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是一個繁華而且繁忙的城市。江城更是一座不錯的城市,至少在麥筱眼中是這樣認爲的。
麥筱,土生土長的江城人,就和所有江城人一樣,執着,豁達,隨性,火爆但又不失小節。這樣的性格更能體現在麥筱老爸的身上,不然怎麼就給麥筱起了個這麼不走心,甚至很俗氣的名字呢。對於麥筱的名字,麥筱一直很介意,麥筱麥筱,諧音“賣笑賣笑”,多彆扭,多難聽,關於名字這件事麥筱對老麥耿耿於懷。但老麥不這樣認爲,他覺得麥筱這名字就是好,麥筱,他老麥的孩子就應該叫麥筱,多好。
麥筱,26歲,已婚9個月,現已懷孕3個月餘,在家養胎。麥筱的老公,林峰,大麥筱6歲,大學畢業後創業,做紅酒生意,現在已經算得上是小有作爲,即使麥筱不工作,養活麥筱和麥筱肚子裡的小崽子是不成問題的,甚至可以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自打麥筱懷孕後,因爲黃體酮的太過偏低,醫生建議臥牀休息,不宜上班,包括走動。於是,麥筱索性辭職,在家專心養胎。對於老人來說,子女懷孕可是件大事兒,所以自麥筱辭職以後,公婆就經常來他們家,有時甚至會小住幾天,方便照顧兒子和媳婦,特別照顧是麥筱和麥筱肚子裡的小寶寶。
今天是週末,江城的深秋,是一個難得在成日霧霾中的大晴天。秋高氣爽的天氣,讓人心情愉悅。正當麥筱覺得無聊的時候,門鈴響了,來人是林峰姐姐一家。林峰的姐姐林昕,一個秀外慧中的女人,上得廳堂下的廚房,在一家大型房地產公司當會計;姐夫趙俊,公務員,是一個典型的官家子弟。他們的女兒,趙可兒,4歲半,古靈精怪,甚是討人喜歡。這不,一進門就大喊,“舅媽舅媽,我來了。”麥筱連忙起身,和姐姐姐夫打過招呼後,可兒便拉着麥筱往臥房中跑。
對於麥筱來說,和可兒聊天是一件非常快樂的事情。因爲麥筱很難理解,這麼小小的小人的腦袋裡怎麼能裝那麼多稀奇古怪的問題,有時也可以理解爲亂七八糟。進入臥房後,麥筱拉着可兒轉了個圈,說:“可兒,讓舅媽看看長大,長高了沒有。”
“舅媽,我好想快點長大。”可兒眨巴着眼睛認真的說。
“爲什麼啊?!”麥筱捏捏可兒粉嘟嘟的臉蛋,逗着可兒說。
可兒說:“因爲長大了,我就可以結婚了。”
“啊?結婚?爲什麼想結婚呢?”麥筱繼續問到。
可兒說:“因爲結婚了就可以和舅媽一樣有小寶寶了,哈哈哈哈。”說完可兒就樂了,麥筱也被可兒逗樂了。整個房間充滿了一大一小的舒心的笑聲。
麥筱拉可兒在沙發上坐定,給了她一顆小糖。可兒一邊忙着剝糖,一邊極爲嚴肅且認真的看着麥筱,說:“舅媽,你聽我說啊,我長大了結婚,一定要找一個非常非常喜歡我的人結婚,而且我也要非常非常喜歡他。”
麥筱被可兒的嚴肅表情也給影響了,格外認真的聽着可兒的童言,若有所思,想起許多年前的夏天,她似乎也說過同樣的話,心不由自主的抽動了一下,好像漏跳了一拍,還好這樣的感覺轉瞬即逝,於是拉回自己的情緒接着問可兒:“那什麼樣的人才算是非常非常喜歡你的人呢?”
“嗯,就是要對我很好,就像灰太狼對紅太狼一樣,哈哈哈哈。”又是一大一小兩個笑倒的人。
“在和舅媽說什麼呢?也說給媽媽聽一下。”林昕走進了麥筱的臥房。
可兒說:“媽媽,我在和舅媽說我長大了結婚的事情呢。”
“醜不醜啊,這麼小就說結婚的事?”林昕愛暱的捏了捏可兒的臉蛋,挨着可兒也坐了下來。“最近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反應?想吐嗎?”林昕關心的問。
“還好啦,一切正常,什麼反應也沒有,醫生總是喜歡小題大做,其實什麼事也沒有。”麥筱隨意的回答。
聊着聊着,臥房的門被敲響,咚咚咚。臥房的門本就是開着的,而且都是家人,隨意一點還是更爲好些的。這樣多此一舉的動作,麥筱不用擡頭都知道是誰,他姐夫,趙俊。對於這個姐夫,麥筱一點感覺都沒有,不喜歡不討厭,怎麼都親近不起來。最最讓麥筱嫌棄的一個臭毛病就是小氣,特別小氣,摳門到讓人慾哭無淚。
林昕擡頭看到站在門口的趙俊,說:“進來吧,一眼都能望到頭,還敲個什麼門。”
“話不能這樣說,畢竟是麥筱的臥室,還是要尊重一下比較好的。”趙俊面帶微笑的說着。
於是麥筱開口說道:“姐夫,都是一家人,不用那麼客氣,門開着,隨時進來。”
“我還是不進來了,你們聊就好,三個女人一臺戲,我可插不進嘴。”趙俊說完,轉身離開。
真是個奇怪的男人,這是麥筱對趙俊的評價。在麥筱眼裡趙俊斯斯文文,白白淨淨,個子不高,頂多就170,戴副細邊眼鏡,怎麼看就怎麼個猥瑣。麥筱不喜歡這種太細線條的男人,而且趙俊這人是官家子弟,動不動就喜歡顯示出自己的優越感,讓麥筱很瞧不順眼,道貌岸然,性格古怪的斯文敗類,這是麥筱給這個姐夫的定義。但畢竟是姐夫,家人之間的親切還是必須裝出來的,裝總歸是裝,多少都有些怪異和尷尬,想必趙俊也是知道的。
晚飯後,林昕一家人便離去,林峰也帶着麥筱下樓去轉轉。林峰下樓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點菸,這是已經深入到骨頭裡的習慣。麥筱也不是嬌氣的人,縱然懷有身孕,也依然不介意和阻止林峰吸菸這件事。她愛林峰,依賴林峰,甚至依戀林峰身上着淡淡的菸草味道,讓她覺得很安心。麥筱是個喜歡安靜但又俏皮喧囂的女人,在很多人眼裡她都是一個安靜乖巧女人,但是在林峰眼中,她的妻子就是一個話嘮和事精,保不齊什麼時候能給你整出個幺蛾子來的人。他愛這樣的麥筱,不做作,真實。而且他能體會到,麥筱在乎他,麥筱有多愛她。所以他更喜歡麥筱在他面前的小小任性,就算是再大的任性,他也縱容。林峰一直覺得麥筱是個孩子,需要他的寵愛和呵護,所以就一直這麼慣着她,他殊不知,這樣的寵溺,對於女人來說,就是一劑致命的毒藥,讓女人可以徹底的沉淪,無止無盡。
林峰拉着麥筱手,在樓下的小區中漫無目的的走着。深秋的黃昏多少還是寒冷的,林峰關切的問:“冷不冷?”麥筱揚起嘴角,燦爛的笑臉使勁的搖着頭。兩人有一茬沒一茬的聊着,多數時間都是麥筱在說話,林峰在安靜的聽。林峰是個生意人,沉穩但也不是幽默,其實林峰也是個話多的人,但是在麥筱身邊,他更願意去聽,他覺得聽麥筱說話是一種享受,不用浪費精力去揣測,不用擔心話語間那似有非無的刺探。安靜的傾聽,很好。
當麥筱正和林峰說道小可兒對結婚的看法時,他們已經不知不覺走到小區外面,林峰說:“買點水果回家吧,想吃什麼?”
“可是我不喜歡吃水果。”麥筱搖着林峰的手,撒嬌道。
林峰笑笑,溫柔的說道:“要吃水果,孕婦和寶寶都要吃水果,乖啦。”一邊安慰着麥筱,一邊細心的在水果攤中挑揀着蘋果,“香梨想吃嗎?”麥筱微笑着點點頭。麥筱看着林峰的側面,情不自禁的揚起了嘴角,都說認真的男人最迷人,果然如此。
當林峰挑好水果,結賬之後,準備拉起麥筱的手時,突然蹲下,原來麥筱的鞋帶散了,他正細心的爲自己親愛的老婆綁着鞋帶。麥筱一愣神,思緒轉眼間又飄忽了,好熟悉的畫面,同樣也是一個男生在水果攤前爲自己細心的綁着鞋帶,可是,爲什麼?爲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一抹揮之不去的憂傷在麥筱心間,若有似無的遊蕩。頓時,麥筱就感覺似乎有一種透不過氣的窒息感,難受,太難受了。唯獨只有緊緊抱住身邊的林峰,才能感到些許的安慰。
林峰就麥筱突如其的的熱情擁抱搞得有點懵,摸了摸麥筱的頭髮,問到:“怎麼了?很冷嗎?”
麥筱賴在林峰的胸口不願離開,她心裡清楚,她此刻正在擁抱的人是真實的,而此刻她腦海中想念着的人是罪惡的。唯有緊緊抱住林峰才能讓自己冷靜。定了定神,她擡起埋在林峰胸口的臉,說:“我們回家吧,我有點累了。”說完,離開林峰的懷抱,一個人走着。
林峰大步的急行,拉起麥筱的手,擔心的問到:“怎麼了就,不舒服嗎?剛剛纔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心情不好了?”林峰是瞭解麥筱的,因爲只要當麥筱心情不好是,總是會說自己累了。麥筱是個情緒化的女人,敏感,特別敏感,這點總是讓麥筱自己受傷。
麥筱咬着嘴脣,眼低垂,說:“沒有啊,就是累了,還有,我以後都不穿有鞋帶的鞋子了,好煩。”
“有鞋帶的鞋子怎麼就惹到你了,真是個小妖怪。”林峰寵溺的搓了搓麥筱的頭髮。
“就是惹到我了,你看,你給我綁的鞋帶有多醜,如果老麥給我綁,絕對比這個漂亮。”雖然是責怪的林峰,但是麥筱眉眼含笑。
林峰一把把麥筱拉入懷中,假裝用力的在麥筱腦門上一彈,說道:“老麥怎麼了,我不稀罕,我要讓老麥知道,我林峰的老婆一定比他老麥的女兒更幸福。”
“切,你就吹牛吧。”麥筱笑吟吟的和林峰拌着嘴,朝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