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的表情瞬間僵住,深陷的眼窩中像是有兩根冰錐刺了出來,死死盯在李衛東的臉上。
李衛東臉上仍然是淡淡的笑意,彷彿渾然不覺背後還有一支上膛的槍。
透明盒子靜靜躺在茶几上,裡面的U盤看上去不過是尋常的大路貨,但是此刻卻幾乎牽動着將軍渾身的神經。他的確沒說錯,這是從鄒長德身上搜出來的一份電子識別卡,裡面存儲的是十三家銀行特別設置的電子密碼匙。只有通過電子識別卡密碼驗證,纔可以解凍基金賬戶,換句話說,這個小小的看上去毫不起眼的U盤,也正是開啓那筆超過二百四十億美元龐大基金的兩把鑰匙之一!
夏繼嶺當初吞下基金,擔心自己會遭遇不測,所以將啓動權限設置成自己的兩個女兒。但是他也很清楚這麼做非但不能保下基金,反而會要了兩個女兒的命,於是又將所有銀行帳下的基金無限期凍結,而解封賬戶的關鍵也就是這個設有電子密碼匙的U盤,卻故意存放於他的拜把子兄弟、有着深厚內地政治背景的鄒長龍手中保管。
以夏繼嶺的爲人當然不可能相信鄒長龍,這麼做的目的很清楚,就是利用他跟將軍相互制約!基金被吞,將軍必然將注意力集中在夏繼嶺的兩個女兒身上,但是卻沒辦法拿到電子識別卡;而鄒長龍若是見想財起意,僅靠手中的識別卡還不夠,又不敢在將軍的眼皮子底下打夏家兩姐妹的主意。畢竟將軍的背後是一個恐怖組織,這不是僅憑一個家族的實力就能夠與之抗衡的!
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才能令這筆鉅額的基金在無數人的覬覦之下保全下來,包括夏若芸姐妹作爲理論上的基金支配者,居然沒有遭遇到什麼不測,不能不說夏繼嶺的算盤實在打的夠精明。
可是現在鄒長龍一死,唯一能夠制約將軍的籌碼也失去了,一方面李衛東纔剛剛確定了繼承人的身份,根基未穩,另一方面,ZF對於鄒家的態度也還沒有明朗,將軍當然不必再有任何的顧忌。
“我一直認爲你是個聰明人,”將軍搖了搖頭,緩緩打出一段話,“李先生,你讓我很失望。我不認爲在這種情形下討價還價是明智的做法,基金本來就屬於組織,這無可爭議,夏繼嶺,嶽天雄,他們所以賠上了自己的性命,無非是因爲貪心,難道你李先生也想步他們的後塵麼?”
李衛東淡淡的說:“聰明人我可不敢當,不過還好我不是白癡,你說你關心的只是基金,可我要是真的把識別卡還給你,恐怕連討價還價的資格都沒有了。——因爲你根本就沒打算放過我,放過鄒家!”
將軍手撫胸口深深吸了口氣,說:“這話什麼意思,我聽不明白。”
“是聽不明白,還是揣着明白裝糊塗?”李衛東一聲冷笑,說:“雖然我對新聞並不是很感興趣,可是聽說最近A國戰事吃緊,你的反政府軍已經接連在吃敗仗,而美國人又控制了大部分的石油補給線,這麼緊張的局勢下你居然還有心情跑到中國來,僅僅是爲了這麼一個小小的U盤麼?如果真是這樣你完全可以交給嶽天雄或者組織中的任何一個人來做,比如龍七,犯不着這樣以身犯險差點把老命都搭上。所以要是我沒猜錯的話,除了拿回基金,你還有一個目的,就是鄒家!”
將軍臉頰不易覺察的抽搐了一下,說:“你就那麼有把握猜的一定對?”
李衛東玩味的看着將軍那張陰晴不定的臉孔,說:“不一定全對,但至少不會差太多。還記得跟將軍閣下第一次見面你就提起過,一直以來鄒家都是你的眼中釘,雖說你們之間沒有直接的衝突,可是這些年來鄒家一直在爲你的對頭提供軍火,想必非常令你頭疼,只不過顧忌到大陸ZF的關係,讓你不得不投鼠忌器。爲了對付鄒長龍,你一定動過不少心思,比如默許嶽天雄去拉攏鄒長德,換句話說,鄒長龍慘遭滅門,確實是嶽天雄跟鄒長德一手策劃,但是這一切又怎麼能瞞得過你將軍的眼睛,只不過你假裝不知道,眼看着鄒長龍送了命,對你來說,也算是除去了長久以來的一塊心病!”
將軍也不否認,只推開鍵盤斜靠在病牀上,冷冷的盯着李衛東一言不發。李衛東不無譏誚的說:“當然,對於嶽天雄你也完全談不上信任,甚至包括當年的陸伯涵,夏繼嶺,以及方震南,你利用他們爲組織賣命的同時,也無時無刻不在提防着他們,這也是你之所以選擇在這個敏感的時間裡親自跑來大陸的最根本原因。你一定是察覺到了嶽天雄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擔心他會假戲真做聯合鄒家背叛你,所以才藉口拿回基金,親自跑來招撫鄒長德。但你沒料到的是嶽天雄的野心比你想象的要大的多,竟然想連你也一起幹掉,並趁機嫁禍給我!將軍閣下,這次你能撿回一條命,並非運氣好,而是因爲方林自作聰明,他想給自己留條後路,所以那一槍才故意打偏了半寸。如果換成是嶽天雄或者鄒長德親自下手,你以爲你現在還有說話的機會?”
將軍沉默了好一會,臉上漸漸浮起一絲陰鶩的笑意,緩緩說:“賓果,你確實猜的一點都沒錯,我這次親自來雲南,就是想繞過嶽天雄直接跟鄒長德攤牌。嶽天雄不是個值得信任的人,我曾暗地調查過他,竟然沒能發現他對組織有絲毫的異心,但我認爲這恰恰就是他最大的破綻!這個世界上人與人的關係從來都是相互利用,所謂忠誠根本就是騙人的鬼話,尤其像嶽天雄這種人,論身家論勢力都足以稱霸一方,怎麼可能心甘情願的爲我、爲組織效命?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在演戲,在刻意的掩飾自己,他跟陸伯涵、夏繼嶺一樣,早就有了背叛我、脫離組織的念頭!只是這一次他竟敢對我下手,確實有些出乎我的意料,當初夏繼嶺也不過是吞掉了我的基金而已,而他嶽天雄不單想吞了基金,還想要我的命!李先生,我承認這次來雲南有些輕率,但你們中國不是有句古話,富貴險中求,不管怎麼說我笑到了最後,對麼?”
李衛東微微皺了下眉頭,說:“嶽天雄如何,我對他沒興趣,至於鄒長龍,他的死畢竟跟你沒有直接關係,我也不想追究。但是現在,既然我坐了鄒家家主的位子,就不希望跟政治扯上任何瓜葛,鄒家不會像以前一樣跟你作對,也同樣不可能跟你合作,你也好,大陸ZF也好,你們之間有任何政治恩怨,自己解決,與我無關。所以將軍,我現在只要你一句話:U盤我可以還給你,但是你要怎麼才能保證從今以後不再牽連我、牽連鄒家?”
“不需要任何保證!”將軍忽然呵呵的笑了起來,因爲傷到了肺部,所以出氣的時候聲音很怪異,帶出嘶嘶的聲音,像是在拉動一架破舊的風箱,“李先生的頭腦,好像沒有任何事能瞞得過你,那我也就不跟你拐彎抹角了。不錯,原本對於鄒家,我並沒有任何強迫跟組織合作的意思,只要不跟我作對就OK,但是現在不同了。因爲鄒長龍的死,岳家垮了,方家也完蛋了,只靠方震南那個膽小鬼,根本不足以支撐組織各項生意的運作。政治和戰爭離不開金錢,這些生意是組織賴以生存的命脈,我必須找到一個合適的人來接替嶽天雄跟方震南,這個人,就是你李衛東李先生!”
“內地鄒家,香港陸家,如今兩大家族盡歸你手,若是再加上我的支持,就算大陸ZF又能怎樣,也不得不有所顧忌吧?況且以你李先生的聰明才智,除了你,難道還有更合適、更讓我放心的人選麼?”
微微停頓片刻,將軍吃力的卻是不容置疑的說:“所以,你現在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肯合作,你就是我最親密的朋友,否則,就是敵人!當然,你可以把這看成是一種威脅,但是你一定要想清楚,跟組織作對,會是怎樣的下場!”
PS:家裡出了些意外,又不曉得該怎麼解釋,總之對不住大家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