咲初小藤喊完這句話後急促的呼吸着。
似乎是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燒烤店瞬間安靜了下來。
源賴光忽然感覺如芒刺背了起來。
周圍食客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
戲謔、痛心、不恥、蔑視、漠然、憤怒...
各種像是看垃圾的眼神都注視在了他的身上。
他這輩子加上輩子都沒這麼坐立難安過！
源賴光自認爲臉皮也算厚，與各種形形色色的人也能交流，這些年已經讓他不會簡單怯場。
可是說真的，這種明知道自己沒錯，而一口大鍋扣在頭上，處衆人之所惡的感覺真的難以承受，已經不是簡單的社死了。
可源賴光還不能喊冤，畢竟明知道咲初小藤神經緊張，腦子一根筋又心思單純的厲害，自己還這麼引導着她說下去，那結果自己就得受着。
從管理學溝通的角度來說。
非正式溝通的錯誤要用非正式溝通解決。
而比較嚴重的錯誤則需要正式渠道來進行聲明。
源賴光直接站了起來，頂着周圍所有人異樣的目光，頭皮發麻的出聲解釋道：“抱歉，我女朋友情緒有些激動，我會處理好的。”
咲初小藤漸漸也平靜了下來，有些呆呆的看着周圍人的目光，再看看源賴光站起來道歉的架勢，頓時就知道自己給他惹禍了，心裡沒由來的就慌了起來，害怕因爲自己的冒失惹得源賴光生氣。
而且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源賴光了，覺得應該說自己沒多想，可剛纔自己就是多想了，還說了那麼讓人羞恥的話，必須要把孩子生下來之類的，現在只是想想她臉上就升起兩朵紅暈。
她又經典的耷拉下腦袋，沒了剛纔的堅定勁兒，憋了半天有些慌張的說道：“...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源賴光見她道歉已經見怪不怪，但她這道歉的時間節點不對，像是個受了委屈又不敢吭氣兒的小媳婦。
現在直接又把周圍食客的目光引了過來。
咲初小藤的道歉很容易讓人浮想聯翩，剛纔上頭髮了火現在就開始不停道歉，就好像害怕晚上回家自己家暴她一樣，源賴光臉色黑了黑又趕緊把她摁回座位說道：“好了，我沒怪你，是我自找的。”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被摁回座位的咲初小藤還是小聲道着歉。
“我要跟你說明幾點，免得你再多想什麼。”
源賴光不打算再深入探究下去了，真害怕這孩子被自己弄神經錯亂，端起手邊的杯子喝了口水，決定還是直接切入正題比較好。
“啊？什...什麼...意思？”
咲初小藤有些茫然的擡起了頭。
“我給你錢不是爲了身體，晚上也不會跟你睡覺。”
他用很認真的語氣一字一句的說了遍。
可這句話又把咲初小藤給惹急眼了。
本來平靜下來的胸口又開始起伏。
“你是嫌棄我嗎？我很乾淨的，我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跟其他的男生有過任何接觸，就連牽手從小也沒有過！”
“我...我是有第一次的...全部都有...”
咲初小藤聽見他不會跟自己睡覺，頓時又慌了陣腳連忙解釋了起來，完全不像是爲了物質才說的這些話。
倒是有些像怕男朋友誤會自己感情經歷的澄清...
“我真的不是爲了這些而幫助你。”
源賴光再次複述了一遍。
“...那是...爲什麼...？”
咲初小藤微張着小嘴，大腦捋不清這些信息，亂的不知道怎麼講話。
源賴光直視着她的眼睛，這次沒有半點開玩笑，解釋道：“我這個人有着很強的控制慾，最喜歡控制別人的行爲，你可以理解爲管理學中麥克利蘭的權力需要和親和需要的結合。”
“幫助你只是爲了控制你，滿足我個人的慾望而已。”
“你不用覺得我是在騙你，我自己在物質方面很滿足，想找女人的話也不會缺，但那些低俗無趣的東西並不入我眼中，反而是這樣控制着你的人生，更加有意思不是嗎？”
“...那我，我要付出什麼...”
咲初小臉愣了愣，傻乎乎的問道。
“付出你的人生。”
源賴光神色認真的說道。
咲初小藤連腦子都沒過，腦子裡想的都是他不跟自己睡覺，直接脫口而出道：“我願意。”
“你可能不知道我剛纔那句話的重量。”
“我說的人生，是你的全部。”
“接受了光同樣也要經受炙熱，沒有任何幫助是無代價的。”
“清水阿婆的病需要花很多的錢，這個數字不是你所能承擔的起的，只是維持現狀的醫藥費和後續的化療，就得將近上千萬円，這還不包括做手術還需要花錢，對於你來說是幾乎賺不到的。”
源賴光很平靜的說明了自己的要求，同樣也很現實的分析了她的現狀，沒有半點的安慰和掩飾的字句修飾在裡面。
而咲初小藤也想起了自己臥病在牀的奶奶，特別是聽到源賴光說的數字時，整張小臉的臉色都漸漸的有些蒼白了起來。
就在她又心生絕望之時，源賴光的話讓她峰迴路轉：
“但是我聽說現在對於癌症有特效藥，能夠極大概率的挽救癌症病人的生命，甚至不需要手術也有很大的可能康復。”
咲初小藤擡起了小臉，這才發現她的眼睛已經泛起了水霧，就像一隻被逼在牆角無助的奈良鹿，只能用希冀又可憐的目光望着他，聲音中略帶着些哽咽聲問道：“...這個...是真的嗎？”
源賴光沒有吊人胃口，只是很客觀的說道：“雖然這種療法在國際上並沒有太多的臨牀案例，但國外已經有不少人通過這種藥物治療成功，到目前癌細胞基本清除乾淨也沒有反彈。”
頓了下聲音，他繼續說道：
“可要接受這種藥物的治療則更貴了。”
“大概需要五千萬円進行一次。”
“癌症晚期甚至要多次。”
這種對付癌症的特效藥就是CAR-T療法，近些年在國際上已經有了非常大的反響，源賴光查過這個世界也和前世發展相同。
CAR-T療法全稱叫做“嵌合抗原受體T細胞免疫療法”。
簡單來說就是用患者自身的T淋巴細胞，經過基因技術重新改造，讓免疫細胞的能力獲得加強的方法。
T細胞就像人體內的免疫警察，但癌細胞的能力則更加強大，可以僞裝的讓T細胞無法識別。
而醫學工作者通過科學手段，給T細胞裝上癌細胞定位系統，讓它成爲能精準識別體內癌細胞的CAR-T細胞。
這就等於給免疫警察裝了個識別器，在人體裡遊蕩的時候碰見癌細胞能識別出來，實現精準打擊從而達到消滅對方的目標。
而且CAR-T細胞在實驗室還要進行擴增，使它從單兵規模成爲軍團規模，然後再重新回輸到患者體內，能夠專門識別人體內的癌細胞，最後大軍開拔清除掉癌細胞。
因此它不是流水線生產藥物，是針對單個病者定製的活細胞。
整個過程需要經過細胞採集、細胞分選、培養、激活、轉導、擴增、收穫、檢測、儲存、運輸、回輸等一系列嚴格複雜的流程。
這也是爲什麼藥物價格如此昂貴的原因。
“只是暫時嗎？”
咲初小藤又低下頭輕聲呢喃了句。
“什麼？”
她的聲音太小，源賴光沒聽太清，皺着眉問了句。
咲初小藤回過神來，壓下了剛纔心裡想的事，然後連忙小聲解釋道：“....沒...沒什麼...”
“那你的決定是什麼？”
“我...我願意...把人生給你。”
“那我現在對你就有一個要求。”
“...是...是什麼...？”
“擡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