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出了事,李衛東當然知道不是白九所爲。道理很簡單,如果這件事是他做的,得手之後必然閃人,不可能再次回到醫院。並且白九在值班臺前問護士的那句話,林長順在哪間病房,說明他纔剛剛趕到醫院,還沒有跟林雨萌的老爸老媽碰面。
但是就算這件事不是白九做的,也不能輕易的放過他,至少對於李衛東來說,是一條至關重要的線索!林雨萌老爸老媽纔剛剛失蹤,白九就馬上出現在醫院,李衛東當然不會相信這僅僅是巧合,很明顯,有人把林長順夫婦綁走,藉機想要嫁禍給方家,如果不是李衛東來早一步,那麼這個黑鍋確實要扣到方震南的頭上。所以,想揪出真正的罪魁禍首,最好的辦法就是抓住方家這條線,順藤摸瓜!
“你來阻止?”李衛東雙眼微眯,目光像刀鋒一般從白九臉上刮過,緩緩說:“方震南會有這麼好心?那隻老狐狸,不惦記着來害我就不錯了!我怎麼知道這是不是你們演的苦肉計?”
白九一陣咳嗽,又嘔出一大口血,撫着胸口喘息着說:“你不信,也沒辦法。我給你,嶽先生電話,或者,乾脆殺了我!”
掏出電話撥出一個號碼,把手機遞給李衛東。李衛東想了想,還是接了過來。
“阿九,辦利索了麼?想辦法查處是什麼人在搗鬼。媽的,敢往我方震南的頭上栽贓!另外,千萬不要驚動李衛東,那小子就是條瘋狗!上次在東京,一夜之間血洗山田家,一個活口都沒留下,對這種人不到萬不得已,儘量不要節外生枝。”
聽筒裡傳出的聲音渾厚低沉,正是方震南。從他說話的語氣,也基本上可以肯定白九確實沒有撒謊。李衛東冷冷的說:“老雜毛,你最好能放聰明一點,免得哪天丟了吃飯的傢伙!別忘了,你兒子還欠着我一筆賬,老子還沒來得及跟你清算!”
“李衛東?”方震南明顯吃了一驚,連忙問:“白九呢?你把他殺了?”
李衛東說:“現在還能喘氣,不過能喘多久我就不知道。方震南,我記得跟你有言在先,我不擋你的財路,你也不要來惹我,禍不及家人,這句話也是你親口說過的,這些你該不會忘了吧?”
方震南哈哈一笑,說:“李先生,我方某人出來混,向來都是明人不做暗事,或許你對我的成見太深了些。既然你到現在還沒把白九殺了,說明你也不相信我會去對你身邊的人下手,對不對?索性把話給你挑明瞭吧:這一次我派阿九去,不是殺人而是救人,倒不是我想跟你李先生套什麼交情,而是現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你身邊的人一旦出事,這筆賬必然要懷疑到我的頭上!我方震南出來混,大風大浪也過了半輩子,我不怕你李先生跟我翻臉,可是我更不想不明不白的替別人背這個黑鍋!李先生,你也是個聰明人,並且咱們之間不是第一次打交道,應該清楚我方震南的做事風格。目下小犬正準備跟夏家二小姐定親,對我來說這纔是頭等大事,就算真的想對付你,也用不着親自動手,你認爲我會這麼愚蠢?”
李衛東對方震南向來沒什麼好印象,但是這老鬼的一番話,道理卻是不差。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李衛東說:“我問你,你是怎麼知道林長順要出事,通知你的人到底是誰?”
方震南不陰不陽的說:“你問我,我問誰?如果能揪出這個人是誰,我還用得着去管那個姓林的是死是活,反正也是冤有頭債有主,關我方傢什麼事!另外李先生,有句話我還是想提醒你,方陸聯姻,牽扯到的可不僅僅是我個人的利益,我不否認你無論身手還是頭腦都很強,但是就憑你一人之力,你認爲阻止得了麼?萬一弄個玉石俱焚,後悔怕是也晚了。年輕人難免一時被女人迷了心竅,知過能改,善莫大焉。李先生,這世上的女孩子多得是,只要你有資本,想要誰不都是鉤鉤手指的事。一個夏若冰,值得麼?”
沒有再給李衛東說話的機會,方震南冷笑着扔下一句:“白九殺還是不殺,你自己看着辦。”接着就掛斷了電話。李衛東眉頭不禁皺了起來,很顯然,不單是他李衛東,方震南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人在幕後搗鬼。確實如他所說,方陸聯姻牽扯到的絕不只是方家的利益,那麼如果排除方震南,這個背後下手的又會是誰?
嗚嗚嗚,外面隱隱傳來了警笛的聲音。李衛東看了一眼白九,說:“我今天不殺你,但是這件事還不算完。回去替我跟老雜毛捎個話,無論他有沒有參與這件事,最好祈禱林家的人不會出事,否則我一樣會算到他的頭上!我李衛東不爽,那就誰都別想活的舒服!”頓了頓,說:“警察來了,你怎麼走?”
白九面無表情的說:“不走。”李衛東也知道以方家那樣的勢力,白九進警察局也就是打個轉兒,很快就會被撈出來,所以也懶得再管。掏出貝瑞塔手槍,掉轉槍柄遞到白九面前,說:“留個指紋,不介意吧?”
不大一會兒,一票警察亂糟糟的衝了下來,沈琳衝在頭一個,這丫頭到底惦記李衛東的安危,連防彈衣都來不及套上就衝進了地下室。看到李衛東安然無恙,白九口吐鮮血的倒在地上,這纔算徹底鬆了口氣。
接下來自然是全部帶回警察局,筆錄,口供。槍擊案歷來是個大事,因爲不管什麼案件一旦涉槍,性質就變了,尤其是在醫院這種公衆場所。李衛東雖然有沈琳罩着,也無可避免的接受了詢問,還好問話那個不是別人,正是沈琳的頂頭上司,市局刑警隊隊長劉朋。
當初去陰羅北兄弟的賭場,李衛東就跟劉隊長有過一面之交,那一次是在匪徒的槍口下把劉隊跟沈琳救下來的。況且對於李衛東早在寧港時的事蹟,向於海龍那種黑道大哥都要尊稱他一聲師父,劉朋當然不會不知道這個年輕人的斤兩。例行公事的錄完口供,劉朋揮揮手讓手下出去,然後丟給李衛東一根菸,說:“你小子別跟我這打馬虎眼,槍案是大事,又是出在醫院那種地方,接下來局裡肯定成立專案組。就算你能矇混過關,沈琳擅自行動,背個處分都是輕的!”
李衛東把貝瑞塔手槍都推給了白九,白九也很明白事兒直接就扛了過去,但是林長順夫婦失蹤,這卻是掩蓋不了的事實,沈琳作爲警務人員擅自行動,當然要受處分。而更讓他擔心的一件事,是公安這邊插手林家的事,對於方家、陸家、岳家那樣的勢力來說,警方的介入真的就只會添亂,沒準還幫了倒忙。
被扣在警察局一晚,第二天早上沈琳才把他領出來。回家的路上,沈琳開車,李衛東看她兩眼紅紅的就知道昨晚一定是一夜沒睡,歉意的說:“對不起啊琳琳姐,我又給你添亂了。上一次因爲亂舞迪吧那件事,就害得你受了處分,昨天我聽劉隊說,市局要成立專案組,咱們在醫院動靜鬧的太大,你會不會有麻煩啊?”
沈琳搖了搖頭,說:“東子,這一次跟上回不一樣。上回是因爲我的疏忽,結果那個叫崔東哲的出了意外,我心裡內疚;而這一次,萌萌的家裡人出了事,我可能袖手旁觀麼?別說是麻煩,就算把我開除我也要管。再說了,這次專案組是我們局長主抓,劉隊親自掛帥,他們兩個原來都是我爺爺的老部下,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李衛東一想也是,沈琳的背景他當然再清楚不過,她爺爺是將軍,公安系統裡好多頭頭腦腦的都是從部隊上轉業下來的,有這一層關係在,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沈琳嘆了口氣,又說:“東子,我別的倒不擔心,就只擔心林雨萌她父母的安全,還有,就是你。這次發生的事,肯定跟冰冰有關的是吧,你說她從小就已經離開夏家了,這麼多年孤苦伶仃一個人過來,那些人爲什麼還是不肯放過她?而你一個人想要跟那些豪門勢力鬥,你……唉,我不知道該怎麼說。爲了冰冰,我不能勸你置身事外,但是總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這什麼時候纔是個頭,總不能一輩子都這樣擔驚受怕的吧?”
李衛東把頭扭向窗外,點了根菸,沉默了許久才低聲像是對沈琳、又像對自己說:“快了。我想這一次,應該不會再拖太久了吧……”
回到家,少不得又要跟老爸老媽一通解釋。昨晚爲了不讓李振鋼夫婦擔心,沈琳已經替他撒了謊說和興記公司那邊臨時有事要處理,但是老兩口又不傻,看着大家神情都不大對勁,明顯也感覺到了什麼。李衛東當然不可能說出實情,只說公司遇到了點麻煩,林雨萌出差去了雲南,跟她老爸老媽見面的事暫時先推一推,也虧得他口才一向不錯,鬼話連篇的總算矇混了過去。
吃過早飯,李振鋼夫婦計劃要去郊縣看一個熟識的朋友,也是李振鋼的老戰友。沈琳擔心他們出意外,藉口開車送他們,也跟着一起去了,有她保護李衛東也覺得比較放心。
老兩口前腳剛走,姚薇和夏若冰立刻拽過李衛東,迫不及待的問林雨萌老爸老媽失蹤究竟是怎麼回事,有沒有報警。李衛東事先已經想好了藉口,就推說是和興記的生意上得罪了人,現在那邊已經放過話,只要錢,把贖金拿過去就能保證三口人的安全,只是那些壞人太過謹慎,不同意馬上贖人,要等過兩天避避風頭再說。爲了不讓這兩個丫頭擔心,李衛東謊稱跟林雨萌還有她老爸老媽都通了電話,那些人也並沒有爲難她們一家三口。
夏若冰看上去風風火火的像個小太妹,腦子卻一點都不笨,盯着李衛東半信半疑的說:“你說的都是真的?如果只是要錢沒問題,多少錢都無所謂,但是這件事真的像你說的只是生意上的過節嗎?東子你可別騙我,我怎麼覺得有些不對勁,好像那些人……是不是衝着我來的啊?”
李衛東嚇了一跳,說:“爲什麼這麼想?”
夏若冰猶豫了一下,說:“雖然沒什麼根據,但是我總覺得心裡不踏實。而且,以往過年的時候二叔也常常會外出辦事,但是不管事情多麼要緊,三十要是看不到我,初一也肯定會趕回來。我從小跟着他長大,他待我就像親生女兒一樣看待的,怎麼今年過年他都不來看看我?就算是實在脫不開身,至少也該打個電話的吧!”
李衛東故作輕鬆的說:“興許真的忙啊,二叔現在在香港,幫着你姐姐打理那一攤子的生意,哪像以前只打理一個玉豐齋。再說了,現在有我有薇薇還有琳琳姐這麼多人照顧你,還用得着二叔操心啊!”
夏若冰搖搖頭說:“東子你別騙我,我這幾天就一直覺得有些奇怪,昨天萌萌老爸老媽又出了事,所以回來就給二叔打了個電話。二叔昨天的語氣顯得很着急,匆匆說了兩句就掛了,只告訴我說他已經到了上海,今天的飛機飛中海,有什麼事見面說。”
“啊,二叔要來中海?”
李衛東眉頭就是一皺,按照時間來算陸伯涵怕是很快就要掛了吧,方家跟陸家如果想把親事敲定,當然要趕在陸伯涵嚥氣之前。那麼二叔此次來的目的,不用說也能猜出個八九分了。如果說沒出昨天那件事,別說是二叔侯萬風,誰想來把夏若冰帶走都是不可能的,但是林雨萌老爸老媽的突然失蹤,卻讓李衛東不能不重新掂量,如果鐵了心去阻止方陸聯姻,又將造成怎樣的後果!
夏若冰說:“二叔跟我說話,從來沒有過那樣的語氣,所以我想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東子,如果萌萌的事真的是因我而起,起碼你要讓我知道啊是不是?”
看着她焦急的眼神,李衛東一下子就想起了三十那天晚上,在陽臺上她溫柔的靠在自己懷裡,癡癡的眼神,火熱的擁吻,還有她那天說過的話:
“謝謝你,東子,這是我過的最幸福的一個年。我真希望,每一年都能和你一起渡過,永遠都不分開……東子,我愛你……”
這樣一個單純的跟一張白紙樣的女孩子,從小到大都沒有享受過父母的關愛,家的溫暖,生活對於她來說承受了太多太多的不幸。而在同齡人眼中再普通不過的一個新年,對於夏若冰卻已經是幸福的近乎於奢侈,可是就連這麼一點點幸福她都沒有權力享受,如果這一次真的讓二叔把她帶走,今後的日子裡她又將要面對怎樣悲慘的生活?……
命運爲何對她如此不公?就只想過那種平平凡凡的普通人生活,難道這都不可以麼?
東子,我愛你。
東子,我愛你!
……
不行!無論是誰,無論是什麼樣的理由,誰也別想把她從我身邊帶走!李衛東一捏拳頭,說:“二叔有沒有說,他是幾點的飛機到中海?”
夏若冰看了下牆上的石英鐘,說:“六點的航班,現在應該也快到了吧。”
李衛東點點頭,說:“冰冰,我真的沒有騙你,所有這些事全都跟你無關。二叔這一次來中海也不是爲了看你,是有事找我,你先別多問,等我回來再跟你解釋。薇薇,你跟冰冰待在家裡哪都不要去,我去機場,很快就回。”
扔下這句話,抓起外套頭也不回的出了門。他的那輛雪佛蘭送去修車廠了,就直接打了輛出租車,匆匆趕到機場。因爲今天有小雪,航班延誤了半個多小時,等到二叔走出出關通道的時候,李衛東早已急不可耐的衝了上去。
“你來找冰冰,爲什麼不事先告訴我?”
侯萬風被他的突然殺出嚇了一跳,說:“幹嘛啊一驚一乍的,我這不是想給你們個驚喜麼!咳咳,你小子居然還知道來接機,算你有點良心。”
李衛東臉色沉的像要下雨,冷冷的說:“我沒功夫跟你敘舊。二叔,我當你是朋友,親近你,當你是長輩,敬重你,但是有些事是我的底線,誰都不能碰!我不知道大小姐有沒有轉達我的意思,現在只問你一句話:你這次來中海,是不是要帶走冰冰?”
侯萬風一愣,但是很快就嘿嘿的笑了,說:“幹嘛啊你,這麼久不見,怎麼一見面像要吵架似的,我招你啦?”
“別他媽廢話!”李衛東伸手一指侯萬風,目光如刀,一字一頓的說:“我再問你一遍,是不是要帶冰冰走?”
這一聲吼,周圍一票人的目光刷的望了過來。侯萬風異常尷尬,說:“小東,你看你,這是幹什麼?有什麼話咱們回頭說,該不會連二叔的面子你都不給吧?”
“誰的面子都不給!”李衛東擡手一拳,砰的一聲正中侯萬風胸口,饒是侯萬風功夫老道,也擋不住這力量加二的剛猛,蹬蹬蹬連退了三四步,險些坐倒在地。李衛東沉聲說:“你聽好,這一拳我是告訴你,如果你想把冰冰從我身邊帶走,兩條路:要麼幹掉我,要麼現在就去買一張回城機票,趁早滾回你的香港!”
PS:今天有事,這一章是趕出來的,寫的很糙,抱歉了,大家湊合着看先。。。唉,爲了全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