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戰事的消息,再一次讓沈老爺爲之一振。
到現在,北齊傾盡一切組成的主力軍隊,因爲淮安軍打的太過堅韌,再加上週世忠父子有出工不出力之嫌,導致遲遲未能建功。
甚至沒有辦法打到山東境內。
而沈毅的盤外招,也就是薛威,已經在太原取得奇效!
到現在,雖然正面戰場上淮安軍依舊處於劣勢,但是有薛威這麼個隱患在後面,北齊軍隊,已經不敢肆意南進了。
而北齊的國力,每一日都在極速消耗之中。
在這種情況下,沈毅的許多佈置,都可以派上用場了。
甚至在沈毅看來,總攻的時機已經成熟,可以嘗試性進行收網了。
本來,對於沈毅來說,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北邊的韃靼人,現在還沒有下場,如果兩國之間拼了個筋疲力竭,很容易被韃靼人撿個便宜。
如今,薛威在太原大勝,後續很容易就可以控制太原附近的州府,進而控制山西一部分地方。
如果北齊不再派兵去看住太原,薛威甚至可以控制住整個山西!
而山西的最北邊,就是原本北齊的北疆了,這個時候的薛威,只要控制住山西北邊,不說能不能攔得住韃靼人,至少可以精準的捕獲韃靼人的動向,讓沈毅這裡佔得先機。
這個時候,沒有了後顧之憂,沈侯爺也就不準備再縮着打了,他麾下現在,除了左右兩路軍以及薛威的先鋒軍之外,還有東邊周懷的近兩萬人可以動用,以及…
以及準備了許久的登州水師。
對於登州水師,沈毅對它的定位很明顯,就是開闢另一個次級戰場,用來分散北齊的注意力。
如果這支水師能夠取得奇效,說不定可以直接徹底打掉北齊朝廷本就所剩不多的士氣人心。
右路軍大營裡,沈毅與凌肅一起,討論了許久。
一直到前線的戰事暫時收兵,張猛回到軍帳之中的時候,二人才停止的商議,沈毅擡頭看着臉上盡是塵土的張猛,先是示意讓他坐下,然後開口道:“今天的戰事如何?”
張猛喘了口氣,這才低頭抱拳道:“回沈公,齊人已經開始主動迎戰了,而且咱們面對的,幾乎全部都是邊軍,相當勇猛。”
“好在咱們進退自如,雖然沒有討到太多便宜,但是總算沒有怎麼吃虧。”
沈毅點頭,微笑道:“沒有吃虧就好。”
說着,他看了看張猛,想了想,開口說道:“張將軍,接下來半個月時間,右路軍就交給你暫領。”
張猛一愣,然後猛地擡頭先是看向沈毅,又看向凌肅,見凌肅神色平靜,他才低頭道:“沈公,這…”
“我與凌將軍,要出門一趟。”
“右路軍這裡,不去強攻真定府城,就不會有太大的戰事,如果齊人大股攻來,你這裡就暫時後退就是。”
“我們快則十天,慢則半個月,也就回來了。”
沈毅說到這裡,就沒有說話了。
凌肅想了想,接話道:“我不在軍中,該怎麼打就還是怎麼打。”
張猛點頭,他想了想之後,開口道:“沈公,這幾天的戰事,趙涿所部功勞不小,右路軍中一個指揮使,報請給趙涿升實職千戶,您看…”
沈毅一怔,隨即明白了過來。
這段時間太忙,他幾乎都要忘了,當初趙閥崩滅之後,他隨手把趙涿丟進右路軍的事情了。
“下面的人報上來,功勞沒有錯漏,就讓他實領一個千戶營就是,朝廷的官缺,我閒下來的時候,會報到兵部的。”
張猛點頭抱拳:“末將明白了!”
說罷,他站了起來,深呼吸了一口氣,低頭道:“末將下去安排。”
張猛扭頭離開之後,沈毅扭頭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凌肅,笑着說道:“看來,那位淮河水師的少將軍,還是有些本事的。”
凌肅點了點頭,開口道:“這個人,末將關注過,他熟稔兵事,而且身上也有一身不錯的功夫,領兵練兵,都是家傳的,很有一套。”
“就是當初,與沈公您似乎有些齟齬…”
“因此,末將一直沒有提過給他升職的事情,也就是張猛這種死心眼…”
說到這裡,凌肅微微嘆了口氣:“纔會在沈公面前直接提起來。”
一般這種對於領導相對敏感的事情,哪怕真的想提,也是私下裡寫份文書遞上去,不會當面提出來架住領導。
從這點上來看,張猛這個人,的確是沒有太多情商,不過總算,出發點還是好的。沈老爺微微搖頭。
“我與趙涿的矛盾,其實並不深,更多的是與趙閥的矛盾。”
“因爲當年的趙閥,擋住了北伐的路。”
沈老爺低頭喝了口茶水:“如今趙閥都已經灰飛煙滅了,當年真正得罪過我的那個趙家四小姐,這輩子恐怕都難逃懲罰,我也懶得再跟趙家人計較什麼了。”
“至於張猛…”
沈老爺頓了頓,開口笑道:“我一手帶他到現在,自然知道他沒有什麼壞心眼,但是凌將軍閒下來,還是好好教教他,將來功成名就了,未必會在我手下做事,要是去獨當一面了,他這個性子。”
“可能會生事。”
凌肅低頭:“末將明白。”
他頓了頓,開口道:“沈公,末將想讓長子凌展,跟在您身邊,給您做個護衛,幫您跑跑腿。”
沈毅爽快點頭:“小事情,明天讓他到我這裡就是。”
凌肅恭敬低頭:“多謝沈公!”
…………
次日,沈毅帶着凌肅凌展父子,還有自己的一衆親衛,離開了右路軍大營。
一行人離開了真定府之後,直接南下,奔向了濟南城。
騎馬數日之後,衆人才到了濟南城門口。
到了濟南之後,他們剛剛下馬,就看到大將軍蘇定,已經等在了濟南府,見到沈毅的坐騎之後,蘇定立刻上前,抱拳行禮:“沈公!”
沈老爺跳下馬,看向蘇定,笑着說道:“蘇將軍不僅來的快,消息也很靈通啊,竟然提前知道我們到了。”
“末將離得近,自然回來的快一些,至於時間,是大概估了一下,又問了問邸報司的兄弟們…”
蘇定看向沈毅,笑着問道:“沈公,您去哪裡落腳?”
“自然是去巡撫衙門了。”
沈老爺伸了個懶腰,懶洋洋的說道:“莫要忘了,我可還是山東巡撫。”
蘇定微微低頭,笑着說道:“您不說,這裡還真沒有幾個人記得您是山東巡撫。”
衆人都跟着大笑了一陣,沈毅正色起來,問道:“除了你,還有人到麼?”
蘇定搖了搖頭:“末將不知道。”
沈老爺微微點頭:“他們離得遠,等兩天罷。”
他話音剛落,不遠處一騎奔行過來,離得近了之後,翻身下馬,半跪在地上,喘氣道:“末將周懷,拜見沈公!”
沈老爺伸手把他扶了起來,拍着他的肩膀:“辛苦辛苦,咱們去巡撫衙門說話。”
一行人結伴,來到了巡撫衙門裡。
張簡張藩臺,已經在巡撫衙門等候,並且準備了飯食。
一行人在濟南城等了兩三天之後,登州府的劉明遠,與太原府的薛威,都先後趕到了濟南。
一張大桌子上,沈老爺坐在主位,張簡與凌肅,分別坐在他的左右手邊上。
剩下的蘇定,薛威,周懷,劉明遠,依次落座。
“諸位分散各地,相隔甚遠,憑藉書信,很多事情說不清楚。”
沈老爺咳嗽了一聲,看向衆人。
“今日請諸位過來…”
“是定章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