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王丁玎還是那麼可愛,哈哈 [ 返回 ] 手機
就這樣,大家沒有掛科,也沒有拿國獎,林花謝了春紅,又一年。
如果說上一年的暑假,小玎因秦言離開青協而傷心的感覺已經差不多被這一年平淡而瑣碎的時光磨得模糊不清的話,那麼今年暑假,秦言大學畢業該是讓小玎再一次更深刻地感受到一種徹頭徹尾的絕望了。
這一回,該是真正的告別了。
這一天來得如此慢,慢到讓自己安然接受心痛感覺的方案足足準備了一年;這一天又是來得如此的快,快到很多準備好的不會透露出情緒的話語和眼光都來不及送出,它就不期而至。
離別,讓人措手不及。
天亮以後,一屆大四的學生就要捲上收拾好的被鋪、帶上整理好的記憶,離開象牙塔般的大學校園了。這天晚上,有多少朋友狂歡、惜別,又有多少情侶起誓、分手,無從得知。只是,空氣中複雜的情緒濃重到觸發了小玎心中的那根弦,跟空氣中相似的複雜的情緒在小玎心中膨脹,壓抑到她將要窒息。
也不知是凌晨幾點,外頭細碎的碰杯聲、說話聲和着宿舍內淑嫺微微的鼾聲,在靜謐的夜裡迴盪。小玎下牀,走出陽臺,聽着深夜的電臺,看着夜空的星星,想着一個遙遠的人。
忽然間,手機震動起來,把小玎嚇了一大跳。小玎拿起手機一看,是秦言的電話。這麼晚,有什麼事麼?
“喂,師兄,怎麼了?”小玎怕吵醒室友,壓低聲音說道。
只聽見電話另一頭是一片嘈雜的喧鬧聲,在一個嗓音低沉沙啞的男生“噓”了幾次後,方安靜了些許。這才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喂。我是秦言。”他頓了頓,聲音有些飄渺迷離,感覺像喝了不少。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繼續:“睡了嗎?”
“哦。還沒呢。”小玎有些莫名其妙,“找我有什麼事嗎?”
電話另一頭又是一片長久的沉默。小玎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靜靜地屏着呼吸等待秦言的下文。
“嗯,也沒什麼。早點睡吧。”話音剛落,電話就掛了。
小玎看着漸漸暗下的手機屏幕,發呆了很久,然後,繼續看着星子,想着秦言和自己這兩年來的點點滴滴。
夜風有點涼了,小玎喜歡的一句詩浮現腦海——天階夜色涼如水,坐看牽牛織女星。牽牛織女,也好啊。小玎竟然羨慕起這對自己一直對其可憐不已的情侶。起碼,當織女也有**她的牛郎,可自己呢?充其量只是個襄王無夢的可憐的有心人罷了。
想到這裡,小玎蒼白地笑了笑——這些平日裡爲自己所不屑的“非主流小憂傷”怎麼通通都出現在自己身上了?
忽然之間,手機屏幕亮了,又開始震動起來。
這回,也是秦言。
對面是一陣未退的喧囂和無言的沉默。
好幾秒之後,纔有人說話,不過不是秦言,而是剛剛那個嗓音低沉沙啞的男生:“喂。是王丁玎嗎?我是秦言的朋友。那個,秦言他有話要跟你說。”小玎心裡咯噔了一下,隱隱有些小小的期待。
電話那頭有些細微的窸窣聲和說話聲。然後,又有人說話。
“喂。我……我是秦言。”聲音很迷濛,感覺他的意識已經不太清晰了。
“嗯。怎麼了?”
“嗯。”小玎全部的神經細胞都緊張地皺起來。
第一次,秦言這樣叫自己,不是“師妹”,也不是“王丁玎”,是“小玎”。
清晰地聽到秦言粗重的呼吸聲,就像他就在身邊,能感覺到他暖暖的鼻息。
聲音裡滿滿的全是糾結的複雜的情緒,但含着小玎聽不到的傷痛。
“小玎……我……”秦言深深地吸了口氣,像是用盡了一輩子最大的決心,說:“小玎……對不起。”
所以,這是拒絕嗎?委婉的、希望我早日死心的拒絕嗎?
這刻,電話兩頭都只剩下無盡的寂靜和沉默。
絲絲期盼像玻璃渣子一樣扎得小玎心痛。
每一秒,都緩慢得仿似隔世。
好幾秒之後,小玎才聽到電話那頭的掛斷電話的聲音,秦言甚至,連一句“再見”都不願多講。
小玎耷拉着頭在夜風中站着,也不想流淚,只是站着。
過了一陣子,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她戴起耳機,將聲音調到最大,想用電臺的音樂驅散腦海中越來越多、越來越亂的思緒。
電臺那頭是女主持深情得讓人厭惡的聲音:“……一首毛川的《夜空中最亮的星》陪你在這樣寂寞的夜裡,看星星……”
一首無比熟悉的歌曲奏響,小玎愣了一下,是那天秦言送她回宿舍時哼唱的曲調。理智告訴她:“換一個臺!關掉電臺!不要再沉溺於這些虛無的溫柔了!”可是卻怎麼也狠不下心來,她只能靜靜地聽着,貪戀地聽着,恍惚間覺得就像秦言在一旁爲自己低唱一樣。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聽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獨和嘆息?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記起:曾與我同行,消失在風裡的身影?
我祈禱擁有一顆透明的心靈和會流淚的眼睛,
給我再去相信的勇氣,越過謊言去擁抱你。
每當我找不到存在的意義,每當我迷失在黑夜裡,
夜空中最亮的星,請照亮我前行。”
多年以後,小言和小玎在小言的工作地——雲南麗江相遇了。在麗江干淨的天空、清淨的流水和純淨的人兒的見證下。
兩人不約而同地單身着,面容依然年輕。或許是因爲想念,連時光也慢下來了。幸而他們沒有錯過彼此。
而這一回錯過後的再遇見,他們不會允許又一次錯過彼此了。
最後,就像所有不忍撕裂讀者玻璃心的大團圓小說一樣,他們從此以後,幸福快樂地生活在共同構築的**的城堡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