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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陳迪的話音落下,一個三十幾歲的女司儀,不知道從哪冒出來,接過了主持的工作。她先是把陳迪請下臺,接着開始了一堆廢話,中心思想就一個,我們要感謝這次比賽的贊助人,也就是這個私人音樂廳的主人,對於這次比賽的大力支持。
等花了十五分鐘,狠狠拍了拍私人音樂廳主人的馬屁後,女司儀終於進入了正題,開始請出第一組比賽選手。而也是在這時,陳天毅才從樂音口中知道,原來剛纔她除了是去和老朋友敘舊,也是去給兩人報名抽籤。
聞言,坐在樂音身側的林沫,一把抓住樂音的手臂,用撒嬌的語氣問道:“老師,那這次比賽總共有幾組人,我和陳天毅第幾個出場啊。”
聽到林沫的詢問,樂音輕輕笑了笑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具體的人數,目測應該有二三十組吧,基本上去了那天交流會的人,今天都帶着自己的弟子來了。至於你和陳天毅的出場順序,算是比較靠後的一個數字吧,二十二號。”
“二十二號啊,相當後面的數字,不出意外的話,應該要到下午我們纔會出場。”聽見樂音的回答,林沫瞭然的點了點頭,接着有些鬱悶的嘟嘴道:“好像這種比賽都有規定,在上臺演奏完之前,參賽者都要留在比賽的會場裡吧。也就是說,我們要頂着周圍一圈噁心的眼神。在這裡坐半天,這也太無聊了。”
“那就好好聽臺上參賽者的演奏,以他們爲鏡子印證自己,改進自己的不足,吸取其中的精華。”面對林沫的抱怨。樂音苦笑着搖了搖頭道。雖然她也很討厭周圍某些男人的目光,可規定就是規定,她也沒辦法改變。而且籤還是她自己抽的,誰也怪不了只能怪自己臉黑。
“有什麼好印證的,就這種三流不到的水平,唬一唬普通人還行。在場的有誰會去認真聽。”對於樂音的提議,林沫有些不屑的說道。而會場內的情況也正如林沫所言,基本上就沒幾個人在聽臺上的彈奏,都在那幹各自手上的事。哪怕臺上兩個青年的演奏,在常人眼中動作行雲流水,絕對是難得的鋼琴高手。
大約五分鐘左右,一首李斯特的雨之夢,被臺上的兩人演奏完了。當坐在左邊的青年,在琴鍵上完成最後一次敲擊。兩人便同時起身向着臺下鞠躬致敬。然而臺下的迴應,卻只有出於禮貌的稀稀落落掌聲,這讓臺上的兩人一臉尷尬。
雖然今天的這場比賽,掛了個四手聯彈交流會的名義,可本質上依然是一場鋼琴比賽。既然是比賽,自然會有評委的存在,也就是坐在最前排直面舞臺,包括陳迪在內的三位老前輩。以及慣例的評委點評打分。
在主持功力嫺熟的女司儀的串聯下,原本冷場而凝重的氣氛。隨着三位老前輩的點評,一點點消融開來。三位老前輩也很好特點,坐中間的陳迪基本在寬慰鼓勵,坐左邊那個基本在毒色點評,坐右邊那個則是給出改進的建議。
等兩個青年含淚鞠躬走下臺,時間又過去了五分鐘。比賽繼續進行,第二組人被女司儀請了出來。這組人的水平明顯高了不少,臺下的人熱情了很多,連毒舌老前輩說出的話都沒那麼難聽了。所以最後他們的結局也相對較好,至少下臺的時候臉色還算正常。
接這樣。在女司儀的節奏掌控下,基本上十到十五分鐘時間左右,會有一組人完成上臺——自我介紹——演奏——接受點評——鞠躬的流程。
等到中午快要十二點,比賽暫停大家散去吃飯的時候,已經有十三組人完成了比賽,比分最高的是第六組,他們演奏的是自創曲子《江流》。
在他們上臺演奏的時候,就連樂音都一臉認真的傾聽起來,並感嘆道:“長江後浪推前浪,這兩個孩子要是不出意外,最後能夠獲得的成就都小不到哪去,不虧是司馬大師的弟子啊。林沫,這就是老師我告訴過你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現在你還覺得自己這場比賽一定會贏嗎?”
望着臺上那兩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青年,以及他們的最終分數93分,林沫轉頭看着樂音,沒有絲毫猶豫的回答道:“當然,我一定會贏的。”
下午一點不到,剛剛在樂音的休息室,吃完附近五星級飯店送來飯菜的陳天毅一行,再次回到大禮堂坐下,準備迎接下來的比賽。
十分鐘後,等人到的差不多了,女司儀又冒了出來,繼續主持早上未完的比賽。
當三組比賽比完,女司儀請出第十七組參賽者時,林沫表情凝重的對陳天毅道:“來了,她們應該就是我們今天最大的對手。”
伴隨着林沫的話語,兩個三十歲上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少婦,手牽着手走上了舞臺,並自我介紹道:“各位前輩好,我們是盧怡老師的弟子劉雲、劉月,今天我們要演奏的曲目,是一首原創曲目《雙子》,請各位前輩賞鑑。”
說完,兩人將麥克風遞還給女司儀,同時坐下輕撫琴鍵,接着默契的對視了一眼開始彈奏。
幾乎是在兩人敲擊到琴鍵的瞬間,林沫原本凝重的神色更加凝重,包括樂音在內的諸多鋼琴大師,神情也都認真了起來。
憑良心說的話,《雙子》作爲一首鋼琴曲是不如《江流》的,可耐不住人家雙胞胎的默契度,完全不是正常人可以比擬的。特別是這首《雙子》,幾乎就是爲劉雲、劉月量身打造的,對於相互配合的要求之高,完全是把普通人拒之門外。
那連綿不斷的琴聲,那不斷觸碰分離的指尖琴鍵,那每時每刻都在進行的節奏配合,甚至那有些花俏的,兩人左右手互相交錯彈奏,都完全超出了常人的能力範圍。
當曲子在狂風暴雨般的高潮中結束時,哪怕視劉雲、劉月爲對手的林沫,也忍不住用力鼓了鼓掌,整個會場的掌聲更是連綿不斷。
“謝謝,謝謝各位前輩,各位來賓。”在響徹會場的鼓掌聲中,從頭到尾保持着自信笑容的劉雲、劉月,起身向着臺下連連鞠躬道。
而她們得到的分數,也超越了彈奏《江流》的那組,達到了94分的高度。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因爲有個毒舌前輩拖後腿,老是給五六十的分數,導致哪怕其餘兩個前輩給了高分,最後的總分一除以三就不剩多少了。可這次,就連毒舌前輩也給出了90分的高分。
劉雲、劉月之後又是幾組選手,老實說水平都不錯,可惜有了兩人的珠玉在前,這幾組的選手算是倒了大黴,被毒舌前輩狠狠斥責了一番。有兩個年紀比較小的參賽者,更是忍不住在舞臺上狂掉眼淚。
終於,隨着女司儀的一句:“現在有請第22組參賽者登臺。”早在21組登臺演奏時,就起身離開座位,走到舞臺邊站好等待的陳天毅與林沫,手牽着手走上了舞臺。
走上舞臺的兩人,言簡意賅的自我介紹道:“林沫(陳天毅),樂音老師的弟子,今天演奏理查德.克萊德曼所著——《夢中的婚禮》。”說完,林沫將手中的麥克風還給女司儀,然後和陳天毅一起坐下。
輕輕撫摸着身前的鋼琴,感受着由於連續不斷的彈奏,變得有些溫熱的琴鍵,陳天毅和林沫相視一笑,閉上眼默契的同時敲響了音符。
下一秒,在場衆人都很熟悉的旋律,開始在整個會場響徹。聆聽着優美動聽的曲子,所有人都閉上眼開始享受,有些比較感性的女孩,眼淚都開始在眼眶裡打轉了。
至於會場內真正有實力的鋼琴家們,他們內心當中的震驚就更大了:“怎麼可能,這兩個人居然做到了把感情融入曲子,到底是運氣好一時做到,還是他們真的達到了頂尖鋼琴師的水準?而且兩個人居然產生了共鳴,難道是情侶或者說夫妻,不然怎麼能做到那兩個雙胞胎才做到的事情。不虧是寫出《寒冬》的樂音大師,其弟子一樣不同凡響啊。”
真正最震驚的還是樂音本人,林沫她教了十幾年,什麼水平可謂一清二楚,自然知道林沫其實距離頂尖鋼琴師只有一步之遙,什麼時候突破都不奇怪。
可陳天毅就不同了,從林沫的口中,樂音除了聽到一個名字,就只知道他是林沫的好朋友,除此之外就一無所知了。
“這個陳天毅是何方神聖,我知道的中華鋼琴家,絕對沒有誰有收下過這麼第一弟子。難道是哪位隱世的大鋼琴家?或者是國外的某個鋼琴大師?總不可能無門無派,自己一路摸索着成爲頂尖鋼琴家吧,那天賦也太逆天了。”大吃一驚的樂音,內心當中猶如驚濤駭浪一般。
然而作爲當事人,已經沉浸入樂曲當中的陳天毅與林沫,完全不知道外界衆人的反應。甚至林沫都沒發覺,她身旁的陳天毅,演奏水平居然比平時提高了不知多少,完全超越了現在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