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三 就這樣,嶽翻如此宣言
獲知金兵南下的消息和具體情報之後的夜晚,岳飛在陝州城內簡單的宴請了一下嶽翻和盧俊義還有燕青三人,剛剛收復的陝州城內沒有太多的酒菜可以佈置,岳飛也非常討厭奢侈,所謂酒宴,也不過是兩碗肉菜和三個素菜還有一碗湯而已,不過作爲男人吃飯所必需的,酒是備了不少,雖然岳飛一口酒都沒有喝。
燕青毫無顧忌的大口吃肉大碗喝湯,盧俊義在一旁慢慢的喝着酒,看着不停的相互傾訴的兄弟兩人。
“本以爲兄長挨不過肚裡酒蟲,一定會偷着喝酒,沒想到,兄長真的是一滴酒都沒有喝啊!兄長,這段日子,你一個人在這裡,真的是苦了你了。”嶽翻舉起一杯酒,仰頭喝下去。
岳飛笑了笑,舉起手裡的茶杯,喝了一口茶:“一開始真的很饞酒,看到了就忍不住,但是每每想起當初父親的話和你的話,我便忍住了,開始喝茶,久而久之,就覺得喝茶也是不錯的選擇,茶的味道清新淡雅,回味悠長,的確是修身養性之物,當初師尊也非常喜歡喝茶,現在,我也喜歡了。”
嶽翻點了點頭:“可當初最討厭飲酒的我,現在卻喜歡上飲酒了。”
岳飛什麼也沒說,默默的喝了一口茶,而後嘆息道:“六郎,你變了很多,真的,你變了很多,你從前最討厭我飲酒,而現在你卻喜歡上了飲酒,我從前最不滿你的怯懦,而現在,你卻是整個大宋的大英雄,六郎,你說,這纔是僅僅三年多,要是三十年,這世間會變成什麼樣子?你我兄弟二人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嶽翻笑眯眯的說道:“沒人知道,沒人知道哪怕明天的自己會是什麼樣子。我下定決心要和金兵死戰之前,從江南出發之前,我很怕,我很怕自己會死掉。所以我決定不理不睬任何外界的事情,只要等金人走掉,誰也不會有功夫來關注我,我就可以安然的發展我的江南南路。
可是,從我離開江南北上的時候開始。我就再也沒有想要回頭過,我也知道我絕對不會回頭,因爲我根本就不會再去想那些事情,現在想想,當初那個前怕狼後怕虎的嶽翻,根本就不是現在的嶽翻,兩個嶽翻的相差那麼大,以至於我自己都在懷疑我自己到底是不是嶽翻了。”
燕青強勢介入吐槽道:“翻哥兒,知道你是三元大狀元,但是你說這些。我們這些臭丘八什麼也不懂啊!而且,明明是你們兄弟談心聊天,怎麼變成老學就討論學術了呢?”
盧俊義面色一紅,看着岳飛和嶽翻好笑的眼神,一巴掌拍在燕青的腦袋上,大怒道:“給我閉嘴!吃你的!”
燕青滿嘴的肉,嘟囔幾句聽不清的話,就什麼也不說,只是吃肉了。
岳飛笑了笑:“燕青兄弟真是個壯士,有勇有謀。師兄,能否割愛,把燕青兄弟交給我,我讓他在軍隊裡做個隊長旅帥之類的。不出兩三年,肯定能做到統制官的職位,這兩年國家不太平,正是我等武人大展拳腳的時候,燕青兄弟有這樣的才華,正是應該多多爲國效力的時候。”
盧俊義無奈的笑了笑:“鵬舉擡舉了。這小子不過是我的家僕,地位卑賤,怎麼可以入軍隊做軍官呢?那是要讓人恥笑的。”
岳飛搖搖頭,笑道:“大好男兒加入軍隊,本身就足以讓人恥笑了。”
盧俊義一愣,面色有些尷尬的不再說什麼,繼而不再說什麼,岳飛也沒有再問什麼,嶽翻搖搖頭,說道:“師兄和小乙這次來西北,就是爲了參軍的,眼看着金賊第三次南下,觀衆千里沃土天府之國即將慘遭蹂躪,每一個男兒都不能熟視無睹,前唐雄風起於關中,後人卻如此頹唐,我等又如何有面目去見先人?
這一戰,非打不可,而且一定要狠狠的打,把西軍主力都拉出來,和金賊決一死戰,一定要讓他們知道我們漢人不是好欺負的,完顏婁室這老傢伙,他的兒子被我麾下大將斬殺,所以憤怒非常,一定要總領此次南下之戰,那也無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過是一個老賊罷了!
兄長,此戰,金賊聚合兵力可能在二十萬之上,關中直面的金賊數量絕對會超過十萬,不知兄長可有什麼打算,可有什麼應對策略?金賊若要南下,可從北面而來,可從西北而來,可從東北而來,三面夾擊關中,兄長可有足夠兵力應對?陛下任命兄長爲都統制,這可是戰時統兵的職位,只要有戰,兄長就可以調兵了。”
岳飛面露感激之色:“蒙陛下信任,授予我如此權力,我若不能打一場大勝仗,那才真的是愧對陛下的恩德,此戰,我必竭盡全力,但是,鵬展,爲兄雖然有過指揮大軍打仗的經驗,卻沒有統籌全局做大帥的經驗,更何況陛下沒有派出監軍,而是給我單獨一人如此大的權力,自大宋建立以來就沒有過,爲兄深感責任重大,而自己才學淺薄,所以,鵬展,師兄,燕青兄弟,還請你們助我一臂之力!”
岳飛標準的軍禮贏得了盧俊義的讚賞和燕青的好感,盧俊義當即拍拍胸脯,說道:“鵬舉,鵬展,此生能和你們並肩作戰,哪怕是戰死沙場,也足矣!”
燕青大大咧咧的笑道:“嶽將軍豪氣沖天,燕青佩服,此戰,燕青必鼎力相助!”
岳飛把目光放在了嶽翻的身上,笑道:“咱們這些大宋將領裡,有和金兵作戰經驗的不少,但是可以面對面擊敗金兵鐵騎,並且把他們打得灰溜溜狼狽敗逃的,只有鵬展一人,幸虧鵬展是我兄弟,鵬展,此戰,你若不來助我一臂之力,我定不與你善罷甘休!”
嶽翻苦笑道:“爲何別人那裡是求助,到了我這裡卻成了威脅?兄長,你不厚道!”
岳飛笑道:“你我手足兄弟,本爲一體,爲何要分爲兩人?既是我自己的,拿了便拿了,有何威脅之說?鵬展,莫要推辭,你能正面擊敗金兵,爲兄卻接連兩次敗於遼人和金人鐵蹄之下,論戰場廝殺,斬將奪旗,你不如我,論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大宋沒有一人是你的對手,鵬展,助我一臂之力!”
盧俊義也笑道:“能和鵬展一起戰鬥,真是平生最爲暢快之事!”
燕青附和道:“能和國存我死大旗一起戰鬥到底,那纔不愧爲真男兒!”
岳飛站起身子,朗聲道:“國存我死,乃是大宋最爲氣勢磅礴之戰號,足以震懾金賊之膽!但是,鵬展,爲兄可以告訴你,整個大宋,沒有一支軍隊使用這個旗號和賊兵戰鬥,你可知爲何?”
嶽翻搖頭表示不知。
岳飛大聲喊道:“陛下親口說過,這四個大字,除了嶽鵬展,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去用,用了,國不存而人不死就是玷污了英雄之名,所以,膽小鼠輩無人敢用!敢戰之士自覺無資格去用,鵬展,整個大宋,除了你,誰敢立起這面旗幟!誰敢!?”
岳飛一拍手,房間大門突然打開,數十員威風凜凜的西軍將領魚貫而入,爲首一人手持一面白旗,上書國存我死四個血色大字,岳飛接過此大旗,走到嶽翻面前,一伸手,把大旗交到了嶽翻手上,開口道:“鵬展,這面大旗,只有你有資格使用,這面大旗在哪兒,最勇敢的戰士就會在哪兒,會隨着這面大旗,一起戰鬥到死!你那三萬勇士全軍覆沒,他們都用資格在這面旗幟下戰鬥,而我西軍將士,將以性命擔保,他們有資格在這面大旗下戰鬥!”
數十員西軍將領齊聲喝道:“國存我死!”
嶽翻看着旗幟上四個蒼勁的血色大字,不由得想起了那血色的數日,不停戰鬥不停留學不停犧牲的那幾天,他們用生命貫徹了這四個大字,而自己卻活了下來,國仍危弱,而我卻還活着,和那些弟兄們比起來,我實在是差了太多太多了,我告訴他們我要和他們一起死,但是我卻活着,我雖然可以爲他們報仇,但是,我卻沒有資格使用這面旗幟了。
嶽翻把這面旗幟合了起來,這動作讓將領們一愣,岳飛也是十分不解剛要發問,嶽翻開口道:“多謝諸位厚愛,但是,這面旗幟,在下也沒有資格去使用了,有資格使用它的,是那些已經戰死的兄弟們,是跟着我從江南一路殺到河北的弟兄們,他們都戰死了,所以他們用性命去實踐了自己的諾言,他們有資格用這面旗幟。
而我,我卻還活着,大宋依然危弱,國勢依然傾頹,而我卻活着,這樣的我,又有什麼資格使用這面旗幟呢?除非我真的可以讓大宋強盛,否則,我沒有資格使用這面旗幟,我沒有那個資格,但是,此戰我一定會參與,不論死或不死,我都要讓女真人知道什麼叫害怕,我要打的他們一提到我,就渾身發抖!”
嶽翻咬牙切齒的說出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