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都是楊毅啊，不會又忘了吧！”
同桌翻了翻白眼。
腦中“轟！”的一聲，無數記憶相互融合，少年身體僵硬。
原來是夢！
他的確是楊毅，今年十八歲，郯（tan）城二中高三（七）班的學生，同桌兼死黨張振，是個體型略胖的少年，額頭有些大，人送外號：南極仙翁。
上課睡覺，一直都是對方打掩護。
“我剛纔睡了多久？”楊毅問道。
“大概半小時吧！”
看了一眼手腕上廉價的電子錶，張仙翁一臉古怪：“好像比以前長。”
雖不知噩夢內容，同桌的不對勁，還是知道不少的。
每次都在二十分鐘左右，十分準時，這次卻多了一些。
不再說話，楊毅腦海中封存的記憶，浮現了出來，不知過了多久，嘆息一聲。
三年前，一次車禍，被撞的凌空飛起，砸在了一面鏡子上，親眼看到，許多映照倒影的碎片，鑽入了體內。
後來，醫生開刀清理時，奇怪的發現，這些鏡片，全都不見了！
X光照了好幾遍都沒找到，最後只能歸結……看錯了！
當時身體健康，也就沒當回事。
結果……從那以後，噩夢就開始了！
只要一睡覺，就會陷入類似剛纔的夢境，每天殺死自己一次，還會忘掉名字，讓他一度懷疑是不是患了什麼精神分裂的疾病。
CT、核磁做過好幾次，心理醫生也偷偷看過，結果都很統一ꓹ 十分健康！
故意熬夜、跑步把自己累個半死、吃褪黑素、用板磚敲腦門……
各種方法都用過ꓹ 全部沒用。
只要睡覺，噩夢就會準時出現，一天一次ꓹ 從不缺席ꓹ 到今天……剛好第1080次了！
連續三年，每天都殺死自己，不是心態好ꓹ 肯定早就崩潰了，即便如此ꓹ 也感覺到了極限。
不知還能不能繼續堅持下去。
……
……
距離地球400公里左右的寂靜空間，城堡一樣的人造鋼鐵衛星ꓹ 以恆定的速度緩緩飛行。
天宮空間站！
目前，全世界最先進的太空探索基地。
此時，背離地球方向的【深空探測室】，兩位宇航員看着眼前最先進的機器ꓹ 眉頭皺緊。
從剛纔到現在ꓹ 一直報警ꓹ 但檢查了所有設備ꓹ 沒有任何問題。
“難道……”
負責實驗的宇航員臉色一變：“打開成像儀！”
站內搭載的望遠鏡，並非傳統意義上的光學設備，而是可以採集電波、輻射的【天眼Ⅶ號】。
不打開成像儀ꓹ 即便是他們，都不知探測到了什麼。
“是！”
另一位宇航員打開按鈕ꓹ 眼前的屏幕上，立刻浮現出了一副畫面。
“這、這不可能！”
“天哪ꓹ 這不是真的！”
頭皮炸開，兩位宇航員ꓹ 駭然變色，隨即顫抖ꓹ 聲音急促：“呼叫地球，快，呼叫地球……”
“是一面鏡子，一面、一面巨大無比的鏡子……”
……
……
不再胡思亂想，楊毅拿起書本。
噩夢是很難堅持，但對於他來說，更大的問題，不是這個，而是……高考。
只有不到一個月了，以他的成績，專科都難。
沒辦法，誰天天做噩夢，而且還是殺死自己的那種，肯定也沒精力好好學習。
別人考不上，可以想其他辦法，他不一樣，父母地地道道的農民，學費基本靠勤工儉學，雖然不想承認，卻也知道，高考是唯一一次，公平改變命運的契機。
一旦錯過，再想找到類似的，幾乎不可能了。
很快，發覺了不對勁。
平時噩夢結束，腦子昏昏沉沉，這次卻格外的清醒，記憶力似乎變得更好了，很多地方，看上一遍，就能記住個大概，不少難以理解的習題，也能輕鬆搞明白。
取出一張試卷，開始測驗。
解題的速度同樣變快了，以前容易做錯的地方，可以很清晰的察覺出問題所在。
楊毅愣住。
咋了，做噩夢，還做的精神百倍了？
難道自己有什麼受虐體質？
真要如此，繼續堅持一段時間，也不是不可以……
滿是疑問，又取出一套試卷，正打算繼續試一下，就聽教室內響起了焦急的喊聲。
“快看，那是什麼？”
“啊，太漂亮了……”
“上課亂喊什麼！”班長劉磊眉頭皺起，話音未落，臉色一白：“我靠……”
聲音比其他人還要大。
不僅是他，其他班級也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叫聲。
滿是奇怪，楊毅看去，窗外的陽光有些耀眼，只看了一眼，同樣愣在原地。
天空中，不知何時懸浮着一連串的建築，街道、遠山、高樓……與地面兩兩對應，分毫不差，宛如蒼穹上多出了一座一模一樣城市。
不少學生顧不上上課，衝了下去，操場已經滿是人影。
議論聲不絕於耳，所有人都盯着上方，不知是真的，還是投影。
“看看去！”
見班內的學生，同樣跑了不少，張振緊跟在身後，跑了出去。
這傢伙一向喜歡看熱鬧，鬧出這麼大動靜，怎麼可能少得了。
滿是好奇，楊毅也來到操場。
空中的樓層、山脈，和地面截然相反，倒墜下來，給人一種隨時都會掉下來的壓抑感。
“好像……是鏡子！”
不知誰喊了出來。
楊毅愣住。
不錯。
眼前的場景，就好像天空懸掛了一面鏡子。
虛幻的薄膜一樣，將整座城市，完美的倒映在面前。
“不算鏡子吧，不然，怎麼看不到活的生命……”一個質疑的聲音響起。
不光他發現了，其他人也發現了。
如果說是單純鏡面的話，不僅可以映照城市，動物、人應該也可以倒映出來，而眼前這個，只有安靜的城市，活的東西，一點都沒有。
好像看到的是一座空城。
“看不到人？那……你能看到自己嗎？”
楊毅看向同桌。
張振搖頭，眼神中有些奇怪：“你看的見？”
楊毅搖頭，嘴上否認，心中卻震撼的無以復加。
因爲……
他可以在鏡面內，看到生命的倒影。
但只有他一個。
孤單的站在空曠的操場上，好像四周密密麻麻的人羣，全都隱形了。
儘管眼前巨大的鏡面，懸浮在不知多高的天空，但不知爲何，他的鏡像，就好像近在咫尺，清晰可見，甚至臉上的毛孔都可以看清楚，詭異至極！
看了一圈，發現的確沒人看得到“自己”，也看不到別人，楊毅不解。
難道和之前的經歷有關。
可除了殺死“自己”1080次……沒啥特殊啊！
再次擡頭，正想要觀察清楚，就見鏡子中的自己，一雙烏黑的眼睛，陡然緊盯了過來，嘴角微微揚起。
一瞬間，楊毅汗毛乍起，渾身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