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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理會李炎因這句話，而露出的不可思議神情，李建國繼續道：“小炎，你知道你奶奶去的早，所以你爸你叔叔他們很早就沒了媽，我平時的工作又很忙根本沒空照顧他們，無奈之下只能把他們交給別人照看，等他們大一了點又送去寄讀學校讀書。對此，我一直覺得有愧於他們卻又無可奈何，幸好他們也一直很乖很聽話，從來沒有讓我太操心，讓我一直很欣慰。”
“直到你爸乾的混賬事曝光，我才感覺到了不對。在把你接回家後，我命人調查了一下你爸，順帶着把你兩個叔叔也調查了一遍。當我拿到調查報告時，我才知道，他們的很乖很聽話，他們的從不讓我操心，全部都是僞裝出來的假相。在我對他們疏於管教的這二十幾年時間裡，他們早就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墮落了。”
“在學校裡，他們仗着我的名頭欺辱老師、毆打同學、辱罵校長、篡改成績，可以說是作威作福。在社會上，他們仗着我的名頭打壓同事、強升職位、亂開綠燈、黑箱交易，也是壞事做盡。當然也許在外人看來，這只不過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誰叫他們有個好爹呢。可在我看來，他們就是令人不齒的人渣敗類，如果放在十幾年前可以當場槍斃的垃圾。甚至在他們的影響下，連你的那些堂兄弟堂姐妹也腐爛了，小小年紀就大搞特權。”
“知道了這一切，我很心痛卻無能爲力，甚至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讓三個已經當爸的人知道自己做錯了。更別說讓他們改正了。直到這時，我才知道自己作爲一個父親，到底有多少失敗。對於這個家的未來也感到無比迷惘——一個上上下下都是社會蛀蟲的家族，既是沒有流傳下去的必要。也沒有流傳下去的可能。”
“現在是我還活着，所以沒人敢去動他們，可只要我一死，他們馬上就會被人清算，他們之前乾的那些破事，會全部被人掀出來並置他們於死地。當然，只要我在死之前全力扶持其中一個人，便可以給家族培養出一把新的保護傘。可一個從根子上爛掉的家族，就算有了新的保護傘，也只不過多苟延殘喘十幾年罷了。最終還是逃不過消亡的結局，甚至消亡過程當中需要付出的代價會更多。”
“李家完了，這是我當時唯一的想法。”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氣息有些混亂的李建國，停下喘了喘氣。然後看着越聽越震驚，到現在已經是一臉呆愣的李炎，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神情複雜的說道：“就在我絕望的時候。我發現了漸漸展示才華的你，這讓我眼前一亮。雖然其他人已經沒希望了，但我還有一個沒被他們污染的孫子啊。於是。我把你推了出來，推上了李家繼承人的位置。就連家族當中其他人對你的敵視，除了他們的本身因素以外，也有着我背後的推波助瀾。因爲這樣一來，你和他們之間就不會有更多交往，也不會受到他們影響了。最重要的是，在我死後你也不會去幫助他們，他們那幾脈會慢慢變爲普通人，李家將順着你這一脈繼續發展下去。當然。我會在死之前求你，讓你在他們有難的時候出手幫一把。至少不要讓他們家破人亡。。。。。這就是我的計劃。”
“本來，一切都該按照這個計劃進行下去。最後得到我想要的結果的，可是我卻發現，我好像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你是人，你不是傀儡也不是機器，隨便時間的流逝你也在發生着變化。於是，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你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向着他們的方向滑落。”
“不知道是不是我這輩子殺了太多人，損了太多陰德，老天爺要懲罰我。還是我的教育真的太失敗了，或者說我和淑琴結合之後的血脈就是這個樣子。哪怕我極力引導，安插人在你身邊監視你，在你犯錯的時候敲打你。總之用盡了一切辦法，你還是一點點墮落了。”
說到這裡，李建國已經忍不住老淚縱橫。
這個鐵骨錚錚的老人，戰場之上中槍都能一聲不吭繼續衝鋒的硬漢，一生當中流淚的次數十指可數，而每一次流淚對他來說，都是遭遇了人生最重大的打擊，父母離世、妻子離世、摯友戰死，但是這次的打擊對一個老人來說，格外重格外大——家族傳承的希望斷絕了。
看着印象當中，從來都是教育自己男人被打斷了腿，也只能嚎不能哭的爺爺，在自己面前失聲痛哭，李炎像是被人用鐵錘砸了腦袋一樣，一下子懵住了。
幾秒後，李炎回過神站起身，就像開口說什麼，可是當他伸出的手就要碰到老人時，卻頓在了半空。
李炎不知道該說什麼，一切事情的罪魁禍首就是他，他能說什麼，保證下次不犯，保證乖乖聽話，做個李建國所期待的李家繼承人？
李炎知道自己說不出口，就算說出口也只是爲了讓老人家停止哭泣，用來哄騙他的謊話。於是，他又默默坐了回去。
李建國到底是經歷過無數風風雨雨的人，雖然在絕望與悲痛之中，他忍不住流淚哭泣，可沒過多久他就控制住了情緒止住了眼淚。
從一旁的紙盒裡面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布滿淚痕的臉，李建國聲音沙啞的再次開口道：“當我知道你爲了一些目的，而動用暴力手段和特權時，我還安慰自己說，這是一個未來家族掌控者必須的狠辣。但是，當我知道你爲了林沫買兇殺人時，我沒有辦法再當鴕鳥了。呵呵，你是不是覺得，你在福市那個茶莊做的事情很隱蔽？小炎啊，你太小看我們這些老人家了。沒錯，當時雖然我們知道你們聚會，可並不知道你們到底要幹什麼，也沒有在意太多。可是當你們手裡面的資金大量調動時，我們就感覺到了不對勁，並立刻聯合起來開始調查你們。”
“別的人我不知道，你的身邊我上上下下安插了很多人。哪怕我原本最信任，也是希望能夠時刻引導你，纔派到你身邊的王聞，被你不知道用什麼辦法爭取了過去，可只要我願意，還是能夠知道你的一舉一動。所以，你和其他五個小子的買兇殺人，我很快就通過一些蛛絲馬跡推斷了出來，只是已經來不及阻止你了。不過，後來陳天毅那個小子還是活着回來了，還是以百米短跑世界記錄保持者的身份。”
“說起來，你恐怕也想不到，你的那次買兇殺人成就了陳天毅的今天吧。中華大地臥虎藏龍，你小看了陳天毅，看似普通的他，實力之強已經足以比擬影子連那些怪物了。加上他背後肯定有師門之類的勢力幫助，你的那次買兇殺人，讓陳天毅順藤摸瓜的消滅了陰影假面幕後老闆，並鳩佔鵲巢的奪取了陰影假面。現在，憑藉陰影假面的人脈資金，他的勢力膨脹起來，還成爲了總政治部外合局的合作伙伴，根本就不是你能動的人。”
“當然，在翻閱相關情報之前，我也不知道。否則我就不會和其他幾個人，一起找到林振國，讓他默許了你們那次打擊綠色人生的舉動。其餘幾個還暗地裡稍微出了點力，否則就憑你們幾個小輩，還想讓廣電和板書聽你們的話，讓他們的領導不惜得罪朱飛宏，也要幫你們搞起遍佈中華的輿論網絡？根本就是白日做夢。”
“現在想來，我也是因爲對你的失望，導致昏了頭了，居然覺得林沫便是你問題的癥結所在，只有讓你徹底失敗一次，再配合勸說就能讓你清醒過來，走上應走的正途。”
“後來我仔細相了想，明白了你之所以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林沫只是一個誘因罷了。從你的出生，從你的童年，從你的成長，從你展露才華的方式，這一切都註定了你今天的結局。至少，我這麼一個失敗的父親，失敗的爺爺，是根本無法把你引導好的。更何況，你已經長大成人，有了自己的想法與三觀，這一切有豈是那麼容易便能改變的。”
“只是，我實在沒有想到，你在輿論攻擊失敗後，居然會狗急跳牆再次僱兇殺人。不對，你應該是早有準備吧，否則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之內，一直活躍在金三角一帶的夢魔小隊，就算是飛也來不及趕到帝都，對陳天毅進行刺殺，對嗎？”
面對李建國的詢問，李炎默默點了點頭。
“哎，你現在還有什麼要說的嗎。”看李炎點頭，李建國長嘆了一聲問道。
聞言，李炎還是沉默不語。幾秒後，輕輕搖了搖頭。
見狀，李建國起身對李炎道：“那我們走吧，你孔爺爺應該等急了。”
“爺爺，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沒有起身跟上，低垂着頭坐在原位的李炎問道。
聽到李炎的詢問，已經走到書房門前，準備開門出去的李建國，頭也不回的淡淡道：“小炎，爺爺曾經告訴過你，人命的分量可是很沉重的，在牢裡面好好改過自新爭取重新做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