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琳冷冷的看着宇文耀從後門走了出去,整了整身上的雪蠶絲潔白宮裝,伸手撫平那並不存在褶皺,站起身來,嫋嫋婷婷向着門口迎去。
門外傳來的虛浮腳步聲,她早就聽在耳中,還有急促的喘息聲是那麼的熟悉,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厭惡,長吸一口氣,笑了起來,笑容明媚柔和……
這是皇帝宇文風已經到了。
“愛妃……”
剛剛迎出宮門,就見到一個頭戴平天冠,身着玄色金龍袍服的老人三步兩步的走了過來。
這人面上皮膚鬆弛,鬚髮有些花白,眼眉帶着濃濃的倦意,行走之間一腳輕一腳重,搖遙晃晃的,他卻絲毫不覺,本是渾濁的雙眼,在見到迎出來的卡洛琳時,閃過一絲迷醉,嘴角耷拉着,笑得很是癡傻。
要是不認識的人,會認爲這是一個十七八歲懷春少年,而不會認爲這是一個老人,更是一個皇帝。
幸好林遠等一幫老臣不在此處,讓他們看到當年那雄姿英發的大宇皇帝宇文風變成這樣,恐怕也會捶胸頓足,嚎啕大哭吧。
花癡不是問題,問題是他的精神狀態,才五十出頭,就已成西山之像。
只要是明眼人就可以看出,宇文風的精氣已經快要喪盡,老態盡顯,如果再不加以調理,可能都沒多久好活了,這從他身後無聲無息跟着的老太監面上神情就可以看出。
老太監跟在宇文風的身後,頭微微低垂着,行走之時肩不動。手不搖,甚至沒人能看清他怎麼擡腿行走。就象一道影子一般跟着,看起來沒有一點存在感。但跟着卡洛琳迎出來的四個宮女卻是以極爲隱晦的忌憚眼光看着他。就連卡洛琳也不爲所查的掃了他一眼,開口笑道:
“皇上清晨出去,可想死臣妾了,您也不多歇歇,趕着去上朝做甚?要是累壞了多不好。這些奴才越來越不懂事,都不懂得體貼龍體。”
卡洛琳眼中光華流轉,皺着眉頭責備着皇帝,聖潔中透出的媚意如同水波般溫柔醉人,一道旁人看不到的光波漣漪四散開來。
四個小宮女全都不由自主的悶哼一聲。面上泛起潮紅,不爲人知的夾了夾自己的雙腿,心裡都是不由得感嘆着:
“聖女的明光天欲心法快要大成了,這大宇的老皇帝怕是要被玩死!”
果然,宇文風剛剛還疲憊得要死的青黑臉色轉眼之間變得紅潤起來,長袍下襬處不自然的撐起一團,是個人都明白那是什麼。
他哈哈大笑一聲,如同金聲玉振,一把就攬住明妃。雙手在她身上游走着:
“真是奇了,我一見到你就精力十足,似乎回到十八九歲,愛妃你真是我的好寶貝啊。哈哈~~來來,咱們去練練極樂長生大法,那些煩心事就先不管了吧。”
“皇上。這還是大白天呢,臣妾一直都在。你還怕我跑了不成?聽說那事多了會有傷身體,上次就被你弄得我下不來牀。咱們還是緩着點吧。”
卡洛琳的聲音很是嬌羞,面上佈滿了紅雲,說着這羞恥的話題,聲音卻是越來越小,頭都快低到衣領處了。
宇文風越看越愛,心中滿是憐惜的道:“你看,都怪我,不知體貼愛妃。那好,咱們進去飲茶,先談談心,再來好好修煉大法,不急不急。”
攬着明妃往裡走了兩步,似乎想起什麼,微微轉頭說道:
“安福,你就待在外面,不用進殿了,愛妃對你有些不喜,你莫嚇壞了她。”
“是,皇上!”
身後跟着的老太監,躬身行禮,應了一聲,然後退了一步,就退出幾十米,到了殿門遠處的一棵大樹下,仍舊低垂着頭。沒人看清他的表情,也沒人知道他想着什麼。
四個宮女見到這一幕卻是眉毛跳了幾下,這人的一身武功陰惻惻的,卻不知是怎麼練的,行走之間沒有半點聲息,偏又速度極快。
從老皇帝的身後到門前小院樹旁,這幾十米距離竟似一跨而過,他的身影從實化虛,再從虛化實,仿如鬼影一般,這種武技也實在是可怕了。
卡洛琳也見到這一幕,面上神色卻是一點都沒有變,好像沒有放在心上。
但其實她心裡卻是暗恨,要不是這老太監一身修爲實在驚人,她又怎麼可能用明欲天心這種見效緩慢,又大大吃虧的笨法子來對付宇文風,早就可以強行控制他了,任務也可以早點完成。
隨便下藥、秘法什麼的,聖教之中可多的是,對付這武技低微的皇帝更不在話下。
但她不敢這麼做,從那老太監死灰色的眸子中閃動的寒光,她深深明白,只要出去的時候宇文風身上有任何外力控制,或者受到什麼傷害,她們主僕五人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那老太監安福不但武技高深莫測,心性也是詭異無比。“明欲天心”迷心大法對他卻是沒有半點作用,看她們的目光就象看幾堆死肉,沒有一絲感情。
這一種人卡洛琳雖然沒有見過,但卻是聽說過的,就是殺人機器、死士。
倘若這老太監心生殺機,她們無論如何是逃不掉的。
而且有一點很是奇怪,宇文風雖然對這老太監不太關注,隨意指使,但言談之中卻又透着點點敬重,就像身後跟着的並不是一個下人,而是一個兄弟。
準確的說,兩人之間更象是平等相處着,下達一個命令,居然還得解釋一下爲什麼要這樣安排,這是對一個太監說話的語氣麼?
壓下心頭的疑雲,卡洛琳也懶得再費心思考慮這個老太監安福的事情,深宮之中總有一些很令人費解的人和事,大宇王朝立國千年,自然有他的隱秘之所在。
自己雖然身爲貴妃,但有些事情宇文風卻是守口如瓶,任她怎麼套問都不開口。
也不是不願意開口說出,而是有着某種禁忌一般,每次話到嘴邊就會顧左右而言他,偏偏宇文風自己根本就沒察覺到事情有什麼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