,或許是引狼入室,弟,你一定要小心。”
李易笑道:“義無反顧。”
兩人說了一陣,魏如煙便給魏錦昌打了電話,這一來效果十分明顯,很快的,魏錦昌便叫人請李易進去。
來到魏宅,見這裡一切都很平淡,沒有太豪華的裝修,而且還透着一種平庸感,似乎魏錦昌這人對浮世繁華不感興趣似的,什麼事都得過且過。
蔣銳一路上一直在觀察這裡的裝修,以分析魏錦昌的爲人和性格特點。
進到魏宅,魏錦昌正在看足球,以他的身份而言,就算在家裡也應該嚴肅一些,可是偏偏不是這樣,魏錦昌穿着一身睡衣,赤着腳。真不像是軍隊高層領導,實在像是個市井之徒。
不過蔣銳見了之後,卻心裡有了底。
魏錦昌招呼兩人坐下,叫其他出去,不耐煩的道:“如煙就是心太野,李易你還一個勁的攛掇,她一個女孩不應該做這些事。到國外去玩兩天也好。你們要是沒有什麼事,也回海州吧。”
蔣銳卻淡淡的道:“魏姐可能要出事了。”
魏錦昌本來都沒看向李易這邊,眼睛只盯着電視屏幕,聽到這話,不禁把頭轉了過來,道:“丫頭。你說什麼?”
蔣銳蹺起二郎腿,道:“你聽見了的。這不是我亂說話。有個道理你想必知道,一但東風壓倒西風,一但傾倒,倒的一方必定被覆蓋,這是鐵律。”
魏錦昌道:“你在危言聳聽,這種事情的結果。只是利益大小的差別,人是不會出事的。”
蔣銳道:“你是在放棄對女兒的堅守。”
魏錦昌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蔣銳道:“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愛人應該跟你離婚了吧?”
魏錦昌臉上顯出厭惡的表情來,起身揮手道:“這裡不歡迎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蔣銳卻一動不動,繼續道:“所以你在潛意識裡覺得女人不應該有更高的追求,尤其是政治追求,你是想通過這一點。來證明男人在權力方面的先天優勢。”
魏錦昌喝道:“我叫你閉嘴!”
蔣銳道:“可實際上你很愛你的前任妻子,所以你很矛盾,你把對妻子的愛轉移到女兒身上,卻又把對妻子的恨也轉移到了女兒身上。
其實就算魏姐像普通女人一樣,找個老公嫁了,你仍然會有心理上的訴求不平衡,你仍然在其他方面挑出魏姐的問題。
你對魏姐在仕途上的不關心。恰恰是想掩蓋關心,只不過你不會運用自己的能力,你把你女兒當成了你前妻的影子。
你的生活如此隨便,生活環境如此簡單。這全是一種迴避,你不敢面對過去,不敢面對生活,不敢面對真實,你雖然在軍區身居高位,但你不過是個親情面前的懦夫!”
魏錦昌額頭青筋暴起,大聲道:“來人,把這兩個人都給我趕出去!”
有警衛員衝進來想拖着蔣銳和李易出去,李易只輕輕伸手戳了幾下,就把這幾個警衛員給定住了。
蔣銳接着道:“政治鬥爭風雲變幻,慘酷無比,風險永遠存在,我們之間鬥爭的越激烈,對頭就有可能使出非常的手段。
所有人都知道,李易肯出面幫忙,全是看在魏姐的面子上,要想讓李易退出,最終就只有一個手段,那就是除了魏如煙。
如果你這個當爹的都不管,我不知道後果會是什麼樣子,到時候有可能連帶着你,都會踏入不可預料的局面當中!”
魏錦昌衝過來提起蔣銳的衣領喝道:“你他媽的說夠了沒有!”
蔣銳放緩了語氣,淡淡的道:“你可以放手了嗎?我們這就走,不需要你來幫忙了。李易是魏姐的弟弟,雖然不是血親,但是我們會盡全力。再見。”
李易過來輕輕一拂,把魏錦昌的手拂掉,解了其他幾個警衛員的穴道,帶着蔣銳離開了魏宅。
兩人故意走的很慢,等出了大門的時候,有警衛員搶出來道:“李先生,蔣小姐,魏將請你們回去。”
蔣銳向李易一挑眉毛,笑道:“搞定。”
下面的事就沒有什麼懸念了,魏錦昌居然在李易和蔣銳兩人的面前失聲痛哭,最終答應出面。
這一下三家全都遊說成功,於是李易跟劉稟承打過了招呼,最後商定三天後,這四大家族在京城中華酒店裡秘密見面。
因爲王家人現在也在京城,李易他們的所有行爲都是秘密進行的,當然王家人有耳目,真要是想做到完全隱藏起來也是很難的事。
三天後,李易和四大家族的家主在中華酒店裡秘密的見了面。
中華酒店是隸屬於軍區服務中心的,雖然名字沒有什麼特點,但是裡面極具檔次,那並不是一種奢華,而是一種高層次感。
四大家族這次只有各家的家主來了,晚一輩的都沒有資格參加,李易做爲中間人,當然要出席。蔣銳便在外面等着。
五個人都直接步入正題,最後在四家聯手打擊王家的問題上達成了一致,而涉及到利益如何重新分配,李易就不能旁聽了,當下李易退了出來,包間裡只留下四大家主商量如何瓜分王家利益的細節問題。
一直過了三個小時,這四個人才商量完,四個人出來的時候,李易看他們的表情都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喜怒不形於色。
不過這一切都瞞不過蔣銳,蔣銳暗中對李易道:“魏家所得的最少,劉家所得的最多,李家和孫家居中,最後的結果仍然是李家勢力居首,其中李家主要是得了較多的行政高官,而孫家則得了較多的經濟利益。”
四位家主又在走廊裡聊了兩句,這才準備回去,他們都沒有跟李易細談,只是告訴李易,協議達成,李易可以放開手腳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