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也顧不上這些,三位仙家的真身都受了很重的傷,我實在不忍心看它們在這冰天雪地中躺着。
急忙脫下我身上的羽絨服,將它們從仙皮子的屍體上抱下來,放進羽絨服中。
這一仗實在太壯烈,平時看他們威風凜凜的,現在也只是三個手上的小動物,只是比一般的塊頭大點。
胡天嬌話少,只是蜷着護理身子,微微抽搐,倒是不吭聲,只聽黃天喜衝我嗷嗷叫道:“你輕點好吧,疼死我了,老子我也只有當年‘大災害’的時候受過這麼重的傷,沒想到今天又來了一次,回去一定要給我好好上供。”
我知道他說的“大災害”,指的是十年文化大革命,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時期,黃天喜以前提過,卻不想他也受到了波及。
這要是放在平時,我肯定趁它不能動彈,好好折磨它一下,讓它平時跟我吆五喝六的。
但此時,我也只能輕手輕腳,誰讓人家是傷病呢,我連連點頭道:“是是是,好酒好菜,一定管夠,你們怎麼樣?”
這時候也體現出了兵馬少的缺點,這要是像溫正豐那種仙家烏泱烏洋的,就算仙皮子道行再高深,羣仙出動,也不至於這麼慘烈。
白老太太道:“真身的確傷的挺重,但還死不了,現在也只能靠你把我們帶回去救治了。”
我嗯了一聲道:“我一定會治癒你們真身的,這個仙皮子的屍體怎麼辦,埋了應該沒事吧?”
白老太太說:“就埋了吧,不過你可以從老槐樹的斷口處,掰些木塊插在屍體上,那老槐樹本就是槐仙,雖然落得下場不好,但他的真身卻是地地道道的雷劈木,有很好的鎮邪效果,你也可以留點防身。”
雷劈木!這東西我倒是聽包小龍說過,其中以柳、槐、楊、榆最佳,更何況這老槐樹還是個有道行的草仙。
依白老太太所說,我從老槐樹的斷裂處掰下一些碎木,跑了個坑,將仙皮子的屍體放進去,又在上面插了一些雷劈木鎮住,填上土踩實了,又弄了一些雪掩蓋好。
又掰了一些雷劈木帶在身上,用羽絨服抱住三位仙家的真身,我抱起來就往家裡跑。
我媽見我不穿外套,反而抱在懷中,就問我怎麼了。我二話不說,急忙將仙家抱緊我的臥室,又拎了煤球爐放到屋裡供暖。
這才小聲的跟我媽說:“我的仙家受傷了,咱家有沒有消炎藥之類的?”
我媽一驚,訥訥的道:“仙家也能受傷?”
但還是立即去給我找消炎藥,我把藥研碎了,輕輕的灑在仙家真身的傷口上。
白老太太喘息道:“你這點要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你把香灰碗中的香灰取出來,給我們敷上。”
當年幫助白千靈的時候,她讓我弄百人祭,而且有些農村偏方中,也有用到這些東西的。
但那種紙灰又怎麼能比得上我香灰碗中的香灰,這可是供奉仙家香火留下來的東西,自然效果非凡。
本來香灰碗中的香灰是不能隨便倒的,害怕觸怒了仙家,如今是爲了救仙家,何況仙家
都這麼說了,那自然沒有什麼問題。
我急忙倒出香灰,輕輕的敷在它們的傷口上,頓時就止住了鮮血,而且還發出一種細微的滋滋聲。
就聽黃天喜有些小爽的啊啊道:“終於好過一些了。”
弄完這些,我也是一頭的汗,又馬不停蹄的上了三柱香,好讓仙家們享用香火,拜託我媽弄點酒菜供上。
我沒讓我媽看仙家的傷勢,不過她聽說是供奉仙家的,也不耽誤,本來就在燒飯的她又多燒了幾道菜,還殺了一隻老母雞燉上。
吃過中午飯,眼見着香堂上的酒變成了白水,菜也變成了焦黑,那一整隻老母雞隻剩下一推雞骨頭,知道是仙家們享用了,我終於鬆了一口氣,只是黃天喜依舊嗷嗷叫嚷道:“這老母雖然肥,但還遠遠不夠,老子我受了這麼重的傷,得好好補一補,至少再來十隻。”
我悲催道:“年關將近,雞都殺了醃上了,等這事完了,我去鎮上買十幾只,絕對讓你吃個夠,你先忍一忍吧。”
說着,黃皮子就站了起來,一瘸一拐的要往外走,飢渴難耐的說:“等不及了,老子現在就去偷幾隻來吃。”
我急忙抱住它,勸道:“五爺,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呢,就這麼出去,要是被村裡的人看到了,再摧殘你一番,你黃五爺的臉也沒地方放呀!”
黃天喜憤憤的道:“誰要是敢動我,就上他身好好折騰一番,正好這口惡氣沒地方出呢。”
“別別別,你現在是落了座的仙家,咱們也是有組織有紀律的,何況要是再被你黃家教主知道了,你豈不是又要被罰?”
聽我着說,黃天喜這才服軟了一些,白老太太也勸道:“弟子說的對,黃五爺你就別給他添亂,咱們還是在這好好養傷吧。”
白老太太這個掌堂教主發話了,黃天喜這才作罷,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閉着小眼睛假寐。
安靜下來,我也就再想仙皮子的事,以及它最後的那一串話。
什麼“龍血盡,黃泉涌,彌勒出”,雖然看得懂字面上的意思,但卻完全不知道說的是什麼。
再說哪來的龍血,彌勒是什麼東西,難道是彌勒佛嗎?
還有最後沒說完的陰什麼,難道是仙皮子之前說的陰先生?
提到陰先生,我頓時也就想到了瀛洲界中的那個大人物,難道丫的又開始活動了?
看來我們村可能還真有不爲人知的秘密,應該和仙皮子最後的話有關,但他們是怎麼知道我們村的秘密的,小叔他們以前知不知道呢?
想着,我突然回想起槐仙的話,他說讓我去村東頭找老楊?
老楊是誰?別說村東頭了,我們村壓根就沒有姓楊的。
慢着!槐仙說到底也就是棵樹,那麼他所說的“老楊”,不會是楊樹吧!這種東西倒是隨處見。
沉思的同時,我已經把帶回來的幾塊雷劈木削尖了,好似一把把匕首,揣了一根帶在身上,也就出了家門,向着村東頭而去。
剛剛經歷了仙皮子,此時也更加小心,生怕又出現什麼,我的仙
家都在養傷呢,要是再來一隻仙皮子,那哥們可真就歇菜了。
到了村東頭,沿着村溝,兩邊種了很多楊樹,這種樹往邪乎的說,又叫“鬼拍手”,因爲風一吹,樹葉子就會發出嘩啦啦的響聲,但因爲容易成活,所以農村裡一般栽的比較多,幾乎到處可見。
四處一看,我頓時就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爲我看見一個人,蹲在一棵楊樹旁邊,正揮着手中的斧頭在砍樹呢,發出一聲聲砰砰的悶響。
我靠!不會這麼巧吧!這是誰?
急忙喊了一聲,我立即就衝了上去,那人顯然也是一驚,回頭看了我一眼,我頓時就認出來了,這是我們小時候的“孩子頭”王猛他爸,王天來。
這王天來雖然人高馬大,但也只是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怎麼看,也不像是和仙皮子那種東西一夥兒,但是好好地,他怎麼會在這砍樹呢?
王天來見到是我,呵呵一笑道:“原來是雲虎呀,你剛纔是在叫我嗎?”
我皺着眉頭看了看那棵楊樹,想必王天來已經砍了很長時間,那合包粗細的楊樹,此時已經被砍了三分之二。
我急忙道:“王叔,好好地你砍樹幹什麼?”
王天來一愣,好像懵圈似的,看了看自己手裡的斧頭,又看了看面前的大楊樹,倒吸了一口氣說:“對呀!我來砍樹幹什麼?這又不是我家種的樹,這叫什麼事,要是讓人家看見了,還以爲我偷樹賣呢!”
說着,王天來好像避嫌似的急忙站起來,後退了幾步,看的我也跟着一懵,不知道他是不是裝的。
自己明明都快要把樹砍倒了,卻說的自己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似的,如果王天來不是裝的,那也只能說鬼迷心竅了。
於是我急忙追問道:“你還記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想起來砍樹的?”
王天來皺着眉,撓了撓頭,最裡面喃喃自語的嘀嘀咕咕,想了一會,他突然驚聲叫道:“是我做夢有人跟我打了個賭,說我一個小時砍不倒這棵樹,我要是能砍倒了,他給我一千塊錢,但那只是做夢,我怎麼真來砍樹了!”
我操!夢裡打賭砍樹,這裡那麼多楊樹,單單砍這顆,看來這無疑就是楊仙,而這也顯然是有人借王天來的手,想除掉楊仙。
槐仙既然讓我來找楊仙,說明他來不及說的事,楊仙能告訴我,只是沒想到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那楊樹被砍了三分之二,不知道楊仙還在不在。
雖然做夢打賭砍樹有點扯淡,但我還是問王天來道:“你還記不記得是什麼人,在夢裡跟你打賭的,長什麼樣子。”
王天來是個老實人,此時還在想自己爲什麼做了個夢就來砍樹了,聽了我的問話,他昂着頭,仔細的想了想,說:“記不清楚了,我只記得那個人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
說着,王天來一拍大腿,說:“哦,對了!那個人帶着一個鴨舌帽,擋住了臉,我根本沒看清他長什麼樣。”
鴨舌帽!
聽到這三個字,我驟然愣住了,腦海裡頓時就浮現出一直監視我的那個“鴨舌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