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衡看着那個放在八仙桌中間的長方體石塊,心中微微感到有些納悶。
按理說,孟三鐸是主攻字畫收藏的,像這樣的鑑寶活動,一般藏家都會拿出自己比較有把握的藏品,這樣才能防止自己,在同行面前,或者說在藏友面前,不會丟了臉面。
因此,根據孟三鐸的情況,段玉衡覺得,孟三鐸應該拿出來的是字畫之類的纔對,可是孟三鐸拿出的卻是一塊石頭,這讓段玉衡感到還是有些意外的。
“三爺,老朽是否能夠上手一觀呢?”
就在段玉衡心中充滿不解的時候,那個坐在孟三鐸左手邊的馮老忽然開口朝孟三鐸詢問道。
“當然可以,這鑑寶鑑寶,不上手怎麼鑑定啊?”
孟三鐸聽到馮老的話,笑着衝馮老點了點頭,然後說道。
馮老聽到孟三鐸的話,便從自己的上衣口袋中掏出了一副白色的手套,緩緩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因爲八仙桌很大,所以馮老也只能站起身來,將放在八仙桌正中間的那個長方體暗黃色石塊拿在了手裡。
這裡有人可能會問了,這馮老年紀這麼大了,坐着夠不到放在八仙桌中間的物件,可以讓人幫着遞過來,爲什麼非要自己站起來夠呢?
前文中我們講過,在古玩收藏市場有着這樣的規矩,藏品不能用手來交接,如果在交接的過程中發生了意外,不小心把藏品給摔了,那就說不清楚是遞者的責任,還是接者的責任了,因此,在古玩收藏中,想要上手藏品,必須自己從穩定的平面上拿起來,如果發生意外,摔了或者碰了,那就是拿的人的責任,不會出現說不清楚的狀況。
馮老拿起放在八仙桌上的那塊暗黃色石塊之後,又緩緩地坐了下來,左手捧着那個暗黃色石塊,右手伸進自己上衣的另一個口袋,從裡面掏出了一個樣式復古的放大鏡,然後將放大鏡放在左手中石塊的前面,仔細地觀察了起來。
古玩鑑賞是需要時間的,這一點在座的所有人都非常的清楚,因此也沒有人去出言打擾,都安靜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邊喝茶,一邊觀察着馮老神情的變化。
馮老鑑定孟三鐸那個暗黃色石塊所用的時間,比段玉衡想象的要短了很多,本來段玉衡以爲鑑賞這個東西,至少要和上一次孟三鐸與方江一起鑑賞那個黑珊瑚菸嘴的時間差不多,卻怎想馮老僅僅看了五六分鐘而已,就將舉着放大鏡的右手放了下來,將手中的放大鏡放在了自己面前的桌面上。
“哎呀,三爺真是好本事啊,這樣的好東西都被你給弄來了!”
馮老笑眯眯地望着坐在自己身邊的孟三鐸說道。
“呵呵,馮老您客氣了,還不知您覺得我這個東西如何?”
孟三鐸笑着謙虛了一下,然後問道。
“三爺不愧是咱們南都市收藏界的泰斗啊,這拿出來的東西就是不一般。”馮老聽到孟三鐸的話,知道孟三鐸這是在考究自己,於是便恭維了一句,接着說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塊東西,應該是壽山石吧?”
“沒錯,的確是壽山石,馮老果然好眼力,只是不知馮老是否知道這塊壽山石的出處?”
孟三鐸顯然對自己的東西非常有自信,而且很是熟悉,聽到馮老的話之後,表現得很篤定。
“如果說老朽沒看錯的話,這個東西應該是清代大書畫家錢慧安的篆刻作品,對嗎?”
馮老聽到孟三鐸的話,也很是自信地回答道。
“哈哈,南都市收藏界都只知馮老收藏玉器有一套,卻不知馮老對於書法字畫鑑賞也是相當了得啊!”
孟三鐸聽到馮老的話,很是坦然地肯定道,同時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了。
對於玩收藏的人來說,自己的藏品能夠得到別人的肯定和認知,是一件非常值得高興的事情,俗話說士爲知己者死,女爲悅己者容,在收藏上也是同樣的道理,自己收藏的東西,被別人看出了名堂,一方面說明對方的眼力好,而另一方面,很大程度上也說明了收藏者本身有着過人的眼力。
這也正是收藏所給人能夠帶來的快樂之一。
“哪裡哪裡,我也就是略懂皮毛而已,說起字畫鑑賞,我怎能比得上三爺的本事呢?”
馮老聽到孟三鐸的話,也客氣了一句,然後將手中的那塊暗黃色壽山石放在了孟三鐸與他之間的桌面上。
此時,正坐在八仙桌旁聽着二人對話的段玉衡纔算是明白,原來這個看上去有些老舊的暗黃色石塊,是一種叫做壽山石的東西,而這個壽山石石塊上所雕刻的那一排排小字,卻是出自於清代的名家之手。
這樣論起來的話,這件東西也算是一件字畫類的藏品,仍然屬於是字畫收藏的範疇。
這一點,其實段玉衡想的沒錯,現如今的收藏,伴隨着市場越來越多元化,以及收藏品的種類越來越多樣化,很多過去被一股腦塞進雜項收藏的物件,也根據其特性被很好的分了類。
就比如孟三鐸的這塊壽山石篆刻雕件,因爲其篆刻者是清代著名的書畫大家,因此,這個物件本身的價值體現,就主要放在了篆刻的字上,而並非承載這些字的載體上,因此,類似於這種字畫名家雕刻或篆刻的產物,在如今的收藏分類裡,一般都會被分類在字畫收藏當中。
所以,當我們說起字畫收藏,一定要明確的一點就是,不是說字畫收藏,就一定是繪製和書寫在紙上的字與畫,才能被稱之爲字畫類收藏。
而一些繪製或寫在帛錦等其他東西上的繪畫或書法,以及雕刻或篆刻在各類玉石或木骨上的繪畫和書法,只要是出自字畫名家之手,且這個名家在字畫上的成就遠高於其他領域,那麼這個東西就也屬於是字畫類收藏。
明白了這一點之後,段玉衡心中不知不覺也有了些新的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