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顧若水滿腹心事的模樣,鍾離佑也坐正了身子,“你怎麼了?有什麼話只管和我說。”
顧若水低頭指了指自己的小腹,“你娶我是因爲肚子裡面這個小東西嗎?還是因爲你與我有了夫妻之實,只是要對我負責而已……”
鍾離佑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她會講出這樣的話來。
只見他目不轉睛的望着顧若水,滿面吃驚,“你爲何會這樣問?我娶你自然是因爲我愛你!這才短短數日不見,你怎得就如此不信任佑哥了呢?是不是有人和你說了什麼?”
在鍾離佑再三追問下,顧若水才吞吞吐吐的將實情道出,“藍鳶師妹說你喜歡我完全是因爲我長的漂亮……如果我只是個尋常女子的話,你根本就不會多看我一眼的。”
聽過此話,鍾離佑有些哭笑不得的望着她,“你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連一點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沒有?她說的話你也敢信?”
“她是我師妹,不會騙我的。”顧若水低下頭囁喏道,“前些日子我外出爲她買藥,竟然遇上了你和哥哥的朋友,他還和我說了很多奇怪的話……後來我被阿梨姐姐撿回了家,再後來就隨哥哥到了雲陽山,也不知道師妹的病好些沒有……”
“她根本就沒病!”鍾離佑沒好氣的說道。
時至如今,他總算意識到了事情的重要性,顧若水對藍鳶的信任遠遠超過自己的想象。如果再不揭穿此人的真面目,只恐將來顧若水還要受其迫害。
當鍾離佑將藍鳶買兇殺人之事全盤托出時,顧若水竟然格外的冷靜,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然而就在不久之後,顧若水猛地一下子扎進了鍾離佑的懷裡,滿腹的委屈終於化作淚水涌了出來,“佑哥,你永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鍾離佑很是心疼的替顧若水擦了擦眼淚,“都是我不好,沒有及時去墨林峰提親才害你受了委屈。我更不該隔了這麼長時間纔來找你,這一切都是佑哥的錯……以後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們母子,再不准許別人傷害你們分毫。”
顧若水這才破涕爲笑,並調皮的伸出雙手捏了捏鍾離佑的耳朵。
鍾離佑笑着的捏了捏顧若水的鼻子,“都快要做母親的人了,居然還這麼調皮。”
被鍾離佑這麼一捏,顧若水竟然利索的逃到了牀腳去,鍾離佑倚在牀柱上笑呵呵的向她招了招手。顧若水一個俯身趴到鍾離佑腰上撒起了嬌,“人家現在感到有些睏倦,要你哄着才能睡着。”
鍾離佑溫柔的拍着她的後背,“我的小美人兒,你乖乖睡,你的好佑哥會一直在你身邊陪你……”
今日的顧若水格外不安分,不是用手拽拽鍾離佑腰間的玉佩就是在他腿上抓癢癢。
“快快睡,再不睡天可就亮啦!”鍾離佑很是貼心的提醒道。
顧若水這纔將頭枕在鍾離佑的腰間,滿面笑容的閉上了雙眼,很快便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看着顧若水如此恬靜的睡在自己腰間,鍾離佑輕輕撫摸起了她烏黑柔順的長髮。此刻,他只在心裡想着:“如果時間可以定格在這一瞬間多好……”
雖是這麼想,但終於還是抵擋不住睏意的來襲,鍾離佑也慢慢闔上眼睡了過去。
他二人睡的香甜,顧懷彥可就沒那麼好命了。
葉枕梨自己睡不着覺,便一直糾纏着顧懷彥也不讓他睡覺,“你就給我講個故事哄我睡覺嘛!”
“我都說了我不會講故事,你爲何就是不信!”顧懷彥很是不耐煩的說道。
可是葉枕梨纏人的本領遠比顧懷彥想象中還要厲害的多,萬般無奈之下顧懷彥只得答應帶她去夜市上逛逛。
走着走着,葉枕梨無比興奮的指着不遠處的麪攤說道:“前面有家麪攤,我們去吃碗麪好不好?”
顧懷彥有些爲難的掏出了錢袋,“……裡面就剩兩個銅板了,吃麪怕是夠嗆。”
“這有何難,我葉枕梨最不缺的東西就是錢!”自信滿滿的說完這句話,葉枕梨便推搡着他的手臂問道:“你們這清水潭附近可有賣筆墨紙硯的地方?”
“有一家名叫墨韻齋的店鋪是專賣筆墨紙硯的,不過……咱們連吃麪的錢都沒有,又哪來的錢去買那些東西呢?何況那墨韻齋裡面的東西通通貴的要死,我們這種小老百姓是去不起的!”
葉枕梨沒有回答,只是一個勁兒的催促道:“這你就不用管了,趕緊帶我去那個叫墨韻齋的地方。”
果然如顧懷彥所說,那墨韻齋的店小二見他穿着普通便不將他放在眼裡,言語中也充滿了蔑視之情,“你小心腳上的泥土別踩髒了我的地毯!”
氣沖沖的葉枕梨當下闖了進去,並指着那店小二鼻子罵道:“你個狗眼看人低的混賬東西!比起其他客人來,我這位朋友穿着確實不是很起眼,但你們既然開門迎客就不該厚此薄彼!我現在就要你向他道歉!”
店小二歪着脖子笑道:“你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竟然要我道歉?知道這是什麼地兒麼?”
因爲不想惹是生非,顧懷彥便朝着葉枕梨使了一個眼色,“算了,阿梨!這裡的東西本就不是我買的起的,我們還是去別處看看吧!”
葉枕梨卻是連連搖頭,“不行,這個人還沒有向你道歉!”
店小二瞥了顧懷彥一眼後,又用色眯眯的眼神盯着葉枕梨,“要我向這個窮光蛋道歉是不可能的!不過這位漂亮的小娘子要是願意親我一口,我就破例讓你在這店裡隨便挑一件東西留作紀念如何?”
“阿梨,我們走!”顧懷彥拽住葉枕梨的衣袖便往外走。
那店小二卻誤以爲顧懷彥着急走是因爲怕他,更是把他當做了軟弱好欺之輩,“你小子可以走,但這位漂亮的小娘子必須得留下來!”
說着,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店小二竟上前試圖由他手中搶過葉枕梨。顧懷彥只輕輕催動了一下內力,那店小二便於頃刻間被震了出去。“啪嘰”一聲摔了個狗吃屎,就連一旁半人高的瓷瓶都被震了個粉碎。
那店小二從地上爬起來後沒有急着查看自己是否受傷,而是神色慌張着撿起了地上的瓷瓶碎片,繼而又指着顧懷彥吼道:“你小子是不是活膩歪了!你知道這瓷瓶多少錢嗎?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葉枕梨抽出腰間軟劍便橫在了店小二胸前,“懶得跟你廢話,把你們掌櫃的叫出來!”
如今這情勢也早就不在他的掌控之內,加上恐懼葉枕梨那把劍的原因,店小二是連滾帶爬的跑進了內堂中,“掌櫃的,有人在店裡鬧事!”
“誰人如此大膽竟敢來我們墨韻齋鬧事!看我不把這孫子打的滿地找牙!”那留着山羊鬍子的掌櫃的是罵罵咧咧走出來的,在他的身後還站着四、五個看上去頗爲強壯的打手。
顧懷彥見勢不慌不忙的將葉枕梨護到了身後,“乖乖待着別動,這裡交給我來解決!”
很明顯,葉枕梨被顧懷彥這一舉動感動到了,但她還是走上前說道:“還是交給我來解決吧!”
隨即,只見葉枕梨用極其嚴峻的目光盯向那掌櫃的,“睜大你的狗眼看好了我是誰!”
“葉、葉老闆……”那掌櫃的當即沒了剛纔的氣勢,膝蓋一軟便跪了下去,“不知葉老闆大駕光臨,還望您恕罪。”
原本正打算看一出好戲的店小二登時也跪到了地上,“原來您就是葉老闆,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這才冒犯了您,您大人大量就寬恕小的這一次吧!”
葉枕梨輕“哼”了一聲後,指着那掌櫃的說道:“給我拿一錠銀子出來,我要去吃麪!”
聞聽此話,那掌櫃的忙不迭的奉承道:“葉老闆好不容易來一趟雲陽山,怎麼可以只吃麪條呢!還是讓小的帶您去酒樓裡吃些好的,權當爲您接風洗塵了!”
“你怎麼那麼多廢話,我現在要的是一錠銀子!”葉枕梨緊皺着眉頭,一臉的不耐煩。
不多時,那掌櫃的便顫顫巍巍的捧出一袋銀子遞到了葉枕梨面前,“葉老闆,您請。”
“我只要一錠銀子!”葉枕梨當真只從一整袋銀子中拿了一錠出來,繼而歡歡喜喜的小跑到了顧懷彥身邊,“我們有錢吃麪了!”
“嗯。”顧懷彥輕輕應了一聲便往外走,葉枕梨緊隨其後跟了出去,卻又立馬折返回去。
只見她自那掌櫃的手中奪過錢袋扔到了地上,銀子當場散落一地。很快,她又繃着一張臉衝那幾個打手喊道:“想要這些銀子的話……就給我把這個只認衣裳不認人的混蛋店小二狠狠揍上一頓,然後趕出墨韻齋!”
“是!小的遵命!”
當葉枕梨再次踏出墨韻齋時,棍棒聲和店小二悽慘的哀嚎聲便由她身後響起。
二人好不容易纔坐到麪攤上時,顧懷彥忍不住嘆了口氣,“這碗麪吃的……真是讓人此生難忘!”
“那陪你吃麪的人呢?是否也會銘記一生?”原本一直悶頭吃麪的葉枕梨忽然問出了這樣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