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蔚曾經被綁架過。
那是很小的時候,但柳蔚被綁架的時間並不長,只有五年。
但是,在那五年中,柳蔚失去了一輩子最重要的東西……
親愛的弟弟。
小令……
原本以爲,永遠不會再見到小令。
柳蔚想到之前的木頭走廊,想到柳豐瑟縮着身體,站在黑暗中,徘徊着,露出一張與柳令五六分像的臉。
明明知道柳豐不可能是柳令。
明明知道這個時代有很多東西和現代重疊。
明明知道柳豐是呂氏的兒子,明明知道柳豐恰好和柳令像,這種種,頂多證明,柳蔚自己真的是回到了前世,所以不僅自己長得跟這裡的柳蔚一模一樣,連柳令也跟這裡的柳豐如此相似。
明明知道這種相似根本不能說明任何問題。
但柳蔚還是忍不住多想,甚至連那個好幾年沒做過的夢,都再次做全。
天亮的時候,柳蔚很快就睜開眼睛,看到身邊兩個孩子還在睡,柳蔚動作輕緩的放開他們,下了牀。
打開門扉,外面,天色還早。
院子裡已經有士兵來來往往,柳蔚看到隔壁的房間,瞧見隔壁房間門是開的,便走過去。
房間裡,容棱也剛起牀,正在洗漱,看到柳蔚過來,他起身,一邊優雅地擦臉,一邊走過去。
走到門口,男人擡手,摸了摸柳蔚的額頭。
柳蔚愣了一下,後知後覺的稍稍退開,問道:“你做什麼?”
“身體不舒服?”
柳蔚摸摸自己的臉,搖了搖頭。
容棱才道:“你的眼睛看上去很紅。”
柳蔚摸了一下眼睛,無所謂的道:“充血而已。”
柳蔚說完便是轉身,走向前院,自己給自己打水洗臉。
容棱跟在柳蔚身邊,看柳蔚卷着袖子,不拘小節地蹲在地上拿水撲臉,但因爲動作不方便,濺得袖子和前襟都溼了。
容棱不禁彎腰,替柳蔚把水盆端成她方便洗臉的高度,讓她站起來洗。
柳蔚從善如流的站起來,繼續洗臉,隨口問:“我要的東西,你都準備齊了嗎?”
“嗯。”男人道:“連夜搬來,放在外面的堂屋。”
“一會兒小黎當我的助手,你帶小矜去輪流陪那些孩子。”
“本王?”容棱問了一句,便抿起脣。
柳蔚洗好了臉,擡起溼漉漉的白皙小臉,揶揄的看他一眼,笑了:“怎麼,你也知道自己不討小孩子喜歡?”
男人用自己那塊帶着檀香味道的好聞乾布,疊了一面,爲她擦臉。
柳蔚也不講究,順手將乾布自己拿過來,囫圇的擦擦臉,又擦擦手,才說:“多跟這些孩子培養培養感情,回頭孩子回家了,才記得你的好。”
男人不解的看着她。
柳蔚瞥容棱一眼:“別告訴我這麼好的收買人心機會,你打算放棄?”
容棱想了一下,纔想到柳蔚的真實意思。
孩子們回家若還記得一位“容叔叔”,那無形中,也是再次提醒那些大臣官員,他們的孩子獲救,多虧了鎮格門容都尉。
的確是個收買人心的好法子。
不過容棱並不打算去做。
他並不太需要這些官員的感激,若他有對那皇位的野心,還能借此招攬勢力,可是他完全沒有,因此,便無所謂。
不過既然柳蔚這麼爲他着想,他打算領了她的一番心意。
柳蔚擦好了臉,就看到容棱雙眼深刻的注視自己,她一臉狐疑,完全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麼,讓他平白露出這種眼神。
孩子們陸續起牀後,柳蔚便對孩子們一個個的抽血,把脈,鍼灸。
抽血的過程,孩子們比較害怕,但聽說是爲了自己好,就咬着牙同意了。
柳蔚用針在孩子們的指尖上取血,然後放在特定的藥汁裡,進行融合檢驗。
這是一種細菌檢測法。
是柳蔚運用偏門藥材,按照分量熬製。
這些藥汁和血液觸碰會產生化學反應,柳蔚從而再進行分解研究,就能看到孩子們體內的變異細菌。
柳蔚懷疑那隻叫做“寶寶”的變異蜘蛛,能使孩子病變,應當是有變異細胞在人體內再生的,但人體和其他動物,畢竟是兩種類別,在人體內,這種外來細胞,就被合理形成爲細菌種類。
柳蔚這種方法也不能鑑別太多,也就看看那些細菌的強度到什麼位置,之後才能配製藥物去針對性的抑制。
按理說,柳蔚只要對那些被蜘蛛咬過的孩子抽血就行,但柳蔚懷疑,沼澤地裡的空氣裡也有強烈細菌。
那種細菌進入人的身體,致使人不定性的發病,造成呼吸堵塞。
所以這些年紀大的孩子,同樣也需要取血化驗。
孩子一共有四十六名,但是試管卻只有八根,柳蔚不得不八個八個的進行現場檢測。
因此,孩子們把脈,鍼灸,抽血結束被帶走後,堵在門口好奇圍觀的鎮格門士兵們,就眼睜睜看着那一身白衣的翩翩柳先生,從滾燙的褐色藥汁中,舀了一勺,兌進試管裡。
褐色藥汁跟某個孩子的血液融合,然後柳蔚攪了攪,把那木質的試管放在一個鐵板上。
鐵板下面,燒着形狀古怪的蠟燭,蠟燭燒熱鐵板,鐵板再傳遞熱度到試管裡。
接着,試管冒煙,最後……令人驚恐的一幕出現了……
那些原本白色的煙氣,慢慢的,慢慢的,竟然便成了綠色……
衆人瞪大了眼睛,有個靠的近的士兵,隨即大呼:“那個水……管子裡的水……變成綠色了……”
“怎麼會?那不是褐色的嗎?怎麼會變成綠色?”
“這是妖法嗎?”
“這煙會不會有毒?”
此起彼伏的議論聲不絕於耳!
“咚咚……”捏着木勺,敲敲鐵鍋邊緣,正在熬藥汁的柳小黎板着臉,對着外面的人道:“安靜!”
士兵們平白被一個小孩子教訓,有些不服,但看看這裡古古怪怪,陰陰陽陽的氣氛,又老實的閉起嘴了。
柳蔚將那冒着綠煙的試管取下來,捏着,再嗅了嗅,又用銀針試探一番,最後拿起桌邊上的毛筆,記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