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在思索,蘇華的提議是他沒有想過的。一直以來,水藍星和地球政府之間的交鋒,雙方都下意識地選擇了在暗地裡進行,誰都沒有想過公開給民衆,也許這就是統治階級一貫的想法。統治階級的決定是不需要民衆的參與的,雙方在這一點不約而同保持了高度的一致,這就是爲什麼雙方鬥爭了十幾年,至今地球民衆仍一無所知的原因。
水藍星固然是因爲統治階級的固有思維的影響,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地方是他們想要的是一個棲息地,而不是一個殖民星。他們更希望能在地球政府的妥協下無聲無息地滲透進地球,平淡但切實地在地球上生存,如果把自己暴露在民衆的視線下,他們無法保證不會受到地球人的排斥,這是急於尋求一個長久穩定住所的水藍星人所不樂意見到的。
伊恩的沉思讓蘇華有些不安,蘇華草根的出身和地球人的立場註定讓他無法明白伊恩的心情,他只是從伊恩長久的沉默和抿緊的嘴脣上判斷出伊恩也許並不贊同。
“伊恩殿下……嗯,伊恩,你覺得不妥嗎?”蘇華在一聲殿下出口之後接收到伊恩瞬間不悅的眼神,下意識地改了口,他覺得自己有些奇怪,似乎不需要刻意觀察,也不需要仔細分析就能如此敏感地察覺到伊恩的意思。
“你想怎麼告訴民衆?不要告訴我你要在地球上打一場?”伊恩眯起眼睛,他明白蘇華的想法,蘇華是想要利用民衆輿論的影響力來讓他自己上位,可是這樣一來,勢必要把水藍星給推到地球民衆的對立面。儘管蘇華和自己最終的目的是一致的,可就這步棋來說,對於水藍星並不是一個好主意。
“不錯,而且我需要的是戰勝你們,不,只要你一個人輸給我就夠了。”蘇華毫無強人所難的自覺,坦然地說出了自己的打算,小鐵皮的那句“你可以相信他”多少還是影響了蘇華的判斷,儘管現在雙方不管怎麼看都是千真萬確的敵對關係,蘇華還是選擇對伊恩坦誠相待。明明白白告訴他自己的計劃,老實交代需要對方做到哪一步,甚至於自己要通過這些得到什麼,都沒做絲毫保留,“伊恩,你們想走地球政府這條路已經行不通了,這麼多年,你早該明白,與現在的地球政府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你姐姐的失蹤就是再好不過的例子。那從上面走不通爲什麼不從下面走?你們是外星人,不論如何,地球人都會對你們有排斥,那就必須把你們的存在大白於天下,讓大家知道你們是什麼人,爲什麼要來地球,甚至把你們和地球政府的恩怨擺在明處,用弱者的姿態博取同情。”
“那我就更不能在地球人面前和地球軍作戰了。”伊恩有些玩味地看着蘇華,想要看看蘇華到底要拿出什麼理論來說服他。
“可是你們與地球軍開戰是個事實,與其到時候讓地球政府挑個好時機,公佈這個事實來抹黑你們,不如掌握主動權,自己暴露在陽光下。這個勝利可以成就我這個英雄,等到我掌握了所需的勢力,我會出面澄清,我答應你到時候我該怎麼說都可以由你們決定。如果民衆看到連與你們作戰的英雄都站在你們這邊,她們自然會想要知道事實的真相,到時候相信的人就會更多。相信我,輿論是一個威力巨大的武器,而輿論,是可以被引導的。”蘇華侃侃而談,臉上雖然面無表情,晶亮的雙眸卻閃耀着逼人的自信,這就是他千思萬想制定的計劃。
“原來如此,原來你想要當英雄。”伊恩微微點頭,的確,民衆對英雄的崇拜會讓他們輕信。所以蘇華的計劃並不是不好,至少對蘇華來說,是個利大於弊的好辦法。
“不錯,這是讓我能上位的最快方法。”蘇華相信伊恩早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明白爲什麼非要他強調一遍,但還是順着伊恩的意思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蘇華,你明白後果嗎?沒有後臺的草根英雄,那就是一個靶子,統治者不會允許不受掌控的棋子存在。”伊恩的眼神閃爍,作爲從小就耳濡目染浸淫在統治階級的權術陰謀裡的他來說,一眼看出這個計劃中最大的弊端,那就是蘇華本身會遭遇的危險。
“但這不影響計劃的可行性,你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捷徑。爲了你的星球,我相信你會同意的。”蘇華看出伊恩的不贊同,之前爲了說服伊恩而做出的溫和姿態一掃而空,又恢復了冰冷的態度。蘇華覺得小鐵皮的方法果然沒有自己大腦分析計算出的方法好用。所有人都有弱點和*,利用這些纔可以輕易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單靠感情牌太不穩定,不能把寶全壓在對一個人的信任上。
伊恩還沒有回答,就看出蘇華忽然變了臉,他不明白蘇華的心思,怎麼好好地忽然又來了一個前後大轉折,他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了,明明蘇華只是害羞不是嗎?自己明明只是擔心他的安危,爲什麼忽然蘇華就變得態度冷硬了?難道蘇華真正想要的是那個英雄的位置?蘇華到底想要做什麼?伊恩思緒翻滾,這次見面蘇華態度的反常和忽冷忽熱讓他的心越來越沉,反應到臉上就是臉色越來越僵硬。
蘇華失去了感情之後,原先爲了伊恩一腔熱血想要結束戰爭,過上和平日子的想法已經找不回來了,現在他仍然想要儘快結束戰爭,只不過原因早就改了,只不過是他本能地牴觸戰爭給他帶來的一切,特別是對他身體進行的改造和干擾,他希望能回到過去的日子,從記憶中看到的那段儘管辛苦,卻無憂無慮的日子。爲了這個目的,蘇華甚至可以毀滅一切他認爲不重要的東西。至於伊恩到底是不是屬於不重要的東西,蘇華其實在不自知的情況下,理智和被深藏進潛意識的情感做出了相反的判斷。
伊恩在這邊患得患失,蘇華心裡卻越來越自信,他再次暗暗從頭分析了一遍,非常肯定伊恩最終一定會答應他的計劃,畢竟這的確是一個儘快解決問題的捷徑,一時的後退換來永遠的安寧,這樣的誘惑相信伊恩不會拒絕。
“蘇華,我只是擔心你。如果我得到了一切,卻失去了你,那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伊恩盯了蘇華半晌,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蘇華聽見伊恩忽然放柔的聲音,心底深處莫名地一軟,臉色也緩和起來,這種微妙的感覺讓蘇華一呆,這種感覺很陌生,蘇華有些茫然,可是還沒等蘇華細細品味這種奇妙的感覺,就被戰隊頻道中傳出的聲音打斷了。
“蘇華,蘇華,你在哪裡?”是埃蒙。
“埃蒙隊長,我很好。”蘇華飛快地瞥了一眼座標,盤算了一下還是如實彙報了自己的地點,“我在西南角。”
“沒問題吧?我沒看到你,怕你有危險……”埃蒙的聲音頓了頓忽然換了個話題,“應付得過來嗎?要不要我過去?”
“不用了,我很好。”蘇華回答之後,顧慮到一旁站着的伊恩,順手關閉了戰隊頻道,他還不想泄露戰隊通訊所用的頻道機密。
蘇華防備的動作,與埃蒙的互動,轉頭看向自己時的戒備目光和冷硬臉色,這些都讓伊恩原本就不安的心情更加急躁,蘇華是他的,是他一個人的,爲什麼對他這麼冷淡,爲什麼要防備他。伊恩甚至想不管不顧,乾脆就這麼把蘇華帶回去,就算螺旋塔快撐不住了,也不用他的蘇華去冒生命危險。帶回去,關起來,蘇華就還是他一個人的蘇華!伊恩的情緒有些不受控制,在回過神來之前,伊恩已經伸出手捏住了蘇華的肩頭。
蘇華後退一步,伸手擋開了伊恩伸出的雙手,儘管察覺到了伊恩莫名的怒氣,蘇華卻來不及多想,身體戒備的本能讓他擺出了禦敵的姿勢。伊恩伸出去的手落了空,不可思議地看着蘇華。這算什麼,蘇華居然已經會躲開他的接觸,這還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情,伊恩先是驚詫,很快怒火蔓延了全身。
伊恩扯開嘴角露出一個冷笑:“蘇華,你我都明白這個計劃,最大的受益者是你,對於螺旋塔來說,你所說的好處都是不能立即兌現的,那麼既然如此,我是不是可以先要些甜頭?或者說,要點保證?”既然你不願和我接觸,那我就偏要親密接觸,我還要你心甘情願自己送上門來。
“你想要什麼?”蘇華偷偷吁了一口氣,果然還是這種打交道模式比較穩定。伊恩的情緒起伏太大,蘇華無法完全摸清對方的心思,與其像之前想的那樣打感情牌,還不如就像現在。滿足了對方想要的,對方自然會配合自己的計劃。
伊恩忽然笑了,慢慢地湊近蘇華的臉:“蘇華,憑你我的關係,你肯定知道我要什麼。只要你讓我嘗夠了甜頭,我自然會答應你的要求。”不論再怎麼費盡心思尋找理由,伊恩也肯定地意識到自己和蘇華之間出了問題。現在的蘇華絕對不是拿他當情人來看待的,伊恩不知道現在的關係下自己該如何自處,更是恨蘇華如此絕情。伊恩絕對不願意放開蘇華,那麼既然心靈不能靠近,那就從*開始。
蘇華卻暗自皺眉,伊恩想要的,還真是費解,明說不就好了。正在暗自思量,伊恩卻一個轉身坐在了蘇華的駕駛位上,雙手舒服地掛在椅背上,微微擡着下巴,仰頭看蘇華,眼神裡帶着一絲挑逗,嘴裡再次出聲:“蘇華,你把我伺候舒服了,我自然什麼都答應你。”
蘇華不明所以,大腦卻根據現在的情形自動飛速運轉,得出了那個最匹配的答案。伊恩是要讓他做記憶裡最近一次見面時做過的事。快速運轉的大腦彷彿不受控制一般,自動調出了那些記憶,一遍又一遍地在腦海裡重複。儘管情感受到限制,這些充滿溫情的回憶總是讓蘇華看不清楚。可蘇華還是閉上雙眼,努力看清像是隔了一層紗的回憶,甚至無法記起當時的話語。
伊恩的話說得很明白,伺候舒服了?那要怎樣做纔算是舒服,純粹的感官刺激嗎?這種事情本應該是情侶之間才能做,蘇華本想拒絕,可是記憶卻又似乎在告訴他,自己和眼前的伊恩也許可以算作是情侶關係。伊恩提出這樣都要求,看來在他裡,雙方的關係的確是情侶。只不過短短一瞬,蘇華就下了決心。做!既然早就是情侶關係,拒絕只不過是矯情,雖然感情上再無法親近,如果純感官刺激,自己也沒有必要牴觸。不過蘇華還是有些詫異,沒想到伊恩會選擇相信這種在他看來十分不穩定的情侶關係,這就是伊恩想要的保障?未免太過輕信。不過蘇華並沒有打算提醒伊恩什麼,畢竟現在伊恩要的他給得起,提醒了伊恩再提出別的什麼要求,蘇華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做成這筆交易。
在伊恩眼裡蘇華只是仰起頭微微閉上了雙眼,很快就睜開眼朝他走來。可是伊恩卻絕對不知道蘇華剛纔在腦子裡是如何分析的。伊恩只是在看見蘇華的動作之後肯定了蘇華對他還有情,心底失去的信心又慢慢漲了回來。
“伊恩殿下,你需要我怎麼做呢?”蘇華站在伊恩的身前,貼得很近,低頭看着伊恩。
伊恩卻又被那句殿下刺激到了,剛纔說服自己蘇華對自己有情,現在的稱呼又像是一個笑話。他猛地伸手一拽,把蘇華拉到地上,手按上蘇華的後腦,施力直接壓向自己的□。
“給我用嘴!”
伊恩氣急攻心,只顧着自己的心情,卻沒注意到蘇華愕然擡頭,佈滿疑惑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