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的府衙內,万俟卨熱情接待了楊興。雖然楊興的官職只是岳雲的親兵隊長,但他的官品卻是正四品的承宣使,竟然和關鈴、牛通、曹寧、高寵等都統一個級別。万俟卨又知他從岳雲擔任背嵬軍統制開始,就一直追隨其左右,岳雲商量什麼大小事情從不瞞他,又豈會把他當成一個普普通通的親兵隊長看待。
“萬大人,漢王吩咐,希望明天在臨安學院和朱熹見一面,之所以不直接通知他到嶽府或者兵部去,一來是怕嚇着他了,二來也怕朱鬆起了疑心。”楊興拱手行了一禮,然後將岳雲的話轉述了一遍。
“沒問題!我就讓他的老師通知其來學院一趟,就說要發覆習資料好了。”万俟卨一口便答應了下來。然後隨即問道:“楊將軍,那對朱鬆其人如何處理呢?漢王可有指示?”
楊興想了一會後,苦笑着搖了搖頭道:“這倒是沒有,但從幾方情報應證,趙構應該是有什麼大動作,極有可能想引狼入室,所以招致朱鬆不滿。但漢王並未交待如何採取下一步行動,應該還想再等等看吧!”
“哦,明白了!”万俟卨這時眼中卻閃過一絲精芒。
“萬大人,楊某就先告辭了!”楊興雙手抱拳作了一揖。
“萬某送送您!”万俟卨親熱地將楊興送出了刑部府衙大門。
然後神色猶豫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見他回來,萬無憂方起身問道:“大哥。這件事很平常啊,可能是漢王認爲這朱熹是個可造之材吧!所以想見面瞭解一下,準備提拔。你怎麼一臉不安呢?”
万俟卨這時方嘆道:“我是覺得漢王太優柔寡斷了,明顯趙構在策劃一個大陰謀,如果我們不趕快採取行動先下手爲強,只怕會中暗算呢。”
“沒這麼嚴重吧!”萬無憂眉頭一蹙道:“之前的方針都是爲了引蛇出洞,把趙構一黨一網打盡。如果現在就打草驚蛇。頂多把趙構、劉子羽一干人擒住,他們的同黨仍會潛伏下來,暗中和我們搗亂。一旦將來北伐中原時。他們在後方作亂,就麻煩了!”
“這我知道,但是現在增加了一個變數。那就是趙構在暗中勾結金人,同時趙琢也暗懷鬼胎。我怕漢王養虎爲患,反爲其害啊!”万俟卨感概道。
“那大哥您的意思是?”萬無憂凝聲問道。
“直接抓捕朱鬆!撬開他的嘴!”万俟卨沉聲道:“他是最忠誠於趙構的幾個大臣,又位高權重,對趙構的陰謀一定知道得很清楚。現在他對趙構又有不滿,正是我們從他口中瞭解趙構計劃的好機會!”
“可如果抓了他,會不會打草驚蛇呢?可會驚動趙構改變計劃!”萬無憂有些擔憂道。
“呵呵,我的想法是:不但讓他吐露計劃,還要他裝着沒有發生什麼事一樣!”万俟卨嘿嘿笑道。
“這怎麼可能呢?他可是對趙構忠心耿耿啊,而且又是一把硬骨頭。只怕不會向我們吐露的……”
“放心好了!他再有骨氣,對趙構再忠心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會有弱點。我們就針對他的弱點下手好了!”万俟卨不動聲色道。
“大哥……朱鬆有什麼弱點呢?”萬無憂有些迷惑道。
“朱鬆的弱點就是太重情義!”万俟卨眼中閃過一絲寒光道:“他對那趙構是如此,對自己的老婆兒子也是如此。如果我們擒住他的老婆兒子加以脅迫。他便只有在效忠趙構和犧牲妻兒之間作出選擇了!”
“這……”萬無憂不禁有些猶豫了。他遲疑了一陣後方提醒道:“大哥,朱鬆的兒子朱熹可是漢王比較欣賞的人啊!”
“呵呵,欣賞是一回事,但要提拔重用又是另一回事……再說了,如果把趙構的陰謀拷問出來了,又沒有打草驚蛇。漢王只會高興,而不會責怪我們的!”万俟卨桀桀笑道……朱熹實在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這裡遇上岳雲。
他不過是突然接到臨安學院的老師派人來通知,說有新科舉考試的一些複習資料要發放,讓他上午來學院領取。但到了學院後,他的老師卻是領着他到了一間雅緻的小房間內,稱有一位大人物要見他。
而在這小房間內,卻是站着一位二十多歲,身着白色綢衣,劍眉星目,丰神如玉的年輕人。
當岳雲微笑着向他打招呼時,朱熹只覺頭都有些暈呼呼的了。他作夢也沒有想到,這位大人物竟然是岳雲。
那老師給他們兩人奉上茶水後,很知趣地離開了。
“漢王,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你,實在太讓我意外了!”朱熹激動地迎了上去,向岳雲拜倒行禮。
岳雲連忙將他扶了起來,微笑道:“朱兄弟多禮了!這裡是學院,又不是在官場上,你不必太過拘謹!”
能見到自己崇拜的英雄,朱熹心中實在是欣喜若狂。
兩人坐下後,朱熹方迫不及待地問道:“漢王,您怎麼會想到來這裡找我呢?”
“哦,是這樣的,今天本王偶然路過這裡,便想趁機瞭解一下臨安學院的情況,隨便想聽聽你們這些學子對新科舉考試的意見和想法。”岳雲淡淡道。他並不想和盤托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朱熹卻是依舊十分高興,他欣喜道:“其實,象臨安學院這樣的高等學府早就應該設立了。之前在金軍南侵前,家父也曾向太上皇提出過,但太上皇似乎對此並不感興趣。如今漢王在各地設立了學堂,在臨安設立了學院。和朱某以前所想的將教育分爲小學和大學兩個階段的教育不謀而合!”
“哦?說來聽聽!”岳雲一聽,不禁大感興趣。他可知道朱熹除了是程朱理學的創始人外,也是歷史上有名的大教育家。
在原本的歷史上,朱熹於公元1178年在廬山創辦白鹿洞書院,廣收門徒,並制定了學規。即:
“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的“五教之目”。
“博學之,審問之,謹思之,明辨之,篤行之”的“爲學之序”。
“言忠信,行篤敬,懲忿窒欲,遷善改過”的“修身之要”。
“政權其義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的“處事之要”。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行有不得,反求諸己”的“接物之要”。
這個“白鹿洞書院”後來成爲中國著名的四大書院之一,而其“學規”則成爲各書院的楷模,對後世產生了巨大影響。
朱熹見這大宋的實際掌權者如此重視他的想法,亦是十分高興,於是便侃侃而談道:“朱某認爲,應把一個人的教育分成‘小學’和‘大學’兩個既有區別又有聯繫的階段,兩者應有不同的教育任務、內容和方法。在下以爲:八至十五歲爲小學教育階段,其任務是培養‘聖賢坯璞’。鑑於小學孩童‘智識未開’,思維能力薄弱。所以,小學教育的內容是‘學其事’,讓孩童在日常生活中,通過具體行事,懂得基本的倫理道德規範,養成一定的行爲習慣,學習初步的文化知識技能。在教育方法上,應強調先入爲主,及早施教;要力求形象、生動,能激發興趣;以《須知》、《學規》的形式培養兒童道德行爲習慣……”
岳雲聽得十分驚訝,這已經和現代的小學教育方式很接近了。他立刻又問道:“那大學呢?”
朱熹見岳雲一臉欣賞的表情,頓時大受鼓勵,忙接着說道:“十五歲以後的大學教育,其任務是在‘坯璞’的基礎上再‘加光飾’,把他們培養成爲國家所需要的人才。與重在‘教事’的小學教育不同,大學教育內容的重點應是‘教理’,即重在探究‘事物之所以然’。對於大學教育方法,在下以爲,一是要重視自學,二是要提倡不同學術觀點之間的相互交流。真理越辯越明……”
岳雲越聽越驚喜,感覺這些歷史名人果然不同凡響,這朱熹在教育方面的天賦的確高於常人。如果他能拋去後來搞的那套“程朱理學”的理論,改爲宣傳法治、民主、開拓、殖民、契約等思想精神,則對改造漢族的血性,和搶先世界其他國家進入資本主義社會,進行殖民擴張大有好處。
待朱熹說完之後,岳雲方微微一笑,凝聲道:“朱兄弟,你可否有意擔任禮部侍郎,分管教育?”
“什麼?禮部侍郎?”朱熹幾乎以爲是自己聽錯了。自己父親朱鬆可是爲官了二十多年,才混到這個正三品的高官職位的,自己才十七歲,就擔任如此要職?
朱熹不禁低聲道:“漢王,朱某十分感謝您的賞識……不過,您覺得這是不是太草率了點呢?一來我的歲數太小,二來沒有官場經驗,三來這個職位現在應該是清照大家在擔任吧!小生未立寸功,更沒有什麼資歷德望,如何能擔任此要職呢?”
這也難怪朱熹對自己沒有信心,十七歲的禮部侍郎,在大宋可是頭一遭,沒哪個官員在如此年輕的時候就擔任這樣的要職。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