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謝謝。”
池衡表達了感謝,由着女人在前面帶領。
“我叫吉安娜·道里芙。”
女人在前方帶路的時候,還不忘介紹了下自己的名字,“是這兒的圖書管理員,我知道你的名字,賈斯托·池……你如今在多克鎮大名鼎鼎,很多人在討論你。”
“討論我?怎麼討論我的?估計認爲我是個壞人?”
池衡見這女人並沒如其他鎮民那樣,以怪異的眼神看着自己,倒是沒排斥和她交流一番。
“這……”
圖書管理員吉安娜·道里芙又尷尬起來,知曉自己說了不對的話,“別介意,不是所有人都具備理智的,大家都很害怕,他們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理解別人很害怕,”池衡表情淡定,“雖然我沒做過什麼,不過爲什麼伱不害怕?你不害怕我嗎?”
“因爲我很有理智。”
道里芙回頭認真地說:“你救了那三個孩子,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你帶着孩子的父親去救人,你並沒做錯什麼,大家只是害怕,所以才遷怒你。”
池衡笑了笑。
“不過今天看了你……”
兩人踩着樓梯上樓,道里芙說:“警長說你才23歲?可你一點也不像23歲。”
“我不像23歲?”
池衡知曉警長爲了緩解大家的排斥,說了自己的部分信息,道里芙知道這點沒什麼奇怪。
“我不是說你的外表,而是你……怎麼說呢。”
道里芙繼續擡着自己的鼻樑上不穩固的眼鏡,“你有着遠超23歲的成熟,如果是別人,肯定沒法繼續待在鎮上的,因爲所有人都在用異樣的眼睛打量着你,懷疑着你,敵視着你,沒人能待下去。”
池衡一時哭笑不得,敢情自己無視衆人的異樣視線,也是很奇怪的做法嗎?
可他念頭一轉,也的確,按照正常的思路來看,一個鎮上的幾乎所有人,都抱着對你的敵意情緒存在的話,那麼你肯定無法在本地繼續待下去,只得離開。
何況多克鎮這偏僻地方,本身就很排外,哪怕沒做錯事,本地的居民也不見得對外來者多友善。
他之所以無視這些異樣的視線和敵意,是因爲他有着更大的追求,以及保護自己的底氣。
若沒有這份底氣存在,不用懷疑,池衡連夜就溜了。
道里芙帶着池衡來到了三樓,在轉角處的書架旁邊停下,指了指書架上的書冊,“你要找的書大概就在這裡了。”
“多謝。”
池衡表達了感謝。
本來以爲只是個公立小圖書館,沒想到這座圖書館居然這麼大,藏書如此之多,若是自己單獨尋找,恐怕沒有好幾天功夫別想找到。
“你慢慢看……有些書年份有點久了,請你小心使用。”
道里芙不忘叮囑池衡的一聲才離去。
池衡把自己的目光集中在了書架上,從編號D-178到D-210都是關於記載多克鎮歷史的書籍,他首先抽出第一本書冊,書名是《多克鎮由來與發展》,看寫書的時間是上個世紀1978年的時候,這本書太接近現代了,恐怕找不到太多有用的線索。
果然,池衡翻開書冊大致瀏覽了一遍,中規中矩的介紹了多克鎮的由來和建立,主要描述的是多克鎮當初挖金礦的二十年,沒有太多他感興趣的地方,也沒寫狩獵女巫事件。
第二本書冊書名是《多克鎮的建設》,重點描寫了上個世紀某個當地名人爲多克鎮的發展嘔心瀝血的故事,直接被池衡pass掉。
第三本書冊、第四本書冊……
直到第八本書冊,池衡有點興趣了。
因爲這本書成書時間,是1899年!
距離如今已經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
他翻開書頁,見成書的作者名字叫做帕特尼克·丹尼斯,書名卻很奇怪,乃是《行走在另外一個世界》。
要說別人看到這個書名,最多隻是好奇一下,可池衡看到這個書名,則面色一凝,仔細翻閱起來。
作者帕特尼克·丹尼斯,自稱是小鎮出生的居民,他從小敏感自閉,不喜歡和其他人玩樂,只沉迷於自己的世界之中。
就如同《昆蟲記》的作者法布爾一樣,丹尼斯也喜歡觀察昆蟲的種類、特徵和習性,他自稱看過了《昆蟲記》第一卷以後,也跟着開始了研究多克鎮以及附近昆蟲生態的計劃。
他詳細地在書中描寫和記載了多克鎮的昆蟲生態,深刻有趣的描寫,幾乎讓池衡以爲自己在看翻版的《昆蟲記》,這絕非拙劣的模仿之作,而是有着作者自己心靈情感的奇特描寫。
“有點意思……”
池衡差點忘記了自己是來翻看多克鎮歷史的,他下意識看了下封面,又擡頭看了眼書架,以爲這本書是不是放錯了地方?
不過也許是因爲這個書名的緣故,池衡沒有就此放棄閱讀,而是左右看了看,圖書館仍舊沒有多餘的客人光顧,他乾脆盤腿坐下,繼續翻看起來。
丹尼斯雖然比較自閉,可精神世界非常豐富多彩,他不僅沉迷於昆蟲的世界之中,還把昆蟲世界以自己的視野去描繪,彷彿整個昆蟲世界都有了人類的智慧,也有了昆蟲自己的社會,在這個昆蟲社會之中,昆蟲們也分等級,也存在戰爭和交際。
甚至,丹尼斯還把其他人擬態了,當成了對應的昆蟲來描寫,比如他把自己的母親,擬態成了蟬,認爲母親總是嘰嘰喳喳吵個不停。把父親擬態成了天牛,孔武有力,非常有安全感。
把總是欺負他的隔壁女孩,擬態成了螳螂,認爲她是很危險的螳螂小姐。
池衡漸漸明白,爲何要把這本書放在歷史分類之中,因爲丹尼斯在書中的描繪,清晰地展現了多克鎮三十多年的發展和變化,其中就有1881年到成書的1889年,美國第三次移民潮帶來的社會和思想變化。
書名的《行走在另外一個世界》,可能就是寓意作者,在昆蟲的世界“行走”和體會,在人類的正常社會之外觀察,並非池衡理解的真正另外一個世界。
但在這本書的最後一章之中,池衡覺察到了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