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斷腸人

“老爺爺,你怎麼樣?”小男孩兒看地上的一具屍體突然向另一具屍體爬過去,而且還很吃力的樣子,遂擔心地問。

老爺爺?喬康皺皺眉頭,然而等他看到自己的滿頭白髮之後便了然於胸了,原來他竟然傷斷腸未老先白頭了。

“你們快離開這裡,這裡是生命禁區,快走吧!”雖然不知道之前那些人去哪裡了,但這裡畢竟是生命禁區,對於這兩個來歷不明卻又十分神秘的孩子來說也是個十分危險的地方。

“你不用擔心,我知道這裡是生命禁區。”未明月淡淡地說道。

“我也知道。”小男孩兒也不甘示弱地說道。

這下換喬康咋舌了,這兩個孩子竟然都知道這裡是生命禁區,知道是生命禁區竟然還敢亂闖,這也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他們的父母知道嗎?

“老爺爺,我叫少昊,你叫什麼名字?”小男孩兒覺得對這個老爺爺有一股很親切的感覺,所以主動上前自我介紹。

“……就叫我斷腸人吧。”喬康悲痛地說道。

少昊皺皺眉頭,斷腸人,好奇怪的名字!

喬康也擡起頭看到了少昊和未明月的樣子,未明月的臉讓他想起了兩個人,只是他也不敢那麼猜想。至於少昊,他竟然覺得對他有一股莫名的親切感。

“少昊,我找過了,這裡似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只怕我要找的人找不到,你要找的爹爹也找不到了。”未明月以神識探查了綠色沙漠的每個角落,然後有些失落地說道。

聞言,少昊皺起小臉,泫然欲泣:“沒關係,反正我本來也沒有報多大的希望,是姬俊爹爹說我爹爹可能還活着,所以我才跑出來的。”

“別哭了,人各有命,你不是還有別的爹爹嗎?”未明月無奈地安慰道。

“你懂什麼,我現在就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孩子,我……”

“你娘又怎麼了?”未明月真是服了,他什麼時候變成安慰小孩子的人了?

“我孃親不在了。”

“你孃親不在了?她去世了?”

“你孃親纔去世了呢!”

“……”未明月頭頂飛過一羣黑烏鴉,這小屁孩兒會不會說話?是他自己說他孃親不在了的,還……

“我以前的孃親不在了,現在的孃親對我冷冰冰的,只關心姬俊爹爹的事情,根本就不管我。要不是姬俊爹爹疼我,我孃親估計早就把我滅了。”少昊說的是十分的委屈。

未明月一聽,這是多麼悲慘的童年啊!不過,他不是隻有一個孃親嗎?爲什麼還有個以前的,又有個現在的?

“所以我纔來這裡找爹爹,我要孃親變回以前的樣子。”

未明月明白了,原來他孃親是因爲他爹爹的事性情大變了,只是這個中關係實在太複雜了,原諒冰雪聰明如他也看不懂。

“那你現在準備怎麼辦?”

“我要去闖蕩江湖,萬一我爹爹離開這裡了呢?”少昊抹抹眼淚說道。

未明月點點頭,“我也是這個打算。”

“你該不會想打我寶貝的主意吧?”少昊戒備地說道。

未明月“噗嗤”一笑,這小奶娃兒真是想太多,他要那些寶貝有什麼用,他又不喜歡驚天劍,只是對天心琴倒確實有點想法,不過他纔不是奪人所好、強取豪奪之輩呢!

少昊見狀,撇撇嘴說道:“既然你要跟我闖蕩江湖,那你就要叫我大哥!”

未明月這下簡直想仰天大笑了,這小屁孩兒真逗,竟然讓他叫他大哥,任誰都看得出來他比他大好嗎!而且他有說要和他一起闖蕩江湖嗎?這孩子還真是自作多情啊!“你幾歲?”

少昊當然明白他的意思,昂首挺胸地說道:“要不是我孃親之前一直沒醒,我早就出生了,算算看的話,我今年已經一萬零五歲了。”

喬康在一旁聽他們兩個對話,那是一驚連着一嚇,這兩個孩子到底是什麼來頭?一萬多歲,這孩子是在說笑呢!

未明月皺皺眉頭,不知到底相不相信少昊的話,只是過了一會兒又笑道:“我在我娘肚子裡也經歷了九次涅槃重生,如今已算得上第十世了,不多不少我也有一萬零五歲。但如今第十世,我有一百歲,雖然看上去才十五六歲的樣子,而你纔剛出生,理所當然應該叫我大哥。”

“涅槃重生?”少昊沒注意到別的,只注意到了這個,他眸中閃過絕對的好奇,走上前拉着未明月的衣袖說道:“你快告訴我什麼是涅槃重生。”

未明月得意一笑:“叫大哥。”

“大哥。”少昊立即甜甜地叫道,反正他也不吃虧,未明月的確比他大。

兩個小孩子討論了半天,喬康聽得是一愣一愣的,這兩個孩子也太逆天了。

“對了,你一個人闖蕩江湖,你姬俊爹爹會同意嗎?”

“姬俊爹爹說了,只要我不隨便把驚天劍拿出來晃,仙武大陸隨便我闖,想殺的人也隨便我殺,打不過就回去找他。”想起臨行前,姬俊爹爹的話,少昊那一臉得意的表情,簡直要跩上天了。

未明月無語了,你剛纔難道沒有把驚天劍隨便拿出來晃?

驚天劍?喬康一怔,少昊手裡有驚天劍?那他……

“算了,別顯擺了,我們還是先幫這位老爺爺把這些人的屍體都掩埋了,然後帶他離開這裡吧。老爺爺的心脈受損,我們得去找個大夫給他看看。”未明月到底比少昊大幾歲,思考問題的確周祥許多。

於是兩個人合力幫着喬康把清清和神瑛谷的六位老人都掩埋在綠色沙漠裡,然後未明月揹着喬康,三人一起飛離了綠色沙漠。喬康本是不願離開的,只是少昊提到的驚天劍讓他有了一個很瘋狂的念頭,他想少昊會不會是他和姚靜的孩子?他來這裡找爹爹……

一路上,喬康始終盯着少昊看,越看越覺得親切。少昊也覺得無所謂,他也覺得老爺爺很親切,老爺爺喜歡看他就說明老爺爺也喜歡他。

待他們三人走後不久,一道白色身影出現在綠色沙漠上空,雙手結印,手中發出道道奪目的神光,然後便見藤蔓叢中飛出一把把鏽劍。他數了數,一共二十六把,他微微蹙眉,將鏽劍都收了起來。他準備再看看綠色沙漠裡還有什麼東西,誰知卻見那些藤蔓竟然開始迅速地消失,像是鑽回地裡的樣子。任他如何迅速,也只截斷了一條藤蔓,握在手裡彷彿有生命一般,他看到斷口處流下的血紅的汁液,眉頭鎖得更緊了。

**驚鴻情闕**

少昊和未明月帶着喬康到了最近的一座城裡,這座城還挺繁華,城門處的牌匾幾個雕漆大字金光閃閃:夜瀾城。他們做的第一件事當然就是帶喬康去看大夫,其實他們也覺得很奇怪,老爺爺普普通通的,爲什麼心脈傷成這樣都沒死呢?大夫看過之後,也是大吃一驚,開了一大堆藥讓他們每天給他煎服。於是未明月租了一個院子,又請了兩個丫鬟專門伺候喬康。

喬康心裡百感交集,這兩個孩子以後必定都是棟樑之才,前途不可限量。雖然他已經廢了,卻清楚地感覺到未明月竟然隱隱有神級高手的實力,或者他已經是神級高手了,至於那個自稱一萬零五歲實則剛出生沒幾天卻又已經五六歲大的少昊也是半神巔峰的高手,比當初的他還要厲害。這他二大爺的也太逆天了!

尤其他還覺得少昊有可能是他和姚靜的孩子,但那想法也不十分強烈,如果少昊是他們的孩子,姚靜一定會告訴他的,而且少昊纔剛出生,姚靜卻已經灰飛煙滅,這情況無論如何也對接不上。這件事讓喬康愁了不少。

還有一個神奇的地方是,過了幾天,喬康和未明月驚奇的發現小奶娃兒少昊好像長大了幾歲,現在看上去就是七八歲的樣子。小屁孩兒特別得意地說道:“姬俊爹爹說了,在一段時間之內,我每隔兩天就會長大一歲,有什麼好稀奇的。我都一萬零五歲了呢!”

夜半,喬康躺在屋子裡,兩個丫鬟也已經睡下。少昊睡不着,準備出去走走,卻看到未明月竟然在望月長嘆,他可從來沒見過未明月露出這種表情,頓時興致勃勃地走上去問他怎麼了。

未明月搖搖頭,這些事說給他聽他也不懂,就連他自己也不是很懂呢。他從小就不能理解,爲什麼這麼多年以來父親從不來看他和母親,而母親卻一點也不責怪父親?後來他終於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所以他纔想去綠色沙漠看看,至少想幫父親解開心結,這樣母親就不會那麼傷心,他們也不必夫妻分離。

少昊也學着他嘆了口氣,他很想念以前的孃親,可是以前的孃親過得太痛苦了,他反而覺得現在的孃親更幸福,只是這樣的話他就不幸福了,所以其實他是很糾結的。但他堅信,只有爹爹回來,孃親纔會變回以前的樣子,纔會真正的幸福。

少昊取出天心琴,或輕或重地撥動起琴絃來,未明月聽得失神,這曲子很不錯,就是斷斷續續的,感覺不對。

“少昊,你這曲子沒學成啊!”

“有本事你來試試。”少昊不以爲然地說道。這是爹爹爲孃親做的曲子,孃親腦海中時常回響着這首曲子,可是他記住了許多,就是沒能把這首曲子完整地記下來。

未明月接過天心琴,輕輕一撥琴絃,果然琴音清澈勾人心魄。少昊也一愣,爲毛未明月也用得了天心琴?然而接下來的事情就讓他更吃驚了,未明月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將天心琴擺在石桌上,月光下他白衣飄飄,輕攏慢捻抹復挑,竟然將他怎麼也彈不完的曲子給彈了出來。

一曲過後,少昊石化了。未明月也沉浸在這首曲子中無法自拔,並非完全是他創作的這首曲子,只是他方纔感受到了天心琴的心意,想必曾有人日復一日地用天心琴彈奏這首曲子,或者琴絃上的血跡便是那人留下的。這首曲子意境如此悲涼,昔日撫琴的是個男子,這首曲子裡表達的是他對佳人深深的愛意與濃濃的思念,真是一個癡情人。和他父親一樣。

被這首曲子驚到石化的還有屋裡的喬康,這不是他自創的《清風吟》嗎?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未明月會彈奏這首曲子?方纔他聽到少昊彈奏的時候只覺得有點像,畢竟少昊只彈出了很少的幾個音符,而未明月卻將整首曲子都彈了出來,這……難道他想錯了?不,這不可能……

回到房間,未明月還有些意猶未盡,問道:“少昊,這首曲子是怎麼來的?我竟然從未聽過。”

少昊心裡很不高興,憑什麼未明月這傢伙沒聽過就會彈,他卻不會,他還一直想彈這首曲子給孃親聽呢!“這是我爹爹寫給我孃親的,你當然沒聽過了!”

聞言,未明月突然對少昊的爹爹到底是何方神聖相當的好奇,那個男人能寫出這般哀婉悽愴、沁人心脾的曲子,着實令人敬佩。他沒什麼別的愛好,最喜歡的便是音律。只可惜沒找到讓他滿意的樂器,若非母親以炎水玉爲他打造了一支洞簫名曰“聽風”,他只怕連一件樂器也不會有,因爲其他的他完全都看不上。他對天心琴倒是很有興趣,可惜已經名琴有主了。

少昊雖然很生氣,但到最後還是彆扭地拉着未明月的衣袖一臉傲嬌地說道:“你教我怎麼彈好這首曲子,沒事的時候我就把天心琴借給你用。”

未明月莞爾,少昊還真是可愛至極,若真有這麼一個弟弟也不錯,只可惜……

少昊看未明月不說話,以爲他是不相信他,立即取出天心琴塞到他手上,“咯,天心琴先放你那兒保管着,等我回家的時候再問你要。”

未明月輕笑,摸摸他的頭說道:“好,我教你。”

“我告訴你啊,其實那首曲子還有歌詞呢!”上了各自的牀之後,少昊突然神神秘秘地說道。

“哦?是什麼?”未明月側耳仔細聽,這首曲子竟然還有歌詞,他實在是很好奇。

“你先教會我,我再告訴你!”

“好吧。”

“哦,我再告訴你一件事,這首曲子的名字叫《清風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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