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倒啦~”跡部扯着嗓子高喊一聲,同時躍起數丈,在高處的樹幹上猛蹬了一腳。這樣做,便可保證大樹朝着峽口的另一邊倒去,不至於砸到這側的玩家們。
樹冠上的那些藤枝在幾分鐘前已急速枯萎並收縮起來,故而未對大樹的倒下造成阻滯。數秒後,岩石和樹幹摩擦的聲、巨木倒下時掀起的呼呼風聲相繼傳來,最後以一記沉悶的墜地聲收尾。
“啊~一直就想吼這麼一嗓子來着。”跡部落地後抹了把汗、扛起斧子,擺了個自以爲很帥的造型念道。
封不覺箭步上前,完全無視跡部,直奔那截斷開的樹根。
“啊哈!裝備!”封不覺在第一時間找到了那樹中人所說的“報酬”。
不過,覺哥並沒有急着上去撿取,因爲現在遊戲裡有很多拾取後就綁定的物品,萬一是個對自己沒什麼用、對別人卻有很大提升的裝備,那撿起來就闖禍了。
好在1.10版本的驚悚樂園添加了一個新功能,對於這種尚未確定歸屬的物品,玩家只需湊近觀察便可看到物品說明,不一定要拿在手上。
【名稱:悲觀主義者之顱】
【類型:防具】
【品質:精良】
【防禦力:中等】
【屬性:無】
【特效:洞察幽靈沼澤的安全路徑】
【裝備條件:選擇沃科爾作爲信仰】
【是否可帶出該劇本:否】
【備註:所有現實都始於夢想,但並非所有的夢想都會化爲現實。】
這【悲觀主義者之顱】的外形很像古羅馬士兵的制式頭盔,此時這件裝備正橫着嵌在被砍斷的樹根內。
先前樹中人那句“沿着我的腰砍”,便是一個比較明顯的提示。如果玩家砍樹時的切入點太高或太低,就很可能會與這件物品失之交臂。
“這件是給沃科爾的信徒準備的。”封不覺看完說明,便將這頭盔從樹幹裡抽了出來,並轉頭對廢柴叔道,“嗯……估計很快就會用到了。”
廢柴叔上前幾步,接過頭盔,觀察幾秒後道:“果然。無論選擇哪種信仰,都會在某時某地發揮一定的作用。”
“嗯,這表明我們在選擇信仰時的策略很正確啊。”鴻鵠應道,“回頭想想……如果我們中沒人選威斯登,那就不會知道這‘捷徑’的存在;而如果沒人去選伊迪恩特,也就無法砍倒大樹、找到這件裝備。”
“其實……當時的選擇,也不過就是降低了通關的難度而已。”封不覺這時卻潑上了一盆冷水,“目前看來,撇開各個信仰帶來的利益不談,強行突破的方法仍然是存在的……”他頓了一下。再道。“不知道捷徑。那就自己找,或者乾脆繞遠路;沒人能用斧子砍樹,那就冒險走上層路線,多消耗幾瓶解毒藥劑。”他指了指前方。“之後的幽靈沼澤,多半也是如此。要是沒有這個【悲觀主義者之顱】的話,我們八成會面臨很大的困難,但……那絕不會是無法解決的困難。”
覺哥的這番話,算是填補了一下隊友們的思考盲區。稍加琢磨就能明白……這些信仰發揮的作用確實很大,但卻並非是通關的“必須”的條件。
選擇信仰的那段劇情,說白了就是對之後的劇本難度做出微調。
好奇心較強、或是考慮問題比較周到的團隊,很有可能會多選,並從中得利。而那些行事保守。或者策略單一、草率的隊伍,就可能會集中選擇一兩個信仰,導致後面的遊戲進程難度加大。
總之,一切都是建立在“選擇”的基礎上。
先前列森德的那段劇情,明顯是有很多變數的。其中的關鍵分支就在於“智慧之神威斯登”這個選項。這裡一共有三種劇情變化:第一種,沒有玩家選擇威斯登這個信仰。那樣的話……列森德將會在離開之前,隱晦地向玩家們指出信仰神殿的大致方位,但他不會透露關於捷徑的事。
第二種,即是覺哥他們正在經歷的這種……有人選威斯登,而且提出的問題和主線任務有關。這樣的選擇下,列森德就會說出這條捷徑,然後再離開。
而第三種,就是有人選了威斯登,但問出的問題和主線任務無關。這個嘛……基本上就是死亡選項了。假如玩家這樣做了,列森德便會直接離開,對信仰神殿的事情隻字不提。
當然了,以上這三種,也只是諸多變數中的一組而已。還有很多別的劇情變化存在,比如“沒能完成支線任務”、“主動觸發戰鬥”、“選擇信仰時胡說八道”等等……多半都是一觸即死的flag,就不一一展開細說了。
…………
砍倒了大樹後,五人迅速穿過峽口,繼續前行。
峽口後方,依然屬於嘲諷樹林的範圍。因此,在走了百餘米後,他們又被一片罵聲所包圍。
不過玩家們對此也已經見怪不怪了,只當那是風聲……
跡部仍舊充當先鋒,一路披荊斬棘,開拓前路。就這樣又行了一段,他忽然開口道:“這林子可是越來越稀了啊……”
“說明我們離這樹林的邊緣越來越近了。”封不覺接道。
二人說話間,跡部正好劈開了一道擋路的藤牆。
霎時,一股濃烈的臭味撲面而來……
“臥槽!”跡部大罵一聲,擡起一條胳膊掩住口鼻,轉身踉蹌後退。
在最初的那一秒,後方的四人還以爲跡部是看到了什麼危險才跑的。但不到兩秒的功夫,他們也都聞到了那股隨風而來的惡臭氣息……
“唔……什麼情況?”天馬行空雙掌相併,捂住口鼻,甕聲甕氣地說道。
“這遊戲是不能放屁的……氣味來自隊友的可能性可以先排除。”鴻鵠用衣袖捂住鼻子道。
“你這分析和沒說一樣啊……”廢柴叔的反應和前者一樣,也是以袖掩面。
“嗯……應該是屎的氣味。”封不覺站在最前,用手套捂鼻,若有所思地念道。
“靠!我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吸入了一大口呢……”跡部這會兒已退到了最後方,側身坐倒在地,臉上陰雲密佈,“總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不過就是聞了點屎味而已。”封不覺語氣輕鬆地回道,“至於擺出這副被玩壞了的樣子嗎?”
“我說……瘋兄,你爲什麼那麼確定是屎?”廢柴叔問這問題的口吻有些怪怪的,因爲他心裡已經有了一些不好的推測。
“哦,是這樣的……上中學時,我的自然科學研究項目就是——‘臭味’。”封不覺回道。
“你們老師瘋了吧?”鴻鵠的吐槽脫口而出,這句話說完,他立刻又想到了什麼,順勢接道,“就是被你逼瘋的吧?”
“老師佈置的作業是‘自由研究’,也就是說,可以自己選擇研究的項目。”封不覺道,“我在‘完全犯罪’和‘臭味’的課題之間猶豫了很久,考慮到前者可能會讓人產生誤會,最終還是選了後者。”
“怕引起誤會你就乾點兒正常人會幹的事兒啊!隨便種盆花,然後寫寫觀察日記,這就齊活兒了啊!”鴻鵠吼道,“話說回來……完全犯罪也算自然科學嗎?”
“總之……按照人類對臭味的耐受程度,我將其進行了分類。”封不覺無視對方的吐槽,饒有興致地開始了講解,“最輕微的是‘可接受’,比如臭豆腐和大蒜這種;然後是‘一般厭惡’,比如屁、狐臭、臭襪子、黴變的食物等等;再嚴重一點的就是‘極其厭惡’,比如屍體、屎……”他停頓了兩秒,換了口氣,“最後就是‘臭不可聞’了,這個級別裡的物質是人類嗅覺的剋星,甚至可以在生理上直接對我們產生傷害,比如硒化氫、乙硫醇、臭鼬等。”
“而我們前方的氣味……”封不覺用眼神朝那個方向示意了一下,“……肯定是屎,那毫無疑問是吲哚和糞臭素的氣味。這和屍臭是有區別的,雖然也是腸道細菌的衍生品,不過……”
“行啦!不要再說啦!越說越噁心有沒有!”跡部用斧子作支撐,重新站了起來,並喊着打斷了覺哥,“這根本不是重點吧!你說是就是了行吧!這種事到底有什麼好討論的啊!”
“呵呵……我說這些,自然是有意義的。”封不覺笑道,“我這是在心理上給你們建立一道‘噁心防線’,讓你們能夠更好地迎接接下來的生理壓力。”
“什麼意思?”天馬行空瞪大了眼睛,“難道我們還要頂着這味兒繼續前進不成?”
“那當然了。”封不覺用理所當然的語氣道,“難道我們還有退路嗎?”
“他說得沒錯……”鴻鵠接道,“這兒根本就沒有岔路,我們也不可能折返回去……所以,就算前面的氣味再難聞,咱們也得上。”
“放心吧。”封不覺聳肩道,“稍微過一會兒,嗅覺就會麻木的。實在忍不住的,最多也就是嘔吐幾次。”他朝跡部揮了揮手,“走吧,別耽擱時間,伸頭縮頭都是一刀。”
“我能強退不?說真的,我一開始就想退來着!”跡部聲嘶力竭地抵抗着。
“啊……沒關係的,跡部。”廢柴叔這時有氣無力地接道,“到了大便沼……呃……幽靈沼澤,就會換成我來帶路了。”
“喂!你剛纔是想說大便沼澤吧!都已經說出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