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書很短,也很長。
這張折起來的遺書邊角處還有不少坑坑窪窪的水漬,林塵知道,這大概是女人的眼淚滴在上面形成的痕跡。
很難懂,你根本無法體會一名母親在寫下這種遺書時候的絕望。
深深的無力涌上心頭,林塵深深吸了口氣,鄭重地將遺書重新折了起來,緩緩放進貼近胸口的袋子裡。
那裡離心臟最近,離思念的人也很近。
林塵也撿起了那份破舊的存摺,流水很簡單,基本上沒有什麼大的支出。
可當翻到最後一頁時候,林塵忽然注意到一行收入款項。
‘撫養費’。
“撫養費?”林塵愣了愣,可當他看清楚匯款人名字的時候,林塵猛然明白了這一切痛苦的源頭是誰造成的了!
黃旭爲!
“我好像記得,黃冬他爸就是教育局裡的扛把子?好像就是叫黃旭爲啊,”林塵砸了咂嘴,他好像明白了。
十有八九,這一切和黃旭爲脫不了干係!
“呵呵,本來還想着怎麼做呢,真的是巧啊。”林塵冷笑着同樣將存摺揣進了兜裡。
長長呼了口氣後,林塵心中已經有了個不太成型的想法,而就在這個時候,肚子卻突然一陣巨響。
“餓了嗎?也好,讓我看看煮了什麼?”說着,林塵站了起來,靠近那一小塊爐竈,可揭開了鍋蓋後,林塵呆住了。
這裡面煮的根本不是什麼好東西,只不過是一小鍋稀粥,而這鍋稀粥裡林塵還能勉強看到幾小塊肥肉。
大概,這是當媽的想在最後給孩子吃頓好的吧。
林塵愣了愣後,拾起放在一邊豁了口子的碗就這麼舀了半碗,湊近勉強喝了一口。
‘咳咳咳’!!!
“怎麼這麼難喝?”林塵難以置信地看着手裡的粥,“這肉到底放了多久了?”
“就是這種東西對於崔瀟來說都是難得的好吃的嗎?”林塵一陣默然,放下碗後,有點發愣的盯着還在咕咚冒泡的小鍋。
林塵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道爲什麼,他突然想起了那個帶着鴨舌帽的短髮姑娘,安冷。
“如果她在的話,說不定和崔瀟有不少語言吧?或許,安冷還會是個大姐大,”林塵笑着,隨意盤腿坐在地上自言自語道。
夜空很暗,星星黯淡無光,什麼都看不見,明明只是剛剛入夜,這周圍卻什麼人氣都沒有,就好像這裡是個被世人遺棄的地方。
林塵就這麼靜靜不遠處矗立在黑暗中的學校,一口、一口緩緩喝着冒着熱氣的稀粥。
難喝嗎?
難喝。
苦嗎?
苦。
但還是要喝,隨着最後一口粥被嚥了進去,林塵纔將這碗輕輕放在地上,就好像那放的根本不是一個碗一樣,好像是個稀世珍寶一樣。
林塵生怕它被摔壞了。
“雖然不知道你爲什麼要把我拽入這個世界,但我好像明白你的感受了。”
林塵似乎在自言自語,也似乎在和誰交談着,不過這裡除了偶爾作響的火焰燒柴聲,再也沒有什麼傢伙回答林塵的話語。
“我知道,你有很多不甘。”說到這兒,林塵想抽支菸,但摸遍全身後,好像也沒有支菸,只好作罷。
“我不是來勸你什麼成佛,或者放下屠刀的,”林塵深深嘆了口氣,接着說道,“我只是想說,別針對無辜人就好,有時候,我們要和那些人有點區別。”
“雖然我知道這話說的有點像婊 子一樣,這樣吧,等出去後,你要做的髒活累活由我來承受,”說到這兒,林塵似乎想起了什麼,笑了笑,“反正我身上也不止這一起了。”
似乎是聽到林塵說的話,夜晚的風好像小了點,本來還呼呼作響的鐵皮這下也慢慢停了下來,除了偶爾的悲鳴,也不再有什麼聲音。
……
東方的地平線開始出現魚肚白,靜坐一晚的林塵知道,該行動了。
趁着天還沒有徹底亮起來,林塵快速穿行荒野中,臨行前,林塵還點了那個破敗的小棚戶,火化總比暴屍荒野要好。
沒有太多時間去猶豫,通過圍牆的一處豁口,林塵很輕鬆的鑽進了校園內。
約莫五分鐘後,林塵就找到了廣播室的位置,幾乎把開鎖技能點滿的林塵很輕鬆地用鐵絲撬開了大門,熟練地從裡面搞出了一套設備。
隨後林塵又找到了一處常年關閉的倉庫,通過一頓操作後,林塵成功進入裡面,很明顯這是一個用來堆放廢棄桌椅的地方。
“行,就這兒了。”林塵快速將拿來的設備藏在了這堆桌椅內,這是林塵從廣播室裡拿出的無線廣播設備,不需要接線,就可以獲得權限併入校園廣播系統的好玩意。
一般來說,這種東西都會在廣播室裡備着,以防出現自然災害用的。但現在,這東西被林塵拿來先用着。
安置好後,林塵便安靜地坐在椅子上,前面一張桌子上放着一個黑色的手機。
那是林塵從黃冬身上搜來的玩意,爲了以防萬一,拿出來的那一刻就被林塵關機了。
估計黃冬也是個不安分的主,一晚上沒有回家,這個學校都沒有被打開好好搜索一番,真的是有趣啊。
林塵緩緩搖了搖頭,重新按亮了手機,霎時間,黑色的手機屏幕再次亮起,與他一起亮起的還有數不清的未接電話!
“呵呵,果然啊,一堆電話。”林塵笑着點了一個回撥的標誌。
‘嘟……嘟……’
‘咔’!
接通了。
還沒等林塵說兩句話,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男人暴怒的聲音!
“王八蛋!敢關機不接老子電話!你還想不想活了!嗯?!一個晚上都不回來!你很有種啊!”
“呵呵,沒事,你接着說,黃冬的確不想活了,所以他已經死了。”林塵笑眯眯地不慌不忙說道。
“你還頂嘴!等會?你不是黃冬?!你是誰!”黃旭爲頓時意識到不妙,對面竟然是個女娃子。
“害,別這麼見外啊,黃部長,黃旭爲先生。”林塵笑呵呵地看了眼桌上的玻璃匕首,接着說道,“我就直說了,你兒子,那頭蠢豬,已經死了。”
“我警告你!現在誹謗可是重罪!”黃旭爲皺着眉,嘴裡威脅着,但其實他心裡卻有點慌,明明電話那頭只是個嫩的小娃子聲音,可爲什麼卻有一種成熟到極點的感覺?
“哎,沒有誹謗,這樣吧,你不妨親自看看,就在綜合樓下面的地下室裡,說不定有些驚喜。”
說完,林塵便掛了電話,再次將手機關了機,便閉上眼等候着。
黃旭爲會來嗎?
當然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