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也沒有耽擱,直接帶着急不可耐的藤藤蛇來到妙蛙花的病房。
半透明的艙室裡,妙蛙花躺在一個治療臺上,身上接滿了各種各樣的治療儀器。
“嘶嘶~”
一進入艙室,藤藤蛇嗖地一聲竄了出去,跳到治療臺上用腦袋蹭着妙蛙花的臉頰。
“噠吶~”
這一次,藤藤蛇得到了妙蛙花的迴應,背上焉黃黯淡的花柱下,伸出兩根藤鞭輕輕地安撫着藤藤蛇。
妙蛙花費力地擡起眼皮,一雙渾濁的眼睛裡滿是慈祥。
良人抱着呆呆獸識趣地沒有打攪這份寧靜,路卡利歐站在良人旁邊也沒有說話。
良人已經從喬伊口中知道了妙蛙花的身體情況,呆呆獸和路卡利歐,可以自己用超能力和波導進行感知。
剛纔過來時外邊天色昏暗,又下着大暴雨,良人並沒有看清妙蛙花的樣子。
但是此刻一看,這隻妙蛙花實在是太老了。
身子鬆垮遍佈褶皺,背上鮮豔的花柱,因爲年齡的緣故已經褪去了顏色,可以說凋敗得不成樣子。
花柱下邊褐櫚樹的綠葉上,也滿是蟲子的蛀眼,整個呈現出枯萎的焉黃色。
妙蛙花太老了,即使身體沒有任何疾病,但是它生命也已經走到了盡頭。
“噠吶噠吶……”
妙蛙花知道自己的情況,本就是身埋黃土只剩一個腦袋留在外邊,能夠堅持到現在已是奇蹟。
對於生死它早已經看淡,現如今,唯一讓它放不下的,就是藤藤蛇,這個被他當成孫女的小丫頭。
藤手輕撫着藤藤蛇的腦袋,妙蛙花開口了,良人雖然聽不懂它說什麼,但是也能夠隱隱猜測它是在交代後事。
“小丫頭,今後我不能照顧你了,以後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下去了。”
妙蛙花耷拉着眼皮,氣息奄奄地說道,語氣看似很坦然,但是眼裡的留戀、不捨卻越發濃重。
“不會的,老蛙你不會有事的,喬伊不是已經治好你了嗎?”聽見妙蛙花的話,剛平靜下來的藤藤蛇,情緒突然又激動起來。
“小丫頭,我活的歲數已經夠長了,不管是人類還是我們精靈,從出生那一刻起,死亡就註定會在未來某一天要到來。”
“能活到現在我已經知足了,只是老傢伙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丫頭你啊~”
“我要是死了,你孤苦伶仃又該怎麼辦吶。”看着淚光閃閃的藤藤蛇,妙蛙花渾濁的眼裡也有水光生出。
“不……不會的,老蛙你不會死的,你答應過我會一直陪着我,親眼見證未來有一天我進化成君主蛇的。”
“嗚嗚……在這世界上,我只有老蛙你一個親人,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離開我。”
“……”
藤藤蛇壓抑的情緒終於決堤了,擔憂化作恐懼,恐懼變成淚水。
悲慘的身世造就了它自卑的性格,不管是在精靈世界闖蕩,還是跟隨人類訓練家,它也只不過是想獲得一份關愛跟認同。
兜兜轉轉,從精靈世界進入人類世界,又從人類世界回到精靈世界。
流落到人生地不熟的芳緣,在它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裡,它遇到了老蛙,這個真正關心它,願意把它當成自己親人對待的妙蛙花。
它是老蛙對人世最後的留戀,老蛙同樣是它悲苦生活唯一的支撐。
如果老蛙死了,藤藤蛇不知道還有沒有能讓它堅持活下去的東西,曾經的夢想,也早已經隨着時間磨滅。
“好了丫頭,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你的人生還長,老蛙我終究只能陪伴你一小段旅程。”
“在我最後的這點時間裡,我不願意看你哭,不然老蛙我也會很難過的。”妙蛙花看着藤藤蛇,眼裡滿是慈祥。
“嗚~我不哭。”腦袋靠在妙蛙花下顎上,藤藤蛇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着。
“傻丫頭,春去秋來,草木枯榮有時,我們從自然中誕生,最後又重新迴歸自然的懷抱,所以你不要悲傷。”
“老蛙我今後雖然不在了,但是我還是會一直守護着你的。”生命走到盡頭,妙蛙花雖然不捨,但是這由不得它。
“真的嗎?”藤藤蛇微微止住眼淚,擡頭望着妙蛙花問道。
“當然是真的。”
“丫頭啊~當春雨潤綠大地時,我會跟着萌芽的種子一同來到世間,葉尖的露珠就是我的眼睛。”
“當知了在柞樹枝頭高歌時,我是原野上開得正豔的野花,我會讓風將我的氣息會送到你的身邊。”
“當秋風吹掉落葉時,我會附在金黃的銀杏葉上,打着旋兒落到你的頭上。”
“至於到了冬天,你知道老蛙我有睡懶覺的習慣,冬天我就不來看你了。”
藤條輕撫着藤藤蛇,妙蛙花語氣安詳地說道,像是往常被藤藤蛇纏着給它講故事一樣。
“丫頭,老蛙我答應了會一直陪伴着你就一定會做到。”妙蛙花臉上帶着慈祥的微笑。
“嗯嗯~”藤藤蛇哽咽地點了點頭。
“真是個傻丫頭。”妙蛙花用藤鞭輕柔地撫摸着藤藤蛇的腦袋。
等了一會兒,見藤藤蛇情緒稍稍平復下來後,妙蛙花這才轉頭望向良人這邊。
“丫頭,你先出去一下,我想跟他說兩句話。”妙蛙花用藤鞭提着藤藤蛇放到地上,推了推說道。
“嘶嘶~”藤藤蛇看了良人一眼,乖巧地扭動身子,離開了妙蛙花的病房。
此刻,整個病房就剩下奄奄一息的妙蛙花,還有良人、呆呆獸和路卡利歐。
“噠吶……人類少年,雖然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不過這次真的是謝謝你了。”
治療臺上,妙蛙花艱難地挪動了一下身子然後說道。
“沒用客氣,遇到這種事情,我想不管是誰都不會袖手旁觀的。”有呆呆獸在,一人一蛙交流起來並無障礙。
“這年頭,像你這樣善良的人類可並不多。”對於良人的話,妙蛙花搖了搖頭。
“老傢伙我估計堅持不過今晚了,按理說活了這麼大把歲數我也應該知足了,不過門外這個小丫頭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
“人類少年,雖然我知道提出這樣的請求顯得有些唐突,但……可不可以在我死後,請你幫我照顧一下藤藤蛇。”
“這也是一個很苦命的孩子。”妙蛙花看向良人的目光中,帶上了一抹哀求之色。
“這小傢伙性格堅韌,做事很努力,一直以來的夢想就是成爲強者獲得別人的認可。”
“雖然它身體有殘疾,而且不知道什麼原因學不會技能,但是它天賦還是很不錯的。”
“讓藤藤蛇跟着你,我也不求你投入資源大力地培養它,只求你可以把它帶在身邊就好。”
“我也不讓你白幫忙,這顆奇蹟種子是我用早些年蘊養出來的,我願意用它作爲酬謝,只求你幫我照顧一下藤藤蛇。”
藤鞭縮回褐櫚樹葉片下邊,妙蛙花取出一顆像無花果一樣,但是整體又要比無花果大一圈的種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