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焰沒有先睡的時候,葉熙兒不敢睡。
儘管通過之前的交往,她心中清楚林焰不是那樣的人,但是,如果在一個男人面前先睡着了,她總覺得會有些心緒不寧。
聊完天,林焰擡頭看到葉熙兒有些疲憊的面容,這纔想起自己太粗心大意了,忙抱歉地說道:“葉姑娘,硬拉着你陪我聊天,我都忘了你需要休息了。”
隨即,林焰將自己平時禦寒用的一牀棉被鋪在了地上,說道:“一半墊在身下,一邊蓋着,就着這些火,應該不會寒冷。”
葉熙兒深知棉被肯定只有一牀,林焰卻毫不猶豫讓給了她,這讓她心中閃過一絲感動。
可是,讓她當着林焰的面睡下嗎?
她雖然已經二十九歲了,還是少婦,但總過不去心中的坎。
“葉姑娘,莫非你擔心林某會趁你睡着,對你非禮麼?”林焰打趣道。
葉熙兒俏臉通紅,連連擺手道:“不是的,不是的,林少俠莫要誤會。”
葉熙兒知道林焰不會做出那種事。
“放心吧,葉姑娘,雖然同處一室,你肯定會不習慣,但現實情況就是這樣,你不必太讓那些東西束縛了自己。”林焰提醒道。
葉熙兒只好訥訥說道:“那林少俠能不能暫時迴避一下?”
林焰看了看葉熙兒穿在身上還算厚的衣裳,明白過來,馬上朝石洞外走去,邊走邊說道:“葉姑娘,靠着這堆火睡,纔會感到暖和。”
葉熙兒的聲音細若蚊吶:“知道了,謝謝林少俠的提醒。”
見林焰離開了石洞,葉熙兒趕緊躺在了棉被上面,將另一半捲起,死死裹住了身體。
當然,葉熙兒沒有脫任何衣服。
棉被裹着,還就着溫暖的火,葉熙兒感覺身上立即暖和了不少,可身體仍然緊繃着,沒有放鬆下來。
畢竟,這是八年以來她第一次和丈夫以外的男人,而且是才認識的男人共處一室,緊張,也在情理之中。
大概五分鐘後,考慮葉熙兒應該睡下了,林焰才重新進入了石洞。
只稍稍瞟了一眼棉被下窈窕有致的身材,林焰立即就離開了視線。
葉熙兒只是脫下了一雙靴子,林焰自然看出來了。
林焰有些頭痛。
因爲爲了不讓葉熙兒感到窘迫,他還得小心翼翼注意着自己的行爲,例如現在坐火堆旁的哪個位置,就成爲了困擾他的難題。
睡火堆旁任何一個位置,要麼正對着葉熙兒,要麼距離葉熙兒的身體太近,估計他這樣坐下去,葉熙兒即便不好意思出言反對,但葉熙兒肯定一夜都會睡不好。
“哎,倫理這東西,有的時候還是害人不淺啊。”林焰心中感嘆了一句。
可林焰又知道葉熙兒就是一個非常傳統的女人,自己肯定改變不了她。
葉熙兒這時候從棉被中探出了腦袋,對林焰說道:“林少俠,你還不睡麼?”
其實葉熙兒也想讓林焰靠着火堆睡下,可是她又實在說不出口。
“等一會吧,我到外面走動走動,免得兇獸闖進來。”
林焰不想讓葉熙兒感覺尷尬,匆匆朝洞外走去。
“林少俠,其實,其實你睡在旁邊就是。”
葉熙兒不忍林焰在外受凍,終於鼓足了勇氣,小聲說道。
林焰笑笑,說道:“我先去外面看看。”
內丹燃燒產生的溫度很高,加上有棉被裹身,葉熙兒覺得身體越來越溫暖,睏意涌出後,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葉熙兒一大早就睜開了眼睛。
然後她發覺小腿上正壓着一件東西。
葉熙兒坐了起來,發現林焰身體躺在地面上,腦袋則隔着棉被枕着她的小腿在睡。
葉熙兒頓時尷尬起來。
她知道林焰沒有不良的想法,可小腿被林焰當了枕頭,她想抽出小腿,又擔心驚醒了林焰,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幸虧林焰這時也醒了過來。
看到自己的腦袋擱在葉熙兒的小腿上,林焰倒沒有覺得這有多尷尬,很自然地站了起來,然後問道:“葉姑娘,昨晚睡得怎麼樣?”
葉熙兒笑了笑,點點頭,說道:“嗯,睡得很好。”
葉熙兒這才感覺氣氛不再尷尬。
吃過早飯後,兩人繼續趕路。
兩天之後,兩人終於走出了雪幻高原。
見已經將葉熙兒平安送回了天帝城,林焰放心下來,準備和葉熙兒告辭,先去將經書還給大音寺和靜航齋。
葉熙兒卻說道:“林少俠,你救了我的命,而且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和我婆婆沒有什麼可以報答,如果你不嫌棄,是否可以去一趟劉家,我和我婆婆也好略盡地主之誼。”
不忍落了葉熙兒的面子,林焰點點頭,答應下來。
路過“順豐”錢莊時,林焰出面,用一張銀票先兌換了五百兩黃金,又將餘下的九千五百兩換成了五百面額一張的小銀票,然後去藥店買了一些治療肺癆的藥材,才朝劉家走去。
爲了不讓葉熙兒尷尬,免得被閒人說些風言風語,林焰特意裝作護衛,離葉熙兒始終有五六米的距離。
葉熙兒很是感動。
離家越來越近時,這種感動就越深。
因爲林焰真心替她考慮了。
她是一個寡婦,害怕人前人後的閒言碎語,也不想讓婆婆受氣,所以在和陌生男子交往上,她一直非常小心。
很快,一座估計只有三四間房的建築映入了林焰的眼簾。
自從五年前葉熙兒的公公做生意失敗後,劉家家境急劇跌落,加之葉熙兒婆婆患的肺癆,治療起來根本就是一個無底洞,花費了許多錢,到如今,即便是在民房聚集的一般居民區,居住的這套房屋也是租來的。
可想而知,家道中落後,葉熙兒要維持生計,付出了多少努力。
“林少俠,我家有些寒酸,還請不用介意。”葉熙兒邊說,邊加快了腳步,顯然是想她婆婆了。
不料,當她和林焰一先一後跨進屋後,卻看見狹窄的院落中站着好幾人。
一見葉熙兒走進來,那幾人中爲首的一個男子馬上就笑了,並對對面一個乾瘦的老人說道:“劉老太太,現在你媳婦都回來了,你沒話說了吧,我是否可以要求你履行承諾了?”
說罷,這個長有鷹鉤鼻濃鬍鬚的中年男子揚了揚手上一張寫滿了黑色字跡的白紙。
“熙兒,你不該回來的啊!”
乾瘦的老人顯然就是葉熙兒的婆婆,只是,她說出的第一句話,就讓人覺得很奇怪。
葉熙兒厭惡地看了看前面不懷好意的幾人,急忙跑到乾瘦老人身邊,慌忙說道:“婆婆,發生什麼事情了?”
鷹鉤鼻男子搶先說道:“葉熙兒,我問你,你們家是否已經欠了四個月的房租了?”
“嗯。不過我答應會很快還清的,你們上門來爲難我婆婆,是不是太過分了?”葉熙兒面有慍色,顯然婆婆受到了欺負,讓她心中十分不舒服。
鷹鉤鼻男子得意的笑笑,然後不緊不慢地說道:“不是我們過分,而是欠賬還錢本來就天經地義。”
葉熙兒厭惡地瞪着鷹鉤鼻男子,隨即掏出了買藥後剩下的黃金,說道:“四個月,每個月十兩黃金,總共四十兩,給你。”
哪知鷹鉤鼻男子卻不接,先看了看葉熙兒拿出的錢袋子,察覺那裡面最多也不過四百兩黃金後,便冷笑道:“不是四十兩,而是一千四百兩。”
旁邊的劉母憤怒了,用嘶啞的聲音說道:“張大狂,你昧着良心,竟然這麼,這麼陷害我們!”
劉母情緒激動,劇烈咳嗽着,顯然肺癆的毛病很嚴重。
一旁的葉熙兒急忙拍打着婆婆的背,幫助婆婆順氣。
“你們別欺人太甚,房租明明是四十兩,爲什麼現在成了一千四百兩?”
葉熙兒質問着張大狂。
張大狂再次揚了揚手上的紙,得意洋洋地說道:“這上面可是寫得清清楚楚,從欠房租的第二月開始,如果沒有按期繳納租金的話,欠的錢會成倍增加,所以從第二月開始,到現在,按照約定的利息,租金確實達到了一千四百兩。”
“不過,這上面還寫明瞭,如果第四個月後你們還不能將所有房租一次性付清的話,葉熙兒自願入我張府做我張大狂的貼身丫鬟,一切聽命於張大狂,永不反抗,永不反悔。”
張大狂說完後,不忘對葉熙兒說道:“你不妨好好看看,這紙上面可是有你婆婆的手印,由不得你不認賬!”
“這分明就是你們假造的!”
葉熙兒氣得渾身顫抖。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張大狂會這麼無恥,居然在自己拖欠的房租上大做文章,最後還將自己變作了一件商品,讓她給張大狂做什麼丫鬟!
張大狂嘿嘿笑着,指着紙上面最後落款的地方說道:“葉熙兒,你可看清楚了,這可是你婆婆按的手印!有這份協議在,我走哪兒都有說理的地方,還怕你們不認賬?”
“今天如果你交不出一千四百兩黃金,那我只好將你領走了!”
張大狂和張大狂身後的三人都得意地笑了起來,因爲他們篤定了葉熙兒不可能付清一千四百兩黃金。
“張大狂,你好無恥,這是你昨天硬抓着我的手按下的手印!”
劉母的一句話,算是揭開了張大狂的狼子野心。
可張大狂分明只是借這個藉口來鬧事的,所以他大大咧咧地說道:“劉老太太,說話可得注意,什麼叫我逼着你按手印了?你有什麼證據?反倒是我,有這張紙在,就不怕你們抵賴!葉熙兒,白紙黑字,句句寫得清清楚楚,你交不齊錢,那我只好拿你來抵債了。”
“來人,將葉熙兒帶走!”
張大狂朝身後揮了揮手。
三個牛高馬大凶神惡煞的漢子立即將葉熙兒圍在了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