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猶豫一秒,浦傑馬上就點頭說道,“不過也僅限於心理準備而已。”
“哦?”葉秋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淡淡道,“怎麼說?”
“葉姨,孟家是什麼情況,你顯然比我更清楚。實話說,我的創業是挺順利,手上也有了點小錢,可跟孟家比起來,距離門當戶對恐怕還差着幾千公里。”他誠懇地說,“而且另一面來說,小瑤也在擔心和我爸媽的相處問題,所以我們兩個其實就只是做好了心理準備而已。”
“比起你那複雜的感情生活來說,這都不是什麼大問題。”葉秋含笑說道,“憲佐對下一代配偶的要求,並不在有沒有錢,而是有沒有前途,有沒有人品,有沒有原則。小瑤可能還會多看幾項,比如有沒有潛力,有沒有魅力,有沒有能讓她心悅誠服的地方。既然他們兩個都認同了你,就說明覺得你配得上。”
“至於和你爸媽之間的問題……”她有些無奈地微微搖頭,“小瑤其實很不擅長處理人際關係,從小到大她都不太需要去討好誰,或者特別在意誰的感受,實際上和你認識之後她已經慢慢改變了一些,我再幫幫她,興許很快這個難關也可以順利過去。”
“其實這些問題都不影響我娶她的決心,不解決也沒關係。”浦傑直視着葉秋的眼睛,不打算再回避事情的關鍵,“聽您這麼一說,我也開始擔心我那複雜的感情生活了。如果這個問題對孟家很重要,我必須解決不可,那……我就只好慎重考慮我和小瑤的婚事。”
“沒有什麼是必須解決不可的。”葉秋靠在寬大柔軟的沙發上,放鬆下來的她就像是一幅立體的畫,有呼吸、有起伏的,活生生的畫。她用有些懷念的口吻輕聲說,“當年愛紅也是一口一個有我沒她,可結果……小瑤都已經這麼大了,我還在這裡,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可惜……她卻已經走了。”
這兩個情敵的關係看來還真是比較微妙,浦傑考慮了一下,沒有接話。
葉秋愣愣地出了會兒神,才緩緩開口道:“其實這不是孟家的問題,小浦,這會是你的問題,你和小瑤將來不得不共同面對的問題。”
“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我和愛紅磕磕絆絆,共處了這麼久,憲佐身邊來來去去換了不知道多少女人。這些人中,沒有一個像小瑤那樣。”她的語速很慢,說得很認真很仔細,似乎唯恐自己表達不清想要說的意思,“小瑤不像我們,她更像她爸爸。往好處說,她會重視現實利益大過感情所得,在她衡量的範圍內,不會太過介意甚至阻止你的風流行爲。但從另一面來說,當你身邊的女人被她認爲會威脅到她應該獲取的部分時,她也不會像我們這些女人一樣默默忍受下來。”
明知道葉秋是在和自己談小瑤,可浦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方彤彤,他忍不住問:“葉姨,就我所知,孟叔叔對您一直都很不錯,可以說不是妻子勝似妻子,連在小瑤兄妹的心裡地位也非常超然。我冒昧問一句,即便如此,您這些年也還是默默忍受了很多痛苦嗎?”
葉秋似乎有點納悶他突然這麼問,但一個轉念之間,眼神就已變得了然,微笑道:“你是在擔心那個姓方的女孩今後的心情嗎?我不明白,既然你這麼在乎她,爲什麼還要……如此這般呢?”
“我……處處留情不可自拔,又想對每個人都負責到底,所以就這樣了。這都是我的錯,我只希望能儘量彌補,不讓她……她們太難過。”浦傑撒了個謊,然後很誠實地說,“所以我真的很想知道,即使做到孟叔叔對您這樣,您也並不是開開心心的,對嗎?”
“小浦。”葉秋挺直後背坐了起來,“人和人之間是不同的。我的情況未必就能成爲你的參考。不過你能關心到這個,作爲一個不見光的情人,我還是有些感動的。”
“人生本來就像心電圖一樣有高有低,情緒當然也是如此。再加上,女人本來就是感性的生物。”她雙手交握,低頭注視着自己修長的拇指,“我算是比較豁達的,性格也比較獨,不愛和人打交道,有自己能沉浸其中的愛好,離了男人,我依然可以活得很好。可喝下愛情這杯毒藥,又怎麼可能只品嚐到甜蜜,而不受一點傷害。”
“呃……有沒有具體點的呢?”
“揭人傷口是很不紳士的行爲……”她微微擡眼,漆黑的眸子中閃過明顯的滄桑,“我不打算具體說我自己的什麼。不過,我可以提醒你一些場景,你自己來想象就好。記住前提,她愛着你,而且,是深愛。”
“有一天她在外旅行,走過潮起潮落的海灘,看着美麗而令人心醉的夕陽,她突然想讓你看看,可你不在。”
“有一天她漫步街頭,穿梭在喧囂熱鬧充滿煙火氣息的人羣中,一對對情侶從她身邊經過,她突然想挽你的手,可你不在。”
“有一天她生理低潮,腹痛,出虛汗,煩躁,想發脾氣,徹夜難眠,她只想讓心愛的人抱抱,可你還是不在。”
“你只有一個,你的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時,你在這個人身邊,就不會在另一個人身邊。不要以爲她們都愛你只意味着幸福,這也意味着你需要擔起的責任和她們躲也躲不過的痛苦。”
葉秋注視着浦傑的表情,輕輕嘆了口氣,“從李蓉拒絕和別人結婚,一直單身住在憲佐給買的房子裡,不再和家人見面之後,憲佐就沒再找過會愛上他的女人。他寧願女人們只喜歡他的錢。因爲一場買賣,不會有什麼麻煩。”
“憲佐唯一的愛好就是女人,他需求旺盛,卻並不太在乎大多數女伴的想法。所以他並不介意用錢來換取年輕女孩的殷勤服務。你難道也和他一樣嗎?不,我看得出,你們不同。”她端起水杯,淺淺抿了一口,淡淡說道,“而這,纔是你最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