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夜
陸令給寇羽揚提出的新問題,對寇羽揚來說簡單了太多。
“這方面的東西不多,”寇羽揚很快找到了答案,給陸令打了電話,“關於肋骨切除,一般來說,網絡上能找到三個答案。第一,是減肥相關,有些人爲了讓自己顯得更瘦,會選擇切除掉兩根或者更多的肋骨;第二,是藝術相關,曾經有藝術家做手術取出自己的一根肋骨,並且做成了標本;第三,是宗教相關,根據基督教義,當年亞當用自己的一根肋骨造就了夏娃。”
“就這三種?李夢他們家,減肥不可能吧?藝術太離譜了.還有你說的基督教,他們家也沒有人信這個吧欸,李夢你拉我幹嘛?”陸令問道。
“你們在聊啥?我媽好像信基督。”李夢打斷了陸令的話。
“嗯?”陸令想了想,和寇羽揚說道,“第三個答案,幫忙查的細緻一點,我要資料。”
“這還用查?伱百度不就是了,這個最簡單吧。”
“行,我自己查查。”陸令拿出手機,查了查,發現寇羽揚說的不太準確。按照《聖經》的說法,是上帝創造了亞當,後來上帝用亞當的一根肋骨創造了夏娃。
“怎麼了?”李夢不知道陸令怎麼聊起了這些,“你剛剛說的東西,到底是啥?”
“這個還沒辦法跟你說,但是,有了結論,我一定告訴你。”陸令和李夢說完,接着和寇羽揚說道,“是不是就沒別的可能性了?”
“還有一種可能性,”寇羽揚道,“我剛剛不是說,有的人減肥會除掉肋骨嗎?這裡還有一個衍生情況,有的男的,變性成女人,也會取肋骨。”
“額,這應該不至於吧”
“這我不知道。”寇羽揚道,“沒什麼事我先掛了。”
“行,”陸令掛了電話,和李夢道,“你啊,坐着等結果吧。”
“行,不過目前看來,有難度啊,這個案子牽扯的事情有點太多了。”
“核心應該還在李圓這裡,”陸令道。
“此話怎講?”李夢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姑她.”
“我說個推論,你別介意,不見得對哈,”陸令道,“當初你父親去世後,你姑家被人盜竊了是吧?丟了什麼都不知道,但是現場留下了一個不太清晰的指紋?”
“是的。”
“一個沒有戴手套的賊,居然只留下了一個不太清晰的指紋?只有一種解釋,就是戴了手套,但是中途摘手套了,這個概率有多低,你自己考慮。既然李圓有可能有問題,這個案子也可能有問題。”
“那沒必要啊,”李夢還是不解,“搞這麼個假案子?有啥用啊?”
“假案子可能沒用,但是這指紋有用,”陸令道,“如果我沒記錯,你進監獄之前的這些年,關於你父親的事情,你主要在做兩件事,第一是學習潛水,在一個錯誤的座標點不斷地下潛;第二是學習指紋技術,不斷地消耗時間,試圖勘破這個指紋的秘密。對嗎?”
“你的意思是說.這.故意針對我的?”李夢愕然,他腦海中不斷地浮現一些過去的歷史。
爲了找出這個指紋的身份,李夢不知道熬過了多少個日日夜夜,他非常努力,以至於年紀輕輕都能參加省裡的指紋會戰。這裡面的付出,只有李夢自己知道。
而現在,陸令告訴他,這很可能是一個陷阱?
“不見得對,”陸令搖搖頭,“我這次喊你來,也是怕你hold不住一些真相。如果,你沒有看到這個指紋,那你當了警察之後,你應該不會專門學習指紋對吧?那種情況下,你爲了調查你爸的事情,你可能會採取很多種不同的方式,比如說,有可能把很多DNA拿出來進行比對。但是,有了這個指紋在,你的心思,就全在指紋上面了。”
“哈,哈哈,”李夢笑了,“我有什麼扛不住的?從小,父母一死一失蹤,姑姑遠在外省,大伯對我另有企圖,長大後,最好的兄弟背叛了組織,除了師父,身邊沒幾個好人,當了警察又有什麼用?我能救誰?湯雪琴嗎?我連自己都救不了,說起來,在監獄的兩年,反而是我壓力最小的兩年。我曾經想過,如果我刑滿釋放那一天依然沒有查到真相,我就自己製作一艘沒有動力的小船,也不帶氧氣瓶,去我爸當年失蹤的地方”
“自殺?”陸令插了一句。
“去你M,你才自殺呢,慢慢找唄。”
“無動力船?連個定位都沒有,那跟自殺有什麼區別?”
“我今天不揍你,我特麼就不姓李!”李夢氣急了,迅速環視四周,一下子看到了遊少華的摩托車頭盔,拿起來就砸陸令。
陸令沒反應過來,感覺要眼前一黑,於是迅速伸手去擋。
李夢看到陸令要擋,準備切換攻擊位置,只是這個頭盔那麼大,慣性使然,想切換角度非常困難,只能砸到了陸令的胳膊之上。一擊命中,李夢不依不饒,拳打腳踢就跟了上去:“你他媽以後會不會好好說話。”
“我說的是實話!”陸令嘴硬。
“以後給我說假話!”
“不會!”
“我打到你會!”
“說不過就動手,廢物!”陸令大喊道。
“就打你了!”李夢是一點也不留情。
“你等着,回頭我喊上青山!”陸令立刻躲到一邊。
“他今天又不在,你個廢物,別躲啊,單挑啊!”
“我靠,你是真以爲我打不過你!”陸令也來氣了,他又不是沒練過!雖然打不過青山,但是對付李夢沒有任何問題。一出手,陸令就抓住了李夢,接着二人就雙雙扭打了起來。
因爲辦公室不大,二人又有分寸,互相對毆了足足三分鐘,未分勝負。
終於,陸令找準了機會,一個扭身,把李夢壓在了下面:“服不服?說誰廢物呢!”
“你還真能打啊!”李夢道,“我還一直以爲,呼.呼.一直以爲你腎虛!”
“你才腎虛!”陸令擰住了李夢的小臂,使了使勁,“服不服!”
“不服!你個腎虛的!”
“那行,”陸令壓住李夢,左右看了看,沒有什麼趁手的工具,於是,他伸出食指和中指,在李夢的眼前晃了晃,接着拿走,“既然你不服,我就讓你服一下,一會兒最好捂住嘴,別把全樓的人都喊過來了!”
“你要幹嘛!”李夢嚇了一跳,“你他媽變態啊!”
“服不服!”
“服!服!我錯了哥!”李夢立刻慫了。
陸令這才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李夢哼了一聲,坐在了一旁。
“行了,別跟個小媳婦似的,多大點事,過不去了?你死都不怕的人,這算什麼?”
“你纔像個小媳婦!”
“行行行,你說的都對,”陸令道,“走吧,晚上請你吃海鮮,去市裡。這邊開海有一陣子了。”
“我要吃一斤重的螃蟹。”
“行。”
“走。”
陸令知道,李夢是真的苦。如果說最終查出來李建成都有問題的話,陸令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所以,每次在李夢情緒上有大的波動的時候,陸令就通過插科打諢、對噴等方式,打斷李夢的狀態,使得李夢不必沉浸在過去。
一直到晚上吃飯,陸令一直和李夢在一起,李夢這裡,也一直沒有收到李圓的信息,燕雨那邊也一直偷偷盯着,李圓也一直沒離開家。
第二天上午,燕雨和青山放棄了盯守,前往李建成、李建唐長大的村子,四處調查走訪。按照李建唐的說法,他爺爺那輩可是不一般,那他父親這輩,應該是大族纔對,但是問了村裡不少人,知道李家歷史的人,一個都沒有。
有老人告訴燕雨,李建成的父親,是中途搬到這邊的,搬到這裡的時候,已經是上世紀70年代,那個時候,就已經帶了三個孩子。在此之前的事情,沒有人知道。根據村民的說法,那個時候,三個孩子都很小。
提到李家,村裡的人多少都有些微詞。燕雨發現,微詞的原因,不是因爲李家不好,而是因爲李家家裡有錢,卻沒有對村裡做貢獻。
按照村民的說法,李家剛到村裡的時候,對村民很好,因爲是初來乍到,給每一戶村民,都送了一斤肥肉。但是,也只是送了這一次,第二年開始就再也沒有送過。
李家條件好,家裡總有燉肉的香味,就有些人開始不高興,說李家剛剛搬來的時候,大家都諸多照顧之類的,結果李家自己吃肉不給大夥吃。這看似是非常王八蛋的思想,卻得到了很多人的認可。
當然了,也僅限於說說,這個村並沒有東坡村那麼武德充沛。
除此之外,還有個人指出,李家還是有些厲害的親戚的,其中有個親戚,八十年代的時候,就開車過來看望李家,據說還帶了很多東西,但是具體情況,大家都不清楚,畢竟李家是住在村口的,看到的人也只是遠遠地看個熱鬧。
這些消息,可以說是一無是處,太多的東西已經被歷史所掩蓋了。
李夢早起之後就離開了,他還要回去照顧楊璽的母親,陸令則是在培訓中心上了一天的課,到了傍晚的時候,他和領導說了一聲,開車回了蘇營鎮派出所,接着喊了周新新,問起了最新的情況。
曲增敏等人今天走訪了一下幾個村子,沒有什麼新的消息。陸令喊上了周新新,一起去找楊玉。
陸令覺得,楊玉既然住在沙頭鎮,晚上肯定要回去休息的,所以適合晚上尋找。
這要是兩年前的周新新,聽說晚上下班還要加班,早就畏難了,現在則是非常積極,還專門在槍庫領了槍。
二人到沙頭鎮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有些冷。這個時候的小鎮,睡得早的已經休息了。
到了楊玉的新住處這裡,陸令往裡面看了看,發現裡面的燈已經關了,但門鎖已經被打開,裡面插着門閂。看樣子,楊玉已經休息了。
“這麼早睡覺,估計早上天一亮就出去了,要不在派出所住一晚上,明天天亮之前再來吧,這樣去敲門,夠嗆敲得開,還容易打草驚蛇。”周新新道。
“行,”陸令給培訓中心那邊大致說了一下,接着和周新新說道,“那今天晚上,我就回派出所住了。”
“那沒問題,”周新新道,“走吧,去鎮上,我請你吃飯,好好嘮嘮,吃完飯就睡覺,明天早上六點就過來。這邊估計要七點半才能天亮,她不至於出門那麼早。”
“那邊,我再看一眼。”陸令指了指隔壁的院子。昨天剛來了一趟,今天他還想再看看院子裡有沒有變動,似乎不看就不放心。
“走。”
二人到了之前埋葬張濤的小院,周新新扶着陸令,陸令翻牆上去看了看,發現屋子沒有任何變化,也就放心了,二人一起回了派出所,找了鎮上熟悉的燒烤店,吃着飯聊起了天。
“自從你和青山離開,我們聊的最多的話題就是你們倆,這次能回來再一起搞案子,確實是沒想到。”
“我也沒想到這個案子又牽扯了這裡,”陸令道,“目前,這個案子裡有幾個真正的明白人,但這幾個人都像是商量好的似的,就是不說。”
“難啊,如果你沒把柄,沒有什麼可以交易的東西,單純靠說,是真的很難撬開這些人的嘴巴的,”周新新有些疑惑,“這些人都判了多少年?都沒有一個打算坦白從寬的嗎?”
“最關鍵的人,還是向斌,這個人你知道。他是死刑,快要槍斃了,我問了問中院的人,跟我說就是這段時間了,”陸令道,“如果他死之前,我再查不出案子的真相,那他估計都是笑着走的。”
“他在給你施加阻力嗎?”
“那倒是沒有,只是上次見他的時候,我感覺他已經看到了一些事。他估計已經能猜到,我會查出真相了。從他那裡出來之後,我確實走了幾步棋,看似是活棋,卻依然沒有破局。”
“那不對啊,那這樣的話.”周新新道,“他爲啥這樣呢?感覺這個人有些亂。”
“不亂,以前我也沒搞懂他,後來才知道,他也是個癡情種。”
“這樣啊”周新新喝了一口啤酒,“人生自古有情癡啊。”
“還好,”陸令拿起了一根烤串,靜靜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天色,愈加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