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烤架下僅燃着的最後一絲火焰熄滅得毫無徵兆,我注意到並沒有風吹過,顯然也不可能是雨水,這讓我一下子警覺起來。
此時黑暗已在迅速向我靠近,遠處地上的陰影在黑夜的掩護下向着我的方向在緩慢蠕動。
我被周圍突然發生的變化嚇了一大跳,瞳孔猛地一縮,心情直沉谷底,滿臉緊張得通紅。
當黑暗籠罩在我的身上時,我突然感到了一股強烈的窒息感,感覺意識在脫離我的身體,身體猶如提線木偶,不受控制。又好像被某種力量禁錮着,動彈不得。
面對這從未有過的可怕感覺,我劇烈跳動着的心臟猛地停了一下,太陽穴處的青筋在不斷暴跳,後背冷汗直流卻無法擺脫這突如其來的困境。
就在我以爲自己就要以這種方式死去時,旁邊已經熄滅的火堆突然重新燃燒了起來,隨着一朵小火苗帶來的光亮把我身上的黑暗驅散了後,那種難受的窒息感便消失了。
“火!”
這時,我瞬間意識到了什麼。
“我需要火!”
“我需要火來驅散這死亡的黑暗!”
在身體稍微能動一點之後,我來不及多想,用盡所有力氣把引火的乾草扔到火堆上。
眼看那在搖晃着快要再次熄滅的小火苗在接觸到乾草後瞬間燃燒起來,火勢增大了,火光把我身上剩餘的黑暗都給驅散了之後,那種沉重,噁心,難受的感覺才全部消失掉。
乾草燃燒不了多久,看到火勢在變小後,我伸手抓了些樹枝過來,想添點火。卻沒想到,我的手心早已佈滿了汗水,再加上手在不停地顫抖,一下子樹枝從我的手中滑落下來。
“不好!”
察覺到周圍的黑暗隨火光的減小在再次向我涌來,大腦瞬間空白了下。當我拾起掉到地上的樹枝時,黑暗再次接觸到了我,而我也再次感受了到那種令人永生難忘的恐懼。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終於是成功地被我添上柴火了,看着隨火光變亮後周圍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不適感消失後,我一直繃緊的神經才稍微放鬆了些。
我擦了下臉上的汗水,心有餘悸地道吸了口涼氣,小心瞄了周圍一眼。發現那些詭秘的陰影好似還在黑暗的邊緣中不斷翻騰,似乎在等着火光一滅就向我捲來。
“太可怕了。”
“我還以爲沒野獸出沒了就安全了呢,沒想到還有比野獸更可怕的存在。”在我的認知裡,從未知道有什麼存在能有這樣詭秘的力量。介於它們這種在黑夜收割生命特點,我把它們稱之爲‘夜魔’。
而現在,我也已經可以肯定,這裡不是地球!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一個充滿了未知的世界!
“不幸中的萬幸,現在唯一能知道它們的弱點好像是隻能行走於黑暗中,在有光照到的地方不能施展它們詭秘的攻擊手段。”
“這感覺像是做夢一樣,突然之間來到這個奇怪的世界,又遇上這麼可怕的事情,可以的話我真希望這只是一場噩夢。”
然而我明白這不是夢,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連死亡的感覺也是...
別提能不能回去了,現在連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個問題。而接下來的關鍵無疑是要讓火保持不滅,也幸好這些柴火出奇的耐燒,添上一次粗大的樹枝就可以燃上個幾乎2個小時,因此不需要太多就可以支撐到天明。
我盯着燃燒着的火焰,想從中找出些什麼,或許這些火焰中有關於這些‘夜魔’的弱點,然而無論怎麼看都找不出更多什麼有用的信息。
我發現火光照亮的範圍並沒有多大,這讓我好沒有安全感,因此我又加了些柴火,看着周圍的黑暗退了一圈後我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而火光下的影子也隨之被拉長,被拉長到了光交界暗的邊緣。沒注意到的是,邊緣處一隻漆黑的觸手虛影在向着那影子不停地揮動,慢慢在靠近......
我開始認真地思考着之後的應對方案,發現我對這個世界還是一無所知,如果我早就知道會有‘夜魔’會在黑夜降臨時過來的話,早知道光在黑夜裡那麼重要,就不會像剛纔那樣在鬼門關徘徊了。
“既然它們怕光,不知道手電筒的光可不可以驅走它們。”這時想起了我還有這個裝備,於是我把它拿出來,對着遠處的黑暗打開了開關。
瞬間,遠處漆黑的草地上出現了一塊圓形的白色光區,除了上面有一絲絲黑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漸漸消散,其他地方和平時沒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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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一道虛影快要碰到在火光下的影子不知爲何又突然快速地縮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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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向四周照了一下,發現和平時的夜晚一樣,昆蟲的叫聲偶爾在四周響起,也不知道爲什麼它們不受‘夜魔’的影響,如果不是我已經體驗過那種站在死亡深淵邊緣的感覺,肯定會這樣認爲。
“看來,今晚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我坐在地上,雙掌支撐着身體,微微向後仰,看着遠方和地球完全不同的星象,低聲嘆了口氣。
“按理來說,黃昏持續時間那麼長,黑夜的時間應該會被縮短吧。”
“畢竟早上已經基本判斷出這裡的時制是與地球類似的,希望快點天亮。”
中途不記得添了幾次柴火,本來沒有睡意的我不知爲何感覺到了一股疲憊感,接着難以克服的睏意向我襲來。
努力地嘗試着擡了幾次眼皮,卻感覺到睏意越來越強,意識也隨之變得有些模糊。終於在幾番掙扎之後,雙臂無力地垂下,快要編完的繩子滑落到腿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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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時,光與暗的邊緣交接處,一條已經接觸到影子的觸手察覺到了這影子主人的這番變化,觸手開始收回,並在反覆搖擺,如同在爲自己的成功行動歡舞。
篝火因爲沒人添柴火光而開始變小,周圍的黑暗在漸漸逼近,似乎要把那呆坐在地上的男子給吞噬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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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一片昏黃的世界,暗黃色的地面上佈滿着裂痕,上面聳立着一座座黑紫色小山似的岩石堆。它們都有着詭異的尖角,而在尖角上面,白色的大網罩在高低不齊的石頂上。
每一座都開了個洞口,裡面散發出幽深的光芒。突然,一雙雙眼睛從裡面露了出來,它們足足有一拳頭大小,似乎感受到了什麼氣息,從這些眼球中反射出的光隨着洞內生物的眼簾不斷閉合與打開變得一閃一閃的。
許久,洞口周圍的地面上出現了淺白色的黏液,然後變成密密麻麻的絲狀物,佈滿了地面。而此時,有些石座出現了陣陣搖晃,隨着幾顆石屑掉落下來 ,一條條佈滿絨毛和倒刺的東西伸了出來,那是某種生物的足肢。因爲接下來一隻只猙獰恐怖的存在從裡面爬了出來,它們像是超大型的蜘蛛,但整個身軀卻又分佈着堅硬的巖甲,閃着寒芒的利齒插在口器上,整個口器在攪動。
它們出來之後沒有別的動作,僅僅是盯着那個從它們眼前飄過的一團人形陰影,在黑影飄去別處後又返回到了洞中,自始至終都沒有攻擊的意向。
人形黑影繼續漫無目的地遊走着,沿着地面邊緣那深不見底的深淵一直到了一片佈滿蘑菇樹的地方。
地面上一棵棵奇異的樹與蘑菇極其相似,它們有的月藍色,有的呈現橙紅色,中間有着一圈圈白色的紋路印在表面上。
最讓人感到神奇的是它們居然能散發出微弱的光芒,照在地上,顯現出了斑駁的倒影。一些雜草零星地長紮根在泛藍的泥土上,偶爾有幾隻小昆蟲從地表爬出來,飛到草尖上,飛到樹幹上。
地面微微震動了幾下,一隻白色的兔子出現在了附近,說是兔子,但那大小比成年的袋鼠都大。兩隻細長的耳朵立在腦袋上,下面是一雙通紅的眼睛,泛着猩紅的微光,兩顆大門牙露在嘴外,上面殘留着一點點綠色,除了沒有口袋,身形與袋鼠相差無幾,不,應該是是比袋鼠更加強壯。
黑影被這突然出現的大兔子吸引住了,追着一蹦一跳的兔子,跟了上去。
兔子的彈跳力着實驚人,它腿部碩大的肌肉一縮一緊就跳出了幾米遠,沒一會兒,黑影就跟着其到了一個全新的環境。
一根根巨大的胡蘿蔔似的東西插在地上,時不時可以看見幾只兔子在裡面出入,看來那是這些兔子的住所。在兔屋周圍的地上種植着一些胡蘿蔔和幼嫩的青草,有些兔子在用強有力的前肢刨地,有些在四處蹦了蹦去,似在巡邏。
黑影在這片地區晃了一圈,發現與這些兔子接壤的地方是一片佈滿熒光植物的奇麗景色,不過好像前方有什麼東西在打鬥。注意到了遠處的身影,黑影再次跟了上去。
戰鬥的雙方中有一方是剛纔的袋鼠兔,只見它和一條巨大的觸手在互相攻擊,磷紫色的觸手足足有五米長,粗大底部往上越來越細,但它門的威力卻不容小覷。從兔子上泛紅的印痕可以看得出,要是人被它們打在身上絕對吃不消。
袋鼠兔憑藉驚人的彈跳力屢次躲過觸手的鞭擊,然後在觸手收回來時再迅速跳回來用前肢按住觸手的中部,用力地咬向它,撕下了一塊滴着紫色液體的不明物。但這時觸手往往已經開始了第二次鞭擊,還沒有從撕咬中收回來的袋鼠兔躲無可躲,隨着一聲響亮清脆的聲音響起,背上再次多了道印痕。
地上掉落的觸手肉塊越來越多,袋鼠兔背上的印痕漸漸泛出血跡,這場戰鬥終於是進入到了尾聲。
只見身爲贏家的袋鼠兔沒有理會那無力垂在地上,從中間斷開的觸手,而是慢慢跳着虛弱的腳步到了觸手附近的熒光花前,連着根把它刨了出來。
熒光花一離開泥土,那原本紮在地上還剩半節的觸手迅速開始萎縮,最後完全消失了......
而作爲勝利品的熒光花在被種在胡蘿蔔旁邊後,附近的植物脫胎換骨般以肉眼可見的驚人速度在長大。隨着熒光花的光芒漸漸變得微弱,原本還是棉籤般小的胡蘿蔔已經長成熟了。
黑影看完這神奇的功效後準備再去那片有觸手出沒的澤地,卻不知爲何突然顫抖起來,然後黑影越來越淡,最後完全消失在這片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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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幽黑的世界中點綴着一點橙紅,那是篝火在這個黑夜的獨角戲。一名男子感到了從周圍傳來的陣陣寒意,一下子從睡夢中驚醒,醒來後就是一臉惶恐地望了下四周,看到篝火還在燃燒,黑暗還沒吞噬這塊唯一的生存之地後,不由得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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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我竟然睡着了,不應該啊,按理來說在這種情況下我一有睏意就會掐醒自己的。”
“不過幸好,火焰還在燃燒,沒有被‘夜魔’殺死。”
“我好像做了個夢,到了一個比這更詭異,更可怕的地方!具體是什麼樣的場景好像記不起來了,但那種恐怖的感覺我是不會忘記的,希望那只是一個普通的噩夢,希望不會在這個世界裡遇到。”
我努力地想要回想起那個夢境,發現越想腦袋越痛,便放棄了。感覺火光有些變小,就起身再添些柴火。
這時一個黑影從黑暗邊緣處探出,那是一隻手影,儘管只是個影子,但能看得出來那是一隻沒有血肉的骨手。它正在往篝火的方向緩緩移動,隨之出現的還有一陣斷斷續續的聲音,那是搖鈴聲與水滴聲間斷交替着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中顯得極其詭異!
聽到聲音的我立即反應過來,警惕,驚恐地看着那隻離我越來越近的手影。我下意識地跳了起來,與它拉開距離,顫抖的手緊緊地握住長矛,死死地盯住那黑影。
不,可能也不是影子,因爲我清楚地看到了那五指上清晰可辨的骨節,那絕不是影子所具有的特徵。
“這,是什麼東西!爲什麼它不怕火光!?”
“我會死在這裡嗎?”
大腦一片空白!
我此時已經完全不知道要怎樣擺脫這個絕境了,因爲我的恐懼使得雙腿像灌了鉛一般,難以再邁出腳步,只能無力,絕望,眼睜睜地看着它向我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