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這一幕,慕瑤只想扶額嘆息,顧平志是從哪家弄來的小妹妹?就算長得如何貌美如花,這樣出門不帶腦子,性子刁鑽蠻橫,怕是伊羽恆吃不消,也不會喜歡吧!
“早春我們走吧。”慕瑤回頭對着身後的早春淡淡道,眼神歸爲漠然。
“你給我站住!你別以爲厚着臉皮留在養心殿就能勾引了皇上,我告訴你別做夢了,就你黑得像烏鴉一樣,還真想能飛上枝頭當鳳凰了?”
顧如眉大聲嚷嚷着,哪像個大家閨秀,簡直就像是市集上吵架的潑婦。
慕瑤翻了個白眼懶得理會,彷彿將她看做了耳邊嗡嗡飛起的小蟲,遂無聊的擺擺手,明擺着再說“到時候她倒要看着,你顧如眉能不能成爲真正的鳳凰”。
顧如眉氣得臉都發了青,狠狠跺腳,卻只能看着慕瑤毫不猶豫離開的背影。
過了一會兒,慕瑤終於是回到房中,揮手讓早春下去休息,自己徑直坐在牀上靠在牀架上,心緒不定的翻動着。
這李公公之前爲什麼這麼急忙趕着她離開的目的?
秀氣的眉峰淡淡擰緊,輕嘖了舌,換了個姿勢又歪頭抱胸又想,換句話應該是說這顧平志究竟讓李公公幹什麼?
李公公回到伊羽恆身邊,可沒有單單只是爲了照顧伊羽恆這麼簡單吧?
不行!既然伊羽恆已經要求讓她留在養心殿伺候,現在回來不是白白浪費時間?她等休息一會兒,便再去養心殿探探情況再說。
慕瑤長舒口氣,閉上眼睛,然後用手用力的搓了搓,驀然擡眸。
什麼都不管了,走着!
思及此,慕瑤再次來到鏡前,看了看自己的容顏,緊握了下拳,而後再次化身爲厚臉皮秀女,去了養心殿。
當慕瑤提着食盒來到養心殿的時候,門口仍是有公公守門。
公公見了慕瑤,第一反應就是揚起手,擋住了她的去路:“什麼人!”
見那公公語氣有些強硬,慕瑤忍了忍,然後莞爾一笑,俯身行禮道:“我是服侍皇上的秀女阿慕,上午瞧着皇上身子不適,特意讓宮裡的御廚燉了些雞湯來送皇上。”
“這,皇上正在休息,你還是請回吧。”門口公公拒絕,可語氣也因着慕瑤的那一笑,稍稍放軟了些。
“公公,我可是皇上欽點服侍他的秀女,不過是前來送湯水,怎麼到了你這,反倒不允許了?”慕瑤瞧着這太監面孔生,不由臉色一沉,直接發難。
公公被慕瑤一唬,連忙上前謹慎打開慕瑤的食盒檢查了一番,擡手應下:“你趕緊進去吧。”
慕瑤抿脣,緊忙扣了蓋子,提着食盒又是一笑,然後跨步進了養心殿。
這美人的笑,果然還是好使,以後,還是多用的好!
然,想着想着,視野頓時一黑。
只餘下內殿兩盞明燭,閃爍着昏黃的燈光。
果然,還是伊羽恆的一貫做派。
殿內李公公已經不見了人影,龍牀上的伊羽恆果真如李公公所言,沒有醒來的跡象。
慕瑤把手中的食盒放在一旁的案桌上,裝模作樣的打開,端出裡面的雞湯,吹了吹,用
勺子舀了舀試了試溫度,眨巴了一下嘴,清新鮮美,放下勺子一口往嘴裡全灌下去。
半響,才放下空蕩蕩的碗。
對着牀上的南逸驍揚了揚手中的碗,淡淡擰眉笑了笑,低聲道:“你睡着了,肯定是喝不着,這東西涼了可就不好了,我就安心替你喝了,你看我對你好吧!”
伊羽恆當然沒有反應,安靜的就像是一尊瓷娃娃。
然,慕瑤手腕山的藍鳶卻有了反應,隔着身上的宮裝也能看見亮閃的幽藍色光,慕瑤連忙收攏臉上調笑的神色,撩開袖子看着藍鳶圖騰,身子下意識的站起來,往龍牀方向走去。
藍鳶靠近伊羽恆的時,瞬間便發出淒厲的哀鳴聲,似乎藍鳶又開始難過了!
慕瑤身子微傾,觀察在牀上睡着了的伊羽恆,黑罩下看不見伊羽恆的臉,只有緊緊閉着的細長眉眼和微如若無的呼吸聲,昭示着伊羽恆睡的死沉:“病重睡得就和死豬一樣了?”
死沉?!死豬?!自己運用的兩個詞,讓慕瑤臉色驟然一白,死?伊羽恆不會是要死了吧?
身形一怔,腳步飛快挪走牀頭方向,垂下身子,伸手拍了拍伊羽恆的臉:“皇上?皇上醒醒,皇上您醒醒,伊羽恆!伊羽恆你給我醒醒……”
慕瑤也不敢呼喚的太大聲,怕驚醒了門外的太監,奈何伊羽恆依舊沒有意識的躺着。瞧着手中依舊哀鳴的藍鳶,慕瑤瞬間明白,微微啓脣:“藍鳶你是想我傳輸內力給伊羽恆?”
藍鳶藍色的光暈歡快的閃爍,迴應着慕瑤的猜測。
慕瑤輕應,瞧着伊羽恆雙脣泛白,指尖輕啓手中的藍鳶,一手拽起伊羽恆的身子,自己傾身坐在伊羽恆的身後,雙手正掌並擊伊羽恆的背部,身子挺直,氣息斂住,運氣于丹田,把藍鳶輸送而來的內力,順着身上的經脈凝聚與手掌,全數灌入伊羽恆的體內。
黑暗的房中,淡淡的白氣從兩人頭頂上緩緩冒出。
不知是過了多久,慕瑤感覺體內的力氣全部耗盡,這才緩緩屏息收回手,前面的伊羽恆少了慕瑤的手臂支撐,斜斜往一旁的牀沿栽去。
慕瑤擦了擦額上細細密密的汗珠,面露疲乏,手腕上的藍鳶手鐲也變出了圖騰模式,看着牀上窩成一團的伊羽恆,不禁暗暗咬牙:“我上輩子肯定是欠了你這貨許多錢,要不然這輩子怎麼給你是又是給你當奴才又是拼了命的救你!”
好心上前把伊羽恆扶好躺平,耳邊聽見他清淺綿長的呼吸聲,這才一顆心落回原地,要是伊羽恆現在就不明不白的死了,殿中就只有她一個人,這干係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慕瑤即刻把被掀置在一旁的被子扯着蓋上,手勢驀然一僵,嘴脣動了動,緩緩開口:“皇、皇上!”
伊羽恆眸光冷冽如星子,細長的眉眼裡有着淡淡的疑惑,瞧着慕瑤的模樣,手已經輕輕擡起撫嚮慕瑤的臉,慕瑤眉梢不着痕跡的挑了挑,極力忍住想要動手的衝動,偏頭避開伊羽恆的手:“皇上醒來覺得如何?”
伊羽恆抿脣,有些不悅慕瑤的動作,沒有出聲搭理慕瑤的問話。
殿外傳來李公公的說話聲:“有沒有人來殿中。”
“恩,有,自稱是阿慕的秀女來給皇上送雞湯。”
“……”
慕瑤臉色一凝,肅然一僵,也顧不上裝或者不裝,下意識的把伊羽恆的手按下,一手下被子給伊羽恆蓋上,指尖快速在抵在脣邊,對伊羽恆坐了個噤聲的動作,也不管伊羽恆臉色如何,身子已經快速站好,躬身候在龍牀一旁。
李公公已經跨步進了內殿,目光精準的盯住慕瑤的身影,呼吸有些急促,語氣也有些不悅:“阿慕姑娘怎麼又來了養心殿,奴才不是說了,皇上一日只會醒來一次,阿慕姑娘明日來伺候就成了。”
慕瑤低聲輕輕應下,弱弱回着話:“我只是看着皇上身體不好便心中擔憂,特意燉了點雞湯送來給皇上補補身子,想着皇上身體肯定能好得快些。”
李公公目光看見案桌上放着的空碗,眉毛擰得更深了:“阿慕姑娘,皇上身體也不知道能不能好,你這雞湯什麼的東西也別隨意往養心殿上送,萬一加速了皇上的病情看你也擔待不起,知道了嗎?”
這李公公說話的語氣和神態,與上午在伊羽恆面前完全不同。
如今的語氣可是盛氣凌人,眉宇間的傲慢展露無遺。
對於他的這幅模樣,慕瑤眸子一眯,心中冷冷哼了一聲。
此時,李公公站在內殿的落地黑紗幔前,他隔着龍牀有些遠,加上光線有些暗,根本看不清楚牀上的伊羽恆醒了沒醒,因此誤以爲伊羽恆還在沉睡,對慕瑤說話時也便格外的囂張。
然,慕瑤站在龍牀一旁,能看見伊羽恆目睜開的眸子,裡面盛滿了盈盈怒意,強制忍着,似乎隨時快要爆發,蒼白的脣瓣緊緊抿着,似乎想要張口出聲,慕瑤指尖輕輕在袖口間動了動。
真是難得好事,正愁不知道該如何想伊羽恆解釋眼前的危機,這李公公就直接往這檔口上撞了!慕瑤不免脣角輕勾,帶出一絲輕諷,李公公啊李公公,你想學着顧平志在伊羽恆面前扮豬吃老虎?也不看看你的道行有沒有顧平志高,別到時候命都被老虎吃了!
“是,只是我剛剛喂皇上喝雞湯時,感覺皇上氣息格外的微弱,是不是該叫太醫過來看看?”慕瑤越發弱勢,語氣帶着小心翼翼,似乎被李公公的話所威懾。
背光而立的李公公給面色卻是一緊,臉上的倨傲倏然一收,用手捂住嘴輕咳,清了清嗓子,緩緩解釋道:“這個啊!皇上陷入沉睡經常會出現這種狀況,並沒有多大事,只要按時吃藥便好,你不用擔心。”
慕瑤瞧着伊羽恆已經沉的似乎要滴出墨水的眼了,心中悶着暗暗笑着!目光在暗黑中也掩藏不住帶着晶亮的笑意,察覺到伊羽恆的目光,連忙擡手捂住脣,甕聲甕氣繼續道:“可是,可是我覺得有些不對勁,李公公還是叫太醫來看看皇上的病吧。”
伊羽恆這才冷冷轉回目光,心中還是覺得李公公的話比慕瑤重要些。
“阿慕姑娘,你作爲秀女沒有皇上旨意傳召私進養心殿,如今還這般糾纏有些不妥吧!”李公公淡漠的轉移開了話題,眸光冷冷瞪着這死腦子的慕瑤。
慕瑤撇撇嘴,暗惱李公公此時的靈光,悶悶應下:“是,是阿慕逾越規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