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甦醒

赤星的天空永遠都是一片深紅,天際間,在那翻騰的雲霧下,一艘體型巨大的空中戰艦正在緩緩隕落。

大地上,燃燒的火焰將肉眼所能看見的一切都變爲焦土,廢棄的戰爭機器周圍摻雜着無數死去多時的士兵,讓不遠千里趕來的暗鴉食腐者發出愉悅的叫聲。

……

盟約第九區、赤巖城前哨站

這是一場一邊倒的屠殺戰鬥。

盟約議會的前線指揮官在沒有探明敵情的情況下,直接將一個師團的兵力陷在了敵對勢力赤種的包圍圈中,而在遇襲後的第一時間,又把僅剩的兵力都當做援兵派了出去,結果就導致了前哨站防守兵力不足,被一支從側翼穿插包圍過來的赤種部隊給強行攻陷。

前哨站指揮部的淪陷讓還在前方堅守的部隊失去了相互之間的聯繫,一時間,原本就已經搖搖欲墜的防線,瞬間就成了潰敗之勢。

……

當楊左睜開眼睛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一片血紅的天空,以及在前面擡着他的一名士兵的外骨骼裝甲,還有他背上的一把突擊步槍。

還沒等他有所反應,一陣身體上的劇痛讓他不由得發出一聲哀嚎,而他的甦醒也讓原本擡着他的士兵停了下來。

楊左看着自己被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前面的那名士兵轉過頭,露出一張滿臉油墨,烏黑不堪的臉,又咧開帶着一口白牙的嘴說道:

“楊,你醒了,感覺怎麼樣,老三,你那還有針嗎?在給他來一個。”

後面,另一個聲音響起,比起前面那個粗狂的來顯得有些慌亂。

“大哥,我這裡還有最後一支了,二哥,你感覺怎麼樣,我這就給你打一針,你先忍忍。”

隨着針管插入,楊左原本劇痛無比的身體居然迅速減弱,甚至他都開始感覺到自己已經恢復了健康狀態的錯覺。

楊左動動嘴脣,吃力地說道:“我……這是在哪……”

爲首的那個士兵只當他是昏迷之後不清楚情況,於是說道:“快到赤巖城外的集合據點了,該死的赤種已經攻入城內,在你昏迷之後我們中隊就已經潰敗了,現在我們正要趕往集合點,趁着赤種的主力還沒來之前,把據點奪回來。”

楊左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甚至他連自己爲什麼出現在這裡還是無比茫然的狀態。

自己不是已經被那無窮無盡的星際混沌戰士淹沒了嗎?隕落的戰艦、無盡的黑暗,還有那曾經宣誓效忠於帝皇,卻又爲了力量而墮落虛空的背叛者。一切,都在那面目瘡痍的行星上,被晶體化打擊變爲灰燼。

但是現在已經由不得他多想了,那兩個原本擡着他的士兵見楊左已經醒來,甚至還能掙扎起身,當即就將擔架放棄,一人一肩攙扶着楊左就繼續前進,期間那個爲首的大哥還不忘從腰裡拿出一把手槍,交到了楊左手中。

看着臉色還有些蒼白的楊左拿着手槍似乎還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斐無也沒有多想,而是讓老三魏小乙照顧好楊左,自己則是取下揹着的步槍,先一步到前面探路。

看着周圍已經成一堆堆廢鐵的機甲坦克,還有零散倒地的屍體,以及四面八方的遠處傳來的各種槍聲炮火,楊左不由得深吸一口氣,地對着扶着他的三弟問道:

“這是哪裡?”

……

在老三魏小乙滿臉疑惑的回答之下,楊左大概瞭解了自己目前的情況,如果排除掉這是自己在做夢的情況的話,那麼 他現在所在的地方,應該是在一個距離星際帝國不知道多少光年外的一個外星球上,以人類殖民者的身份同當地的外星生物爭奪星球地盤。

看天上深紅色的天空,以及三個排列成等腰三角的碩大衛星,楊左意識到自己已經穿越了。

自己不再是人類星際帝國暗鴉星際戰士附屬下的陸戰隊員,而是一名遙遠角落殖民地的普通士兵。

看着眼前還帶着緊張慌亂的魏小乙,楊左又想起自己現在是在潰敗的路上,不由得問道:“既然這裡是我們人類星際帝國的殖民地,對付一些土著不是很簡單嗎?爲什麼這戰還打的這麼艱難啊。”

魏小乙用一種看怪物的眼光看着楊左道:“二哥,該不會你被之前那一發炮彈炸傻了吧?我們赤星殖民地早就和帝國失聯將近一千年了,亞空間風暴災難只要上過訓練班的都知道吧?再說了這裡當年是當做礦星殖民星球來建設的,在最後一批星際戰士離開之後,就再也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帝國部隊了。”

還沒等楊左多問,前去探路的斐無已經回來,他先是替靠在土堆上的楊左檢查了一下身體,發覺沒有多少大礙之後,又小聲和魏小乙說了些什麼,接着又用一種疑惑的眼神看了一眼楊左,頓了頓開口道:

“剛剛收到後方發來的消息,指揮官尉廷閣下陣亡了。”

尉廷,赤巖城前哨站軍區將尉,同時也是整個赤巖城的作戰總指揮官,前線抵抗赤種的前線軍隊領袖。

消息一時間讓斐無和魏小乙兩人沉默了起來,就連還處在懵懂狀態的楊左也感到了情況的糟糕。

他現在大概明白了自己的處境,身處一線戰場,己方部隊潰敗,自己的總指揮也陣亡了,作爲一個小卒的他,完全掌控不了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魏小乙有些不信道:“消息屬實嗎?”

斐無點點頭道:“是從中隊指揮哪裡傳來的,消息錯不了。”

一旁的楊左問道:“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斐無道:“中隊指揮的意思是,繼續前往集合點匯合,強攻赤巖城。”

“赤巖城已經完全淪陷了,那不是送死嗎?”

“呵,除了赤巖城,方圓幾百公里都是戈壁灘,前線的撤下來的部隊想要到第二防線休整,根本繞不過去,那麼只能經過赤巖城,除了將其拿下,沒有別的方法。”

楊左沒有說話,他現在除了虛弱以外,剩下的只有不安,手槍在他手中被握得很緊,腦海裡殘存的一絲寄主記憶讓他對這些原始武器的使用並不是很陌生,雖然有些接收不了事實,但現在卻也不是讓他多想的時候。

三人短暫休息了一會兒,繼續朝着目的地前進,一路上除了報廢的機甲和坦克車外,還有不時路過的赤族小隊,三人只能小心翼翼地隱藏潛行。

楊左在暗處也見到了他們的敵人,那是一種高大的類人形生物,身高在兩米左右,全身赤紅色,被面甲覆蓋看不清面孔如何,穿着大一號的外骨骼金屬裝甲,拿着的武器也是放大版的槍械。

一般的赤種小隊都是以三到五個高大赤種爲主,裝備精銳作戰單兵裝備,此外還有十幾個身材矮小,同樣赤紅色皮膚的侏儒生物跟隨,裝備簡陋。那是作爲赤種的一個附庸種族,盟約這裡的外號是將他們稱做跟班。

赤種作爲作戰的主力,一般都是謹慎前進,而作爲附屬的跟班,則是四下分散開來,在廢墟中搜尋着各種有用的東西,還不時翻找躺在地上的屍體,確認是否有幸存者,毫無紀律可言。

在同幾支赤種小隊幾乎是近身地擦肩而過之後,三人終於在恆星暗淡的傍晚時分來到了他們的集結點。

幾名隱蔽在暗處的盟約士兵走了出來,在確認了三人的身份之後,就帶着他們來到一處隱蔽路口。

那是一處凹下去的小溝壑,四邊都是小山坡,溝壑的下方被挖掘出了一個兩層的地下空間,原本是作爲物資儲存以及臨時指揮所用的,而現在卻是當做了一羣散兵的集合地。

順着金屬梯往下爬了十來米,楊左三人終於到達目的地,大廳這裡早已經聚集了不少從前線撤下來的盟約士兵,受傷的士兵在擔架上哀嚎,爲數不多的幾個醫療兵來回忙碌。靠牆的位置也都坐着不少的潰軍,都在私底下竊竊私語,當然因爲疲憊而昏睡過去的也不在少數。

穿過擁擠的過道,昏暗渾濁的空氣和瀰漫的血腥味讓氣氛變得很是壓抑,三人跟着一個帶路的士兵來到一扇標誌着“儲藏間”的門前,站崗的一個士兵在覈實了一下三人的身份之後,便開門放行。

儲藏室裡面是一個不亞於大廳的空間,只不過這裡同外面相比,沒有了慘叫哀嚎安靜了許多,而且楊左還發現進到這裡的休整的士兵同外面相比,無論是從身上的裝備還是精神外貌上都要好上不少。

帶隊的士兵解釋道:“外面的都是乙級部隊,你們第八作戰步兵團還有其他甲級師團人的都在這裡面,食物每天早晚各分配一次,沒有命令的話儘量待在這裡。”

謝過了帶隊士兵,三人找了個角落,剛搬過幾個廢棄的木箱坐下休息,一個穿着上校官軍服的中年軍官就帶着一個副官走了過來。

來者面容冷峻,濃厚的黑圓圈讓整張臉都顯得有些陰沉,他站在人羣之中,環顧四周,開口道:

“所有人都有,能動的,半小時後到機庫集合,重整隊伍。”

說完,他朝着副官點點頭,後者拿出一個對講機說了些什麼,不一會兒就有幾個穿着白褂的客串廚師推着一鍋鍋熱氣騰騰的飯菜開始分發食物。

見衆人開始吃飯,那上校點點頭,才朝着楊左來時的乙級部隊大廳走去。

楊左也分到了一份食物,兩個實心大饅頭,一碗火雞肉,還有一大碗肉湯。

就着湯將食物吃下,身邊的人也開始陸陸續續地起身朝着機房走去,三人也跟着隊伍緩慢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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