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 寶雞

224寶雞

沿着渭河一直向西奔馳,大路上揚起了一陣塵煙,放眼望去秦川大地在春光裡景色格外迷人。沿河兩岸綠油油的麥田、剛剛冒出嫩芽的棉田以及沒有插秧的稻田,不時在眼前出現,又迅速被甩在後面,遠處的村莊時隱時現、似乎在悄悄的窺視這羣不速之客。

藍天碧空如洗,早晨暖洋洋的陽光照在河面上,折射出好看的漣漪,清澈的河水向東靜靜的流淌。一輪紅日漸漸升騰,霞光萬道與河水交相輝映,大有“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的意境。

狂奔了幾十里路,一行人馬漸漸的慢了下來,穆亞平騎在戰馬上留心觀察兩岸,驚喜發現稻田越來越多、一片連着一片。在他的“記憶”中,好像陝西境內的水稻種植,大都集中在陝南地區,漢水流域是水稻主產區。而如今渭河兩岸出現如此壯觀的大片稻田,說明水稻先進耕種模式已經開始在這裡普及,生根、開花、結果的同時,預示着糧食產量的大幅增加。

一行人馬進入寶雞地界,渭河兩岸的稻田更多,岸邊出現了灌溉的溝渠,並且不斷的向遠方延伸。目前五原的農科所,已經在寶雞開辦了分院,其培育的優良稻種,開始覆蓋寶雞地區,繼而向秦川大地拓展。望着這一切,或許其他人無法知道其中的奧妙,唯有穆亞平真正懂得它的價值。

三月初,王德彪率部回到寶雞,在回程的路上他接到穆亞平在太原發來的密電,告知已經在太原啓程,然後再無消息。王德彪知道穆亞平是秘密出行,因此無法再取得聯繫。王德彪回到寶雞安頓好部隊掐指一算,按照日期穆亞平一行應該到了。畢竟穆亞平現在的身份不同凡響,出於安全方面的考慮,王德彪心情變得煩躁起來。

一上午王德彪窩在軍部沒有動地方,他怕穆亞平突然到來見不着本人。他了解穆亞平的脾氣,既然是秘密來訪,因此就不能大張旗鼓準備迎接,同時還要做好保密工作。但是有一個人必須讓他了解真相,那就是參謀長彭先雲,因爲這是穆亞平專門交代的。

下午,參謀長彭先雲風風火火從外地趕回來,一進門就埋怨說:“軍座,現在正是春耕大忙季節,你急忙把我叫回來,莫非有重大軍情?”王德彪狡黠說:“一直以來你都認爲有一個神秘人物在幕後指揮,而這個神秘人物很快就要到了,你不是想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嗎?我可以滿足你的好奇心。但是我有一個要求,你必須保守秘密。”彭先雲一愣頓時臉上出現喜色說:“我知道怎麼做,我想知道魯月知道這些事情嗎?”王德彪笑着點點頭。

忽然一條明晰的脈絡在彭先雲頭腦形成,一直煎熬他的謎底似乎有了答案。關鍵是通過夫人魯月的片言隻語和大量信息,他開始懷疑一個人,可是他又無法正確的下結論便試探問:“軍座,你說的這個神秘之人,莫非是山西晉軍第三號人物?”王德彪依然笑說:“不錯,正是晉軍副司令穆亞平。”彭先雲聞之激動的有些眩暈,一時不知說什麼。王德彪娓娓道來,一段傳奇的故事傾述而出……。

彭先雲聽完後長久無語,巨大的喜悅讓他難以自制。顯然穆亞平對自己的身份早就熟知,不僅精心保護而且還委以重任,而今天王德彪鄭重相告,說明自己已經真正成爲他們其中的一員,驀然之間他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報告軍座、參謀長!由西安到達一輛卡車,車上拉了十幾名學生,這是畢先生的信”一名軍官稟告完把信遞過來。

王德彪快速看完信,神情豁然開朗。彭先雲看完信聲音有些顫抖說:“信中說穆先生明日中午到,看樣子他們已經從西安出發了,我們是不是迎接一下?”王德彪說:“此事不宜聲張,我們還是等待吧!信中要求安排這批學生,顯然是穆亞平的意思,我看這件事情你去辦吧!”彭先雲高興說:“既然是農林學校畢業的學生,就讓他們去農科所。眼下正好是春耕大忙季節,先讓他們下去鍛鍊鍛鍊……。”

幾日以後在某處農場,彭先雲陪同穆亞平參觀。他如數家珍說:“穆先生,我們現在擁有軍馬場一座,農場15座。部分轉業的老兵,如果本人同意可以攜帶家屬被安置進農場。目前官兵們士氣高漲、空前團結,其凝聚力、戰鬥力都有了大幅提高。這一切都與官兵們沒有了後顧之憂緊密相聯。目前我們生產的糧食,不僅滿足自己所需,已經開始大量出售,效益相當可觀。”

穆亞平滿意問:“彭參謀長,你們實業辦的怎麼樣?聽說都是你在抓?”彭先雲說:“當初一切從零開始,的確很難,好在你從山西給我們派來大量技術人員,使我們迅速建起了自己的工廠,我也由不知到知之總算開竅了,現在基本上能得心應手。目前我們大小工廠已經發展到30多家,彈藥廠上馬後我們基本上做到了自給自足,其他軍需物資也做到了自給自足。今天這一切都是穆先生在幕後的帷幄,你太了不起了。”

穆亞平笑說:“具體操作、實施的是你們,能取得今天的成績,我感覺非常高興。耳聽爲虛、眼見爲實,這幾天王德彪一直在我的面前誇你,你是這方面的專才。”“我是趕鴨子上架沒有辦法。”穆亞平似乎想起什麼問:“聽說你和魯月結婚了,我怎麼沒有看見她?”

彭先雲說:“魯月要知道你來不知道要高興成什麼樣,眼下正是春耕大忙季節,她帶領軍部的醫療隊下鄉了。穆先生不瞞你說,魯月的口風很嚴,有關你的情況一點也沒有向我透露。”“掐指一算,我已經有八年沒有見到魯月了,真想不到當年那個英姿颯爽的少女,已經爲人妻,真是時光如梭呀!”穆亞平不由得感慨。

彭先雲自豪說:“穆先生,魯月現在是軍醫院最出色的外科大夫,作爲外科大夫,她不僅醫術精湛,而且還培養了幾十名助手,而這些助手都具備了獨當一面的能力。她現在非常忙,忙的我們夫妻甚至幾天見不着面,魯月是個要強的女人。”

穆亞平責備說:“那樣可不行,會工作還得會休息,勞逸結合才能相得益彰。這樣不行見面後我的說說她。我這次從山西帶來兩名女學生,她們身心受到了傷害,我準備把她倆交給魯月學醫,你讓魯月務必回來一趟,我要當面向她交代。另外我要當面爲你們夫妻慶賀,總得討一杯喜酒表達一下我的心意吧!”

沉默了一會兒,彭先雲轉移話題說:“穆先生,我現在知道了你的真正身份,同時也瞭解了你的實力有多大。想必你也非常清楚我的身份,當初蔣介石下令清黨,你下令王德彪保護我們,不僅於此,你還允許我們在部隊發展壯大,這樣做要冒極大風險,穆先生你能談談想法嗎!這個問題一直讓我困惑。”

穆亞平嚴肅說:“無數鐵的事實證明,槍桿子裡面出政權,我可以毫不掩飾的告訴你,當你具備一定的實力,你就有面對一切的勇氣,尤其是當前中國的現狀。至於說到你和貴黨人士,坦言之我很敬重你們,你們是一羣以天下爲己任的人,其博大胸懷和探索精神難能可貴。當初在北平我就結交貴黨朋友,從你們身上我看到了中國的未來,這樣解釋你滿意嗎?”

彭先雲吃驚問:“穆先生,莫非你贊成共黨主張?但是你的行爲讓我十分困惑。”穆亞平沒有正面回答說:“你我探討這個問題之前,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什麼條件?”“我的條件很簡單,今天你我之間的談話不許告訴任何人,包括你的同志能做到嗎?”彭先雲猶豫了一下說:“好!我答應你!”出於好奇他無奈承諾。

穆亞平說:“貴黨的信仰我贊成,但是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令人不解。我奉行的是真理必須通過實踐反覆檢驗,才能成爲普世學說,而不是閉門造車。有一點我至今難以理解,貴黨爲何接受共產國際領導,要知道命運只有牢牢把握在自己手裡,才能立足於本國土壤發展壯大。否則,人民是無法接受的。”

彭先雲剛要分辨,穆亞平揮手製止說:“我們以蘇聯爲例,它成功的建立了世界上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這在人類歷史上是一次了不起的飛躍,這一點毋庸置疑。蘇聯自我標榜正義的化身,可是在自身的國家利益、民族利益面前,他又做的怎麼樣那?那些漂亮的口號,鼓舞人心的說教,在其國家利益面前是蒼白無力的。我認爲中國**,只有走獨立自主的道路,才能真正的崛起。必須結合本國的實際情況,探索出一條適合本國的道路纔有出路。”

彭先雲分辨說:“我們在共產國際的領導下,肩負着解放全人類的重任,我們的目的是建立一個暫新的世界,這是每一個**人的神聖使命。爲了這一天早日到來,我們不惜拋頭顱、灑熱血,讓鮮紅的旗幟插遍全球。”穆亞平笑說:“理想很偉大,但是不切實際。貴黨在江南建立了蘇區,可是蘇聯承認嗎?而蘇聯承認國民政府是中國唯一的合法政府,這說明了什麼?”彭先雲無言以對。

穆亞平接說:“二九年,蘇聯悍然出兵東北,公然向一個主權國家發動軍事進攻。即便張學良有些激進,損害了蘇聯中東鐵路的利益,這也不能成爲貌似革命領袖出兵的理由。蘇聯軍隊不僅打敗了東北軍,還強行佔領了黑瞎子島300多平方公里的土地,至今未還,難到蘇聯就是這樣樹立榜樣的。然而令我不解的是,貴黨竟然站在蘇聯的立場上幫腔,請問如此這般,貴黨能真正獲得人民的支持嗎?”

看到彭先雲陷入思考,穆亞平繼續說:“國與國之間,沒有永恆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蘇聯也是如此。現在面對日本軍國主義的侵略,貴黨提出的停止內戰、一致對外,我非常贊成。這說明貴黨內部的精英,已經充分意識到了如何擺脫束縛、把握自己命運的問題。只有這樣貴黨的前途纔是光明的,才能真正的壯大起來。”

穆亞平又說:“我是一個堅定的愛國主義者,領土的完整,中華民族的崛起,是我爲之奮鬥的目標。當前面對武裝到牙齒的日本強盜,無論你是何種黨派、你信仰什麼,只要願意抗日,就是我穆亞平的朋友,我都一視同仁。至於說到黨派之爭,只要我們趕走了日本人,關起門來,哪怕兄弟相爭、劍拔弩張,都是我們自家的事情。而現在我們所要面對的是,如何對付日本人,這是中華民族的頭等大事。”

穆亞平的高論,彭先雲是聞所未聞,同時心靈受到強烈震撼。看樣子他要消化很長時間,才能理出頭緒。這時一匹快馬飛快馳來,清脆的馬蹄聲,驚動了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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