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山中陣仗嚇到的,不光是蠻軍與北疆軍,還有置身局中的顧潮。
顧潮愣愣的看着那手腳麻利的小夥子跳到樹上,吹了記口哨,又輕飄飄的落到他身邊。
顧潮本來沒搞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接着,山裡就鬧騰起來了,圍剿他們的蠻軍像是也很驚訝,嘰裡呱啦的說着家鄉話,在商量什麼。
顧潮看着容小子,一下沒回過神。
容小子倒是拉了他一把,將他拉到最近的大粗樹後面,稍微遮蔽。
蠻軍只幾瞬便商量出了結果,他們再次衝過來,這次,他們出手更狠了,顯然是放棄活捉的打算,要將他們就地正法了。
顧潮容夜與蠻軍再次戰鬥起來,期間容夜因爲被樹根絆住,讓蠻軍抓到破綻,長劍直逼她胸膛,顧潮見狀,想都沒想,橫過身去,爲她擋下了這一劍。
劍尖埋進他的胸口,“噗”的一聲,他吐出鮮血,又着力,將那長劍劈成兩截,捂住自己疲軟的身子,他一邊往後退,一邊對容夜道“不要犟了,快跑。”
容夜看着他胸前的斷劍,狠狠的嚥了下唾沫,眼眶迅速發紅“元帥,撐住,再撐一會兒。”
顧潮還推着容夜,想讓他趕緊走。
容夜卻固執的扶着他的身子,眼睛死死的看着天空。
怎麼還不來,怎麼還沒來!
快來!你們快來啊!
容夜哭出淚來,淚水混着血水,將她好看的臉蛋糊得斑斑駁駁。。
蠻軍又是一劍,從右方襲來,這劍是衝着容夜去的,卻不想顧潮身子一轉,摟着容夜,後背替她承了這劍。
低頭看着懷中的小少年,顧潮嘆了口氣“走啊。”
容夜近乎崩潰了,她抱住顧潮的身子,嗚咽出聲“元帥,元帥……”
蠻軍看他們倒在地上,一個已經暈了,另一個也沒了反抗能力,打算上去一人一劍,將他們就此結果。
卻不想,忽然,天際一聲鷹鳴,電閃雷鳴間,一隻蒼穹巨鷹從天而降,它尖利的鋼爪在就近一個蠻軍的頭顱上拂過,那蠻軍只感覺面門一疼,眼前已是鮮紅一片,那鷹竟在他臉上抓出三條几可見骨的爪印,其中一道印子貫穿他的眼睛,令他眼球當場掉落。
一隻蒼鷹的出現只是開始,接着第二隻,第三隻,而身後,滔滔不絕的虎嘯狼嚎,由遠而近,竟是大批的朝他們涌來。
蠻軍驚慌的問着同伴這是怎麼回事,回答他們的,卻只有彼此的哀嚎,鷹羣驍厲可怖,只片刻功夫,便將他們擊得七零八落。
這還不算完,左邊狼羣姍姍來遲,右邊虎羣逐步靠近,更遠處的豹羣矯捷跳上最近高坡。
野獸們個個目露兇光,牙齒陰森幽白的將他們團團包圍。
怎麼回事,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些兇獸不是住在深山嗎,爲什麼都跑出來了?
不管怎麼回事,反抗是必然的,蠻軍們手裡都有武器,方纔在鷹羣的攻擊下,他們落了下風,但這不代表他們會就此妥協。
在嘰裡呱啦的又商量了一頓後,蠻軍們揮舞着刀劍,對着鷹羣兇猛砍劈。
他們的舉動激怒了所有野獸們,先是狼羣衝上來,再是豹羣,最後是虎羣。
野獸與人類打成一團,哀嚎嘶鳴聲,響徹山谷。
而此刻的容夜,已經抱着渾身是傷的顧潮,遠離戰圈,到了另一個僻靜的山澗旁。
容夜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元帥的前胸後背被各插了一劍,她不敢觸碰他的傷口,扶着他在一塊大石頭前坐下後,便撕下自己的衣衫,打溼了水,給他擦臉。
冰涼的水汽漸漸使得顧潮清醒,顧潮睜開眼睛,先看了看自己所在的環境,又看了看眼前哭得眼眶紅紅的少年,虛弱的問“跑出來了?”
容夜狠狠點頭,眼淚一顆一顆的往下掉“跑出來了,我和元帥都跑出來了。”
顧潮撐着身子想坐起來,但一動,就牽扯傷口,頓時前胸後背皆是鮮血直流,容夜忙道“兵器還沒取出來,您就靠着,不要起來!”
顧潮看看左右,狐疑的問“蠻軍,沒有追來?”
容夜搖頭“我招了山獸攔住他們,他們一時半會兒追不來。”說着,又道“元帥,我要將您身體裡的劍取出來,可能會有些疼,您忍住。”
顧潮低頭看了眼自己胸前的斷劍,疲憊的搖頭“太深了,取出來,就活不了了……”
“不會的!”容夜咬着牙道“沒刺到心脈,取出來雖然會大流血,但只要止住血,忍住疼就沒事,元帥,您相信我!”
顧潮道“就這樣吧,我想等到,你師父他們來……有幾句話,我要交代他們……”
“不能等了!”容夜都哭了“再拖延,就治不了了!”
“已經,治不了了……”顧潮虛弱的說着,又擡手,撫了撫少年的眼睛“男兒有淚,不輕彈。”
“元帥,您怎麼不相信我!”容夜又着急,又生氣“我娘是大夫,我哥也是大夫,我雖沒做大夫,但也學過不少,您不會死的,求求您,讓我把這斷劍拔出來,好不好?”
容夜一力爭取,但顧潮已經放棄求生,最後容夜看實在勸不了元帥,直接豎起眼睛,兇巴巴的道“我不管,我就要取,元帥,您忍住!”
說着,她先撕開顧潮傷口附近的衣服,又一手按住顧潮的胸膛,一手捏着斷劍的一頭,狠狠一拉。
“唔——”顧潮疼得頭暈眼花,他狠狠咬住牙關,沒讓自己疼得叫出聲來,引來敵軍。
顧潮胸前鮮血直流,容夜用一顆石塊,按住他胸前某處穴道,因爲沒有銀針,無法施針止血,她又不會點穴,只能用石頭,按住穴位,強行止血。
這按血之法是可行的,片刻之後,傷口果然不再流血,但血是止了,疼卻止不住。
顧潮嘴脣被自己咬破,鮮血順着嘴角流出來。
容夜見此又心疼,她現在騰不出手,思索片刻後,她直接傾身,嘴脣覆到顧潮的脣上,抿走他脣瓣上的腥甜。
顧潮猛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容夜撬開顧潮的牙關,舌尖劃過他脣上的傷口,溫柔的安撫片刻後,感覺顧潮沒有反抗了,她才微微靠後,離開他的脣。
顧潮驚魂未定的看着她。
容夜一臉正經的與他解釋“有次我爹受傷,我娘就是這樣做的。”說着,她又看低頭看了看元帥的傷口,然後擡起眸問“不疼了吧元帥?我娘這麼做,我爹就不疼了。”
顧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