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聲音遲疑一下,而後道:“還是別通報了,其實黑燈瞎火的,院子裡也沒有燈籠,他們真做了幾次,換了幾種姿勢,我也看不清……不過這個不通報,那個呢。”
“哪個?”
“那個……”那個聲音說道,伸手指了指。
他的同伴看去,便看到巷子裡,一牆之隔的大門外面,兩道黑色的身影,來了,停駐片刻,又離開。
“嗯?”同伴皺起眉:“是練家子。”
“這個通不通報?”另一人還是更在意這個問題。
同伴一拍他的腦門:“通報個屁,還不快跟上去看看情況!”
另一人咕噥一聲你怎麼不去,卻還是駕着輕功,跟了過去。
半個時辰後,黃府正院夫人房內。
黃茹聽着下頭人的稟報,淡淡的揮了揮手,譴道:“下去吧。”
下頭人忍不住道:“夫人,老爺養了人,這按規矩是要……”
“下去。”打斷下頭人的提醒,黃茹語氣有些疲憊。
下頭人到底不敢忤逆夫人,惟怕說重了,害得夫人再舊疾發作。
等將人譴走了,房間安靜下來,黃茹纔對着黑暗中嘆了口氣,問道:“還需要查嗎?”
黑暗中,有人回道:“夫人想查嗎?”
“想?”黃茹自嘲一笑:“想不想還有什麼用,我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他們籌謀已久,那人只怕屍骨也都寒了……”
“要找到他嗎?”
黃茹深吸一口氣,停頓了好半晌,卻搖搖頭:“找到也是具屍骨,還有何意義?”
黑暗中,傳來一聲輕笑:“絕情。”
黃茹眼睛一瞪:“你懂什麼?你連你是誰都不肯說,卻來對我的家事指指點點?黃覺新當初就不願娶我,先是咬定了我與他是遠方堂表親,不能結合,再是嫌棄我身子不好,無法生子,最後卻說是我黃家侮辱了他,要他堂堂男子,入贅妻家,他一早便是那樣的人,我早年便該聽父母的話,莫要對他執迷不悟,也省的現在,落了這樣的下場。”
黃茹說着,眼眶便開始發紅,想到了雙亡的父母,也想到了新婚之夜,兩人的初次。
黃覺新是如何冷情,如何薄待。
原以爲只要一心喜歡,便是拴也能將黃覺新拴住,不曾想,一個人的心飛走了,做什麼都是無用。
越想越氣,越氣越怒,黃茹深深的呼吸了好幾下,突然,喉嚨像是被卡住一樣,按住胸口,哽咽了幾下,喚道:“救……救我……”
舊疾發作,每次都是這樣,痛不欲生,愁心揪肝!
黃茹對着那片黑暗伸出手去,手指彎曲,顯然已是最後一絲力氣。
黑暗中,一枚丹藥彈了出來,正中黃茹手心,黃茹一把捏住,往嘴裡一塞,又喘了幾口氣,呼吸總算是安定下來。
三日前,這個連摸樣都不肯露出的男子,突然出現,找到自己,說了一些荒謬絕倫的話。
黃茹一開始還覺得這人是騙子。
但等到這人所說的事,一件一件的被證實,黃茹便不敢再大意。
而昨日,黃茹心臟舊疾突發時,這人給了一顆丹藥,那顆丹藥宛若仙丹,只吃下去不到兩個呼吸間,心就不疼了。
黃茹現在哪怕不爲了那些所謂的真相,也要留住這人,這人,說不定能救自己的命。
將呼吸理順了,黃茹看着黑暗之處,低聲說道:“我現在只想好好活着,他們想我死,想要我黃家,我偏不給。等到宗家大伯歸來,是人是鬼,是牛頭還是馬面,到時候,自有人替我做主,只求高人助我一臂,令我能等到大伯歸來,屆時,我黃家的金銀財寶,高人隨意取用。”
“錢?”低低的笑聲,透着股陰森的味道:“我不缺。”
“高人……”
“你不想報仇,我來這一趟便是無用,算我多事,告辭。”他說着,身子一躍,一道勁風飛過,轉身,人已經消失不見。
黃茹看着空蕩蕩的房間,不確定的喚了聲:“高人……高人……”
四周,再無人迴應。
黃茹皺緊了眉,一掌拍在桌子上!
氣的,直掐指尖。
早知道,就該說自己要報仇了,只要能將人留住,報仇就報仇!
此人雖然身份不明,但既然是有心幫她的,總不至於看着她被那對狗男女害死。
想到那對狗男女,黃茹又是一陣氣悶。
黃覺新不是好東西,這對狗男女更不是好東西,當初,自己就不該一時心軟,讓這對狗男女進了府門。
現如今,報應加身,命在旦夕。
“來人。”黃茹對外頭喚了一聲。
外面很快有丫鬟進來。
“去把奶孃叫來。”
丫鬟應聲離去。
沒一會兒,黃茹的奶孃走了過來。
一進來,便看到自家夫人還衣着整齊的坐在椅子上,不覺驚訝:“夫人怎的這個時辰,還不休息?”
“現在歇吧。”黃茹說着,起身,讓奶孃服侍。
奶孃上前,一邊爲黃茹寬衣,一邊問道:“夫人叫老奴來,可有什麼要事?”
“聽說老爺要翻修湖心亭?”
“是。”奶孃道:“老爺從外地特地帶回來幾隻錦鯉,說是要重新打理一下湖畔,將湖心亭填了,做成一件水中觀景閣,據說京裡頭的大人們府裡都這樣做,好看極了。”
“已經動工了?”
“圖紙已經研究四五天了,好像是過兩日就要動工。”
“攔住。”黃茹語氣冷厲起來:“一定要攔住。”
“嗯?”奶孃不解:“夫人是何意思。”
黃茹一把抓住奶孃的手,抿緊了脣說:“奶孃,這府裡我已不管事了,什麼都是老爺說了算,我手上無權,何事都做不了,能依靠的,也唯有奶孃了。”
奶孃被黃茹這鄭重的摸樣嚇到了。
奶孃忙拍拍黃茹的手,安慰道:“夫人,您莫要多想,您的身子會慢慢好起來的,老爺是不捨您拖着病乏的身子,還日日操心府裡的大小瑣事,纔將事兒都接了過去,夫人莫要多想,您只要好好養身子,等病好了,這府裡頭該是您的,還是您的。”
“不是了。”黃茹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