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洪荒

“六界在六帝的轄制之下也算平安無事,但有一天,六帝感應到他們得到道之源的地方出現了一股十分邪惡的力量,於是他們都來到了這裡,而他們卻在這裡,也就是方纔魔衍立足的地方看到了一個男嬰。”

男嬰?在六道本源處竟然誕生了一個男嬰!衆人瞠目,都屏氣凝神聽雅漾繼續講述洪荒史。

“六帝預感此人長大後將會顛覆六道,甚至毀滅整個世界,所以他們決定殺了此人,而這時,他們見到了他們一生中最難以忘記的人。神帶着兩個神使來了,六帝從不知道世間竟還有超越他們的存在,在神的威壓之下他們根本動彈不得。神帶走了男嬰,將他帶回九重天闕,爲他取名后稷。”

后稷?喬康此刻雖然痛苦萬分,卻還是強撐着想要聽雅漾說完,聽到后稷的名字立即震驚了,原來女魃和后稷之間的關係竟然是這樣。

“后稷在九重天闕長到十三四歲的時候,說是想要到凡間歷練一番,神准許了,並送給他一把寶劍,也就是驚天劍。神時常從六道的觀微鏡之中查看他的情況。後來,后稷名揚天下,載譽而歸,不知何時,神竟與后稷兩心相許,兩人一起離開了九重天闕,遨遊四海。再後來的事,我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六道忽然崩碎了,神回到了九重天闕,以身化靈,拯救了她所創造的生命,至於后稷的去向我也不甚明瞭,因爲那時我也險些喪生天雷之下。現在看來,或許,后稷得知神的死訊便認了命,死在了六帝的祭臺之上。”雅漾越說越感傷,她自人間歷練後回到九重天闕,便發現自己愛上了神使夙戰,而她心裡卻清楚地知道夙戰喜歡的是神。所以在夙戰被神拒絕、神和后稷一起離開之後,她成功引誘了他,現在想來,那不過是因爲夙戰受到了魔衍的蠱惑而已,因爲神使原本就是沒有心的,在他們的眼裡除了神再無其他,也沒有任何人類的七情六慾。神深愛着她所創造的這個世界,所以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世界崩碎,竟然以身化靈彌補世界的裂痕,這種慈悲讓她望塵莫及。

衆人唏噓不已,原來后稷和女魃之間竟然是這樣一段哀婉淒涼的故事,女魃創造了世界萬物,六道崩潰時她以身化靈拯救了世界,而六帝卻殺死了她最心愛的人,此次她的靈魂覺醒,不知她重開九重天闕之際,他們這些人又該何去何從?

“原來你真是我的母親,”清幽仙子頗爲感慨,她一直以爲自己是孤兒,即便方纔雅漾說她是她的女兒凝旋她也不信,然而聽她講完女魃和后稷之間的這段故事之後,她不得不信,“那麼,我的父親夙戰和魔衍是什麼關係?”

聞言,雅漾的神情更加悲痛,她的父親,她突然也不知道她的父親究竟是誰了,當初她成功引誘了夙戰,但那時夙戰已被魔衍控制,如今,魔衍行動所用的軀體不是夙戰的又是誰的呢?

看她半晌沒有回答,清幽仙子心中一動,難道她的父親是——“難道我的父親就是魔衍不成?”

雅漾眸中閃過一絲悔恨,嘆道:“不,你的父親不是魔衍而是司罰神使夙戰,只是如今魔衍控制了他的身體,所以……”

清幽仙子心中悲痛不已,原來她的父親是司罰神使夙戰,而如今那個凌駕於六道之上的魔衍卻控制了他的身體,也就是說父親或許已經死了。

衆人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帝嚳想了半天才問道:“那你可知道——她——當年爲何要封印魔衍?”原本他與她之間就沒有什麼稱呼,只是她給他起了個名字叫姬俊,而他對她的稱呼從來就只有“你”或者“她”,如今就連一個“她”都有些叫不出口了。魔衍之所以被放出來,他要負全部的責任,若不是他身爲天帝卻被魔衍篡改了記憶,佈局數萬載,結果卻陷入了驚天的騙局。

“據說神當年預感魔衍出世會破壞六道平衡,給世界帶來毀滅,所以她親自動手封印了他,後來卻不知怎的在她封印魔衍的地方出現了一個男嬰,也就是后稷。其實洪荒六帝的顧慮並沒有錯,后稷十有八九便是魔衍,因爲他們身上似乎有相同的力量。據說神當初來到葬天之地本也是爲了斬殺后稷加固封印,最後卻不知爲何非但沒有殺他反而將他帶回了九重天闕。”

“那麼魔衍所說他與后稷本爲一體究竟是什麼意思?”喬康掙扎着問道。

雅漾搖搖頭:“此事或許只有神、后稷和魔衍三人才知道,也許后稷原本就是魔衍的化身,因爲他們都是從那個地方誕生的。”

聞言,喬康忍不住又吐了一口血,驚天劍是女魃送給后稷的,也就是說她是驚天劍真正的主人,誅天之能此次只怕已經發揮完全,只是他還不想死,他想讓她變回從前天真爛漫的模樣,希望她還是那個俏皮可愛、喜歡惡作劇的姑娘。

“父親——”少昊感應到喬康的生命氣息越來越微弱,着急地喊道。

喬康想要再說話,卻發現自己竟然已經沒有力氣再開口了,少昊慌忙說道:“父親,是我的錯,我帶你去那道生命源泉。”都是他們一直心繫洪荒的傳說竟然忽略了父親被驚天劍刺傷的事。然而他還沒能將喬康抱到那道生命源泉裡,喬康就已經化爲飛灰,消失在了衆人眼前。

“父親!”少昊悲痛地大喊。

“爹爹(父親)——”勾月也不禁失聲痛哭,離吻雖沒有哭,臉色卻已經鐵青。

“暮邪(喬大哥、喬兄)——”海落寒、菊伶兒、龍舞等人也不禁悲痛地喊道。沒想到葬天之地一行不僅知道了真正的上古隱秘,而且還死了這麼多人,喬暮邪這樣的癡情人,竟然死在了自己心愛之人的手裡。

眼睜睜地看着喬康消失在眼前,衆人不勝唏噓,水瀟湘是女魃的轉世,她的愛人是后稷,而喬暮邪卻不是后稷,所以恢復記憶的女魃親手殺了深愛水瀟湘的喬暮邪,這等反差誰人不爲他心痛?

“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過了半晌海落寒才問帝嚳,雖然他現在也痛恨他被魔衍矇騙的事,但畢竟他是天帝,到底比他們更瞭解六道之事,何況他還有敬天之詔在手。

帝嚳思慮良久沉聲說道:“關於魔衍,我們瞭解不多,不能輕易對付,少昊,昊空鏡上可有魔衍的記載?”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若是魔衍不會危害六界,他們自不會把他當作敵人,但倘若他要毀滅六道,他們必然要奮起反抗。

少昊的心情也稍微平復了下來,聽帝嚳問話,忙取出昊空鏡,閉上眼以心念詢問魔衍之事,而昊空鏡卻只給了他一個答案,魔衍出世,六道傾覆。他便又問如何才能消滅魔衍,昊空鏡卻再無反應。他立即心情下沉,難道魔衍就……

“魔衍出世,六道傾覆,而消滅魔衍的方法,昊空鏡中沒有記載。”

聞言,衆人的心情都落到了谷底,難道真的就要任由魔衍傾覆六道麼?

“其實我們也不必杞人憂天,既然——女魃與魔衍纔是同級別的人物,而他們又有宿怨在身,女魃當年能夠封印魔衍,如今想必也有對策。”明臺冷靜地分析道,“既然女魃創造了這個世界,想必她也不會放任世界被魔衍毀滅。”

“只是后稷已死,琉——女魃臨走前說‘衆生負我,若后稷真的死了,我便要衆生爲他陪葬’,你以爲她還會在乎衆生的生死?”徐離陌不贊同地說道,想起女魃當時說這句話的表情,他就知道她如今不再是當初的琉璃,而是那個凌駕於衆生之上的創世神女魃,“如今也許毀滅六道的不是魔衍,而是女魃,這個創造了衆生卻被衆生辜負的神。”他怎麼能想到當初在天妖寶闕見到的那個聰明絕頂又天真活潑的女子有一日竟然會變成創世的神呢?現在就連喬暮邪她都下得去手,其餘的人對她而言又有什麼存在的意義?她作爲女魃的心境,其實他或多或少也感覺得到,創造了衆生爲了衆生放棄了自己的生命墮入輪迴,結果甦醒之後竟然發現自己心愛的人死在了衆生手裡,這樣的恨如何才能消弭?

聞言,衆人都陷入沉默,將心比心,無論是誰都不能接受女魃這樣的處境,她沒有直接把他們全部殺死已經是仁至義盡,或許她也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裡。

“不,母親不會滅世。”少昊堅定地說道,母親的心情他一直都很清楚,當她被九星連珠選中不得不成爲天后、操控衆生之力的時候,她心裡更多的是無奈與悲哀,即便當時是爲了拯救六道而滅世她都於心不忍,何況是如今主動滅世。就算她想起了屬於女魃的記憶,她也永遠都是他的母親。

“大哥——”勾月心裡自然也相信她的孃親不會如此殘忍,但看到少昊這般堅定的眼神還是有些許的驚訝,然而也正是看到他如此堅定的態度才稍微放了心,因爲從來大哥都比他們更瞭解母親的心思。

“當務之急是趕緊離開此地,看看外面的世界現在究竟是什麼情形。”明臺沉聲說道。

帝嚳認同地點點頭,此刻在這裡說什麼也是枉然,還是先離開這裡看看外面到底怎麼樣了。於是他取出敬天之詔,書卷攤開,神光散落,然而他們卻沒能離開葬天之地,反而敬天之詔在神光之中破碎,歸於塵埃,一股不好的預感涌現在衆人心間,就連承載着天道之力的敬天之詔都破碎了,難道六道真的要毀滅了麼?

“看來,我們只能沿原路返回了。”少昊無奈地說道。

衆人也感慨不已,沒想到到最後他們竟然淪落到這種地步。

這時,一直處於不可思議驚訝狀的洛神像是想起了什麼,不禁驚呼道:“師父,軒轅——”說着她便向帝陵飛去。

海落寒擔憂地喊了聲“姐姐”,頓時也反應過來,在帝陵與睢陽和魑魅魍魎大戰的五人,笙舞已死,難道紫皇紫雨軒、聖天使米迦勒、皇子軒轅和圖猶勒也都已經殉難?

“師父,軒轅——”海落寒等人趕到的時候,洛神正跪在一座新墳上哭泣,墓碑上赫然寫着五個大字:紫皇紫雨軒。環顧四周,果然,還添了四座新墳:白帝米迦勒、皇子軒轅、冥後笙舞、邪後睢陽。

冥羽站在笙舞的墓前,一句話也沒說,對於母親的死他早有預料,即便心中悲痛,他也不可能放聲大哭,而且母親本就爲求死,如今她能與父親葬在一處,也算是償了她的夙願。

滄瀾、未明月、龍舞和勾月四人則是神情複雜地站在睢陽的墓前,此時此刻,說什麼都不能表達他們的心情。

看洛神哭得如此傷心,海落寒也心痛不已,他還想着等所有事情了結了要和紫皇一起找皇子軒轅把他欠她的債都討回來,沒想到他們兩個竟然都隕落在此地,惹得洛神如此悲傷。他哪裡看不出來,在他姐姐心裡,皇子軒轅那個混蛋依舊佔着不可替代的位置。

“姬俊爹爹,他們都死了,那麼與四大凶獸廝殺的四大神獸呢?”勾月猛地想起還有留在神冢裡與四大凶獸廝殺的煉藥老人、白虎辰啓、麒麟四象和老痞子,這些帝級人物都隕落了,他們四大神獸又會如何?

帝嚳眸中似結了冰霜,漠然說道:“皆已殞命。”

聞言,衆人又是一陣驚歎,八大神獸如今竟然也去了其四,這實在是……

帝嚳臉色一直冷冷的,旁人也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麼,其實他只是突然想起另外一個自己一直忽略的問題,那就是鎮幽塔,他的局需要集齊上古十大奇兵,然而鎮幽塔並不在他手上,而他也一直沒有在意過這個問題,彷彿冥冥中就有一道聲音告訴他不需在意鎮幽塔的事,那麼如今上古十大奇兵神弓已碎,鎮幽塔不知又在何方?

衆人的心情再度跌入谷底,一時之間無人再說話,因爲都不知該從何說起。等帝嚳再度發話,準備帶他們離開葬天之地時,葬天之地忽然發生了劇烈的震動,即便是他們都險些站不住腳,他們瞬間反應過來,看樣子女魃已經動手了。

好在帝嚳終究是天帝,而且此處六帝聚首,六道之力雖不及神之力,他們最後還是平安離開了葬天之地,只有洛神不願離去,苦苦守在了帝陵,不知她守的究竟是誰的墓。海落寒本是拼死也要帶她出來,但她意志堅決,他根本動搖不得,只能作罷,臨走前,他終於不堪離別之痛落了淚。此刻,他身爲魔帝,必須回到魔界守護魔族。

他們心裡都很清楚,女魃身上畢竟還有水瀟湘的靈魂與意識,也許她暫時還不會真的滅世,只是她勢必要重開九重天闕,而這滅世之劫就來自於九重天闕,長久以來,也不知這九重天闕究竟藏身何處,或許,這片大陸的某一些版塊就是九重天闕的一部分。

回到外面的世界,衆人立即分散行動,菊伶兒和南妖回妖界,海落寒和老魔王回魔界,冥羽回冥界,滄瀾和龍舞回邪界,未明月和勾月則鎮守人間界,帝嚳自然是回了雲天之巔,與他同行的還有白驚寒、明臺、徐離陌和小喬。刑天、雅漾、清幽仙子(或者此刻該叫她凝旋)則四處奔走,少昊和離吻也在剎那之間一閃而沒,這時他們才發現還有一個留在葬天之地的“人”,那就是小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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