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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前半段有一小部分生澀的世界觀設定,日後可回看)

劈磚的微胖男主播網名叫“嘿哈泥瓦匠”,出鏡時的裝束也是一身糙損的舊工裝。儘管他早已不再是建築工人,但是觀衆依然喜歡他的人設和形象。和舊時代的人們不同,他們更喜歡在大衆媒體上看到真實且有個性的普羅大衆,偏差值極高的工作者以及資本控制的浮誇的偶像越來越少地出現在大衆視野之中。

偏差值是源於舊時代而在新時代的三大主城廣泛推行的評分體系,用於衡量個體偏離集體平均值的程度,偏差值高的人被認爲更能推動社會進步和人類發展。簡言之,潛能越大,偏差值越高。中考、高考等存在於舊時代列國的各類考試,在新時代合併統一爲評定偏差值的綜合考評。生於三大主城的每個人都必須在14歲和18歲完成兩次偏差值鑑定,並根據結果去選擇不同層級的崗位。和中考、高考一樣,偏差值一樣是給社會分流。不過偏差值評定絕非一套死板的試題,形式多樣,監督嚴格,公正公開,以及努力實現公平的教育體系,都讓大家愈發認可這套評定標準。

辛鈞平的鍼灸醫師的層級歸屬乙類,實際上他的評分已經達到了甲類前部。由於新時代里人類對發展生產力的需要,以及三大主城暗中的競爭,三大主城均給甲類職業——以科研爲主的職業羣,寄託了遠高於舊時代的期許。不過,爲了避免上位後混吃等死(這在生產力發達的舊時代屢見不鮮,極度危害社會各階層團結),又得努力維持高偏差值人羣選擇甲類職業的熱情,三大主城一直苦心權衡甲類職業的福利與監督。對於三大主城明爭暗奪的勞動力資源,也就是丙丁戊類職業,社會分配向他們空前傾斜。雖然社會生產力大不如前,但基層勞動者的生活水平甚至要比過去好很多。舊時代早就發現社會分配對勞動者過分刻薄,但傲慢的高層從未真實改變,最終導致災難來臨時社會體系不堪一擊,天災人害層層疊加。相比之下高級技術類職業乙等算是最舒服的,但無疑准入門檻極高。

“誰不是爲了家庭而奮鬥啊!”白浮城的某一任領導人在演講中說道,“人人都渴望更好的崗位,我也渴望給我們每個人都創造充分發展自我的機會。可是,上帝以及不似百年前那般慷慨,寒冷,饑荒,疾病,自然災害捲土重來。我們不得不爲了人類的發展嚴格規劃社會資源。爲了人類的光榮,爲了孩子們能自由拼搏,我們不得不堅守現在的一切!”

其實,苦難時期大家都想過安穩日子。雖然工作辛苦,但生活比舊時代好多了——舊時代的勞動者也不見得多輕鬆。再者,乙類的收入也沒多麼超羣,能吃更厚一點的牛排,住更靠近三大主河源頭的房子,僅此而已。新時代社會的主流聲音屬於勞動者,這讓大家都產生了空前的歸屬感。

一切政治運作和社會構架,都是爲了三大主城的互相競爭,和與十四衛城對抗。但人民確確實實得到了福利。

不過,自稱出身戊等職業的嘿哈泥瓦匠好像並不似外表那般淳樸。辛鈞平連日給他的直播打賞已經穩居排行榜前十,但他還是不回覆私信。而他發佈的視頻,也確定不了他的具體位置。網絡上也找不到他的信息——戶口管制已經被職業分級取代,所以公安部門以外的人,想通過出生地去找人已經無法實現。

數日過去,一籌莫展。辛鈞平需要在“眼鏡遊戲”裡獲得更高的分數,但日常生活已經幾乎不加分了。他已經見識過了這副眼鏡帶來的奇蹟,他渴望更多,而更高的權限需要高分去解鎖,大量的得分需要戰勝突發事件或玩家對戰。這天晚上,他苦悶地翻看嘿哈泥瓦匠發佈的新視頻,他注意到視頻裡他換了新房子,背景是新添置的精美傢俱,一對光亮的陶瓷大花瓶讓房內顯得端莊美麗。辛鈞平有些憤懣,他確信嘿哈泥瓦匠的護目鏡就是另一副和自己的一樣能進入“鏡界”的眼鏡,但對方卻只是用來賣藝賺錢。

他渴望戰勝對方,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能下定決心碎鏡,畢竟那對對方也很重要。辛鈞平又一次重放視頻,他再次注意到了那對花瓶,畫面剛要切換,他突然注意到了一抹光影。再次回放,終於看清,是花瓶下部的光面上照出了他房間內的影像。某種戶型的房子,新進落成,價位應該也不算太低。辛鈞平有了計劃。次日下班後,他麻煩唐哥給自己整理了一份資料。他手指輕推眼鏡中樑,問道:“答案在裡面麼?”

“眼鏡不能預測未知。”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好吧。讓遊戲開始吧。設定目標,從這堆資料裡找到符合嘿哈泥瓦匠住處的小區。”

辛鈞平眼前的世界驟然改變,他赤足站立在了一片熱帶雨林之中。新時代三大主城僅有青靈城才擁有一小塊熱帶雨林,其餘的都在十四衛城。這番景象令他格外興奮。

“遊戲目標,找到藏在果實中的線索。”一隻懸浮的球體發出聲音,正是這幾天與他對話的那個。球體更像一隻卡通貓頭,頭頂中央有根天線,上部是一個小小的橢圓顯示屏,裡面展示着遊戲目標——剖開的果實裡有一塊小金屬片。

辛鈞平望向四周的樹冠,濃密的樹葉後隱約看得見果實。雨林望不到頭。

“預測難度中等。但對於您目前的‘鏡力’來說,也算不上輕鬆。主人您要繼續嗎?”

“那當然,開始選擇外觀、能力、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