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上張燈結綵,過兩日便是雲穆雪出嫁之日,想到馬上就能嫁給自己心愛的人,她滿懷少女之情,託着下巴發着呆,沉浸在喜悅之中。
“雪兒只記得思情郎,都忽視我這個爹爹了。”雲威下朝歸來,卻見女兒邊發着呆邊笑,一副少女懷春樣。
“爹爹!”穆雪回過神來,高興地撲上前,親暱的挽着雲威的胳膊,“爹爹快別取笑雪兒了,您累了吧,女兒給您倒杯茶。”
想着自己最疼愛的唯一女兒就要出嫁了,不捨之情溢於言表,但更多的是擔心。
從第一眼見到蘇寧遠開始,雲威就覺得此人野心勃勃,他的笑太過流於表面,不達心底。
雲威嘆了嘆,爲這事已和穆雪鬧了幾天的不愉快,他不想再讓女兒不開心了。
眼看自己就要嫁爲人婦,再不能像以前那樣任性,穆雪收了笑意,在身後爲父親捏肩捶背,想盡儘自己爲數不多的孝道。
茶香嫋嫋升起,雲威細細品嚐着茶水,感受着來自女兒的愛。
“雪兒,爹爹只想你幸福。”
聽爹爹這麼說,穆雪一下撲在了雲威的肩上,雙臂環繞着他的脖子,梗嚥着:“爹爹,女兒會努力的。”
忽的,畫面一轉……
宰相府
“相公你回來了,忙了一天定是辛苦的很吧。”見到來人,雲穆雪喜出望外,忙放下手中的刺繡,爲自己心愛的男人褪去官袍。“相公近日可謂是公務繁忙,穆雪命人準備了蓮子羹,相公吃點便早些休息吧。”
“嗯,這幾日朝中事多,沒能好好陪夫人你,爲夫還真有點過意不去呢。”
蘇寧遠望着眼前單純體貼的女子,五穀雜陳。從後面輕輕環住了她的腰,讓她置於自己的懷抱中,這一刻,懷中真實的溫暖平復了他的思緒。
雲穆雪總覺得今天的蘇寧遠怪怪的,可又說不上來。
“相公你怎麼了?是皇上爲難你了嗎?”
蘇寧遠搖搖頭,不解釋,不說話,兩人依偎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體溫。
可這溫馨的一幕卻永遠定格在了那天。
“雲穆雪,你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你父親雲威的時代已經過去,而我蘇寧遠的人生纔剛剛開始。”
“雪兒,滅族之仇不可忘!這一切都拜蘇寧遠和皇甫帝所賜,是他們害慘了雲家,是他們!是他們!”
“爹爹。”雲穆雪驚醒過來,卻發現自己身處在一破廟中,燃燒的柴火驅散了她內心的恐懼。
她怎麼在這?是那個人救了自己嗎?
環顧四周,角落躺着兩個人,看模樣像是侍衛。
“你醒了。”一個悅耳又充滿磁性的聲音從另一角落響起,帶着一種說不出的桀驁與貴氣。
雲穆雪循聲望去,慵懶的男子靠在牆邊,棱角分明的臉龐白皙光潔;烏黑深邃的眼眸靈動迷人;修長高大的身材孑然獨立;鬼魅的笑容似有若無,渾
身散發着君王的霸氣。
“是你救了我?”雲穆雪細細打量着,當目光與男子相交時,她不由的愣了愣。
“你以爲呢?真沒想到堂堂相國夫人,雲大將軍之女竟會落得如此狼狽,想必雲大將軍在天之靈也無法安息吧。”
聽到父親的名號,雲穆雪的心又痛了痛,“你認識我?你是誰?”
男子站起身,踱步走到雲穆雪面前,低頭淺笑,目光如炬的看着她,“我是誰並不重要,因爲我並不屬於這,但皇甫老頭兒爲了拉你父親下馬,竟把髒水潑到我朝的身上,這可真是不可原諒。”
“你朝?”雲穆雪喃喃自語。
忽的她想起父親被問斬那天,蘇寧遠告訴她,父親是因爲被誣陷與他國秘密往來,被扣上了通敵的罪名才被滿門抄斬。
雲穆雪看着那鷹一般的黑眸,心想道,如此說來,這個男人便是那個國家的子民了。
“那你是來自……”
“炎國。”話剛一出口便被男子接了去。
炎國,雲穆雪再次打量起眼前的男子,猛地:“你是墨然!”
“噢,你知道我?”男子微微一笑,並不訓斥她直呼他的名諱。
“炎國乃泱泱大國,是所有國家中物資最豐盛,軍力最強大的國家,一些小國都忌憚炎國,更不敢冒然攻打,可一心想稱霸的皇甫帝卻想集八方兵力,滅炎獨佔鰲頭。皇甫帝誣陷父親與炎國私下往來,不僅誣陷了父親,也侮辱了炎帝,此消息一出,各國無論在情感上還是軍事上都會傾向皇甫國,一箭雙鵰,好計策。”
雲穆雪分析道:“而你,我注意到你的腰間別着一塊玉佩,看成色質地就知道這不是一般人佩戴的起的,定是出自皇家貴族,而且玉佩上面還刻着一個然字,所有我推測你就是炎帝的第三個兒子,墨然。”
看了看男子的神色,雲穆雪知道自己猜對了。
其實這些都是父親告訴她的:炎國雖泱泱大國,但不知爲何,炎帝墨炎卻只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墨凌狂傲不羈,生性驕傲從不把人放在眼裡;二兒子墨尋溫文爾雅,是最容易相處的;三兒子墨然冷傲孤僻,胸有謀略,卻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無奈他卻是炎帝微服出巡時與一舞女所生,導致他從小就受到衆人冷眼與排擠。
雲穆雪怯怯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一席話落地男子卻沒有一絲表情,她感到不安與惶恐。
半晌,男子白皙的手托起雲穆雪的下巴,“你想報仇嗎?”
雲穆雪睜大雙眼,摒住呼吸,盯着面前的男人,緊張的說不出話來。
“我欣賞你的無畏與聰明,但我要看看你想報仇的決心到底有多大,爲報仇你又能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無論如何我都要用皇甫帝和蘇寧遠的人頭祭奠亡父的在天之靈,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雲穆雪也在所不惜。”鏗鏘有力的話表明着自己的決心。
男子棱角分明的臉上泛着迷
人的微笑,似乎滿意於女子的回答,“好,本王可助你,但首先你要做的就是……叛國!”
雲穆雪大驚,隨即大喜:“好!”
這裡已經沒有任何她留戀的人和物,有的只是無盡的恨。
第二天清晨,一輛馬車奔走在路上,馬車內的女子望着簾外的風景無限惆悵,這個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國土,最後卻是以這樣的方式離開。
“捨不得嗎?”男子閉着眼睛,神情慵懶。
她搖了搖頭,“總有一天我會回來的,回來證明我雲家無罪。”
語畢,兩人再沉默無言。
“籲。”馬車忽的停了下來,一侍衛裝扮的男子跳了下車來,向着那人說道:“主子,在前面不遠處有一輛殘破的馬車,看樣子是發生過強烈的碰撞。”
“這與我們何干,繞過去就是了,這麼點小事也值得停下來嗎?”男子不溫不火的語氣讓雲穆雪聽不出他是喜是怒。
“慢着!”透過簾子雲穆雪似是發現了什麼,也不管車上的人,踱步下了馬車。
墨然睜開雙眼,看着女子的背影若有所思。
“怎麼了,一輛破馬車也值得你看的這麼入神嗎?”
雲穆雪搖了搖頭,道:“這輛就是幾天前我和蓮心坐的那輛馬車,途中不知是何原因,當時只覺得天旋地轉,好像馬突然失控撞上了什麼東西似的。”而蓮心也因護她喪了命,想到這,雲穆雪又暗了神色。
話音剛落,墨然對着屬下吩咐道:“你們兩個上去檢查一下,尤其是那匹馬。”
片刻
“主子,那馬的瞳孔放大,沒有焦距,身體上出現了一粒粒暗紅色的斑點,就像……那馬之前定是服用過失魂丹,之後藥力發作撞上峭壁,命喪於此。”
雲穆雪一驚,“失魂丹?這是什麼?”
“這是一種毒藥,可控制人和動物的心脈,使人就像傀儡一般受制於他人,服用者若七日之內還沒有拿到解藥,便會痛不欲生,暴斃而亡。”
嘶!雲穆雪倒吸一口涼氣,是誰如此狠毒,竟想用這種方式要了她們的命。
看着雲穆雪的反應,墨然頓了頓繼續說道:“本王看送你這匹馬的人定是不安好心,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用這樣的方式讓你們死的無聲無息,夠狠!”
聽着墨然的分析,雲穆雪腦中飛速旋轉,這馬是相國府的,相國府,是……蘇寧遠!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可能。
蘇寧遠,你真的非要趕盡殺絕才肯善罷甘休嗎?我不會讓你得逞的,我雲穆雪絕不會放過你!
深深的戾色浮現在穆雪臉上,墨然淺笑,似乎達到了他要的效果,“本王想你已經知道是誰要害你們了。”
收起戾色,雲穆雪轉過身,莞爾一笑:“我們走吧。”
墨然看着她的笑容許久,對上她深邃的眸子,彷彿想看清她內心的所有情緒,最後輕吁了一口氣:“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