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穆桂英的親筆書信,楊八妹與楊九妹趕往了融州的銅鼓山。
帥府之中的生活,卻嚮往常一樣,沒有太多的變化。楊宗鋒、姜德、何慶三人跟着楊宗保,每日早出晚歸,加緊着對平叛大軍的操練。楊排風很是用心地照看着楊文廣,穆桂英享受着豬一樣的養胎日子。唯一不同的是穆桂英的心中,多了些外人看不出來的憂慮。
自黎明義假死之後,宜州方面始終沒有傳來任何的動靜,這讓穆桂英有些不安。從黎明義的口中,她可是知道黎明義與黎明燕之間的感情有多好。既然知道了自己的弟弟慘死,卻沒有任何的反應,這也太不合乎常理了。所以,穆桂英不得不懷疑黎明燕在謀劃着什麼。
事實上,穆桂英還就真多想了。信成福回到宜州之後,並沒有立刻將黎明義身亡的消息告訴黎明燕。而在黎明燕察覺出不妥時,才說出這個消息。可讓信成福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黎明燕聽完之後,口出鮮血,暈了過去,因而大病一場,差點死了。
黎明燕先是被馮通設計,不得不委身於他,這本身就讓心高氣傲的黎明燕大受打擊。而且,爲了馮通手中擁有,能讓信成福及他手下的大軍活下去的錢財,黎明燕還得調節兩方的關係,費盡了心機。這時候,再得知弟弟身死的消息,黎明燕哪裡還支持得下去。
黎明燕這一病倒,信成福與馮通都慌了。信成福是因爲最愛的女人病倒,無心顧忌任何事。馮通是害怕黎明燕這麼病死了,無人能幫他壓着信成福,失去他的大軍。雖然馮通也在暗中培養自己的軍隊,可因爲時間太短,他的親衛軍都沒有成形呢。萬一信成福因爲黎明燕發風,他可是第一個要被信成福弄死的人。
所以呢,宜州方面是前所未有的平靜。穆桂英卻因得不到宜州的消息,才疑心起來。除了這個,穆桂英對即將到來的錢惟演、丁普,反倒沒有那麼太在意。
通過連續幾天與楊宗保夜談,穆桂英已經做好了打算。既然錢惟演是朝庭派來的安撫使,就安置在桂州好了。有了李達卻應對,錢惟演應該不會來爲難楊宗保。至於丁普,就由王蘭英來對付。怎麼說,兩人也是那支特殊軍隊的正副手,理應長時間相處,相互磨合。還有,爲了眼不見、心不煩,穆桂英已經打算好了,讓王蘭英的軍隊去駐守融州。
“駐守融州?”王蘭英將手中的刀身寬大的一杆大刀扔給一旁的張立,很是驚訝地回看楊八妹與楊九妹。不待兩人回答,便皺眉低聲嘀咕道:“穆家妹妹還真是好算計,將那個丁普丟給了我。不過,那丁普如此不堪,不用這麼麻煩吧。”
王蘭英雖然是低聲自語,可她卻沒有特意避着楊八妹、楊九妹,讓兩人聽的很是清楚。也是這樣,楊八妹與楊九妹對視一眼,都有些明白穆桂英爲什麼會如此推崇王蘭英。感情這王蘭英並不像表面表現出來的那樣粗獷,也是有些心計的。
話說,楊八妹與楊九妹剛見到王蘭英時,都爲她的爽朗性格所感染。也因爲穆桂英的關係,兩人也與王蘭英相談甚歡。不過,楊八妹還是在熟悉了一些王蘭英的脾氣,纔將穆桂英的信交給她。
朝庭答應了對廣南西路所有的山寨招安,這讓王蘭英很是高興。而對於朝庭派來的丁普,王蘭英卻有些不高興。看完穆桂英的信,王蘭英便在心裡琢磨起趙恆的意途。可她卻怎麼想,也想不通。
可當穆桂英又派人送來一封信,告知會將王蘭英及其手下,派到融州駐守,王蘭英更加的想不通了。不是說這個丁普,除了狂妄,什麼也不行嗎,至於這麼慎重地對待他嗎。
似乎看出王蘭英的不解,楊八妹只好將丁普的身世也說了出來。而且,得了穆桂英暗示的楊八妹,也沒有隱瞞地說了楊家與丁家結怨之事。還有因爲丁普,她與楊九妹才被逼南下。
“這,這官也不好當啊。”王蘭英一個從沒有了解過官場之人,顯然沒有想到那些高官達人的身後,還有這麼多看不見‘戰爭’。
說實話,自聽說了朝庭中的這些內幕,王蘭英這個膽大的女子還真有些害怕了。不過,想到穆桂英爲她們爭取來的不必上朝,一直駐守在廣南丁路的條件,王蘭英這回可是實打實的感謝。
爲了回報穆桂英,王蘭英很是義氣地應下了這個請求:“請兩位姑姑回去告訴穆家妹子,我王蘭英既然已經答應帶着聯盟的兄弟們歸順朝庭,便不會輕易反悔。那個什麼丁普,我一定看得牢牢的,定不讓他出什麼壞水。”
待送走了楊八妹、楊九妹,王蘭英立刻招來了幾個看上去非常機靈的人,很是慎重地說道:“這朝庭派來的安撫使,還有那個丁普,就要到了。你們立刻起程趕在他們到達桂州之前,找到他們。然後,在沿途之中,仔細給我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我倒是要看看,這個宋朝的皇帝打的什麼主意。還有那個丁普,更要仔細觀察,一定要摸清他的脾氣。”
吩咐完了,王蘭英便讓這些人立刻離寨,而且還是悄悄地,不想讓人發現的那種方式。待王蘭英與其他幾位寨主打過招呼,才帶着張立慢悠悠地前往柳州,準備去看看穆桂英。還有早就認下的,還在穆桂英肚子裡的‘乾兒子’或者是‘幹閨女。
就在王蘭英剛剛到達柳州之時,朝庭所派下的錢惟演等人,也即將到達廣南丁西路的境內。而其前行報信的人,已經拿着信件,走進了桂州的府衙,交到了李達的手上。
讓幾個衙役將送信之人帶下去安置,李達便拿着信件,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其實,早就幾日之前,李達便已經收到京城之中弟弟李迪的來信。這信中的大致意思與佘老太君的差不多,都是說明這次朝庭所派來的人是誰。
坐在李達下首的通判袁光平,即是李達的下屬,又是他的好友。所以,袁光平見李達拿着手中信,卻不住地冷笑,心中很是不解:“大人,您不拆開信看一下嗎?”
“光平,這信裡寫的什麼,我已經在前日就知道了。”李達再次冷笑,並將手中信扔給了袁光平,示意他打開來看。
袁光平心中疑惑,卻也飛快地打開信件查看。看到趙恆的旨意,袁光平很是高興。這可是大宋朝第一次正式地招安山寨,如果沒有意外,這便是大功一件。這個功勞對於發生叛亂廣南西路來說,可以緩解一些他們這些官員身上的壓力。
不過,再看到朝庭派來的兩個重要人物時,袁光平愣住了。這丁普如此年青,還名不經傳,卻被委與重任,有些不同尋常。而這錢惟演嘛,袁光平擡起頭看了一眼李達,有些明白他爲什麼會冷笑了。
雖然沒有親耳聽李達說過,袁光平也是有所耳聞。這錢惟演與李達可是不對付,準確地說,李達是非常憎恨錢惟演的。其原因袁光平知道的不多,他只是知道李達離家那麼遙遠,到這廣南西路來任職,可全都是因爲錢惟演。
當初李達獨自一人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桂州,可是吃了不少的苦頭,才坐穩了這個知州的位置。袁光平這個通判可是看在眼裡,佩服在心裡。也是因爲如此,李達與袁光平才成爲朋友。
“大人,這錢惟演明知與你相看不順眼,卻依然來桂州,你看……”袁光平不知道朝庭中發生了什麼事,可錢惟演明知道李達憎恨他卻還做這個安撫使,肯定有什麼依仗。
李達知道袁光平的心思,嘲諷地說道:“錢惟演如今可是樞密院的副使。由他來做這個安撫使是最爲洽當不過的。”
“啊?!”袁光平低呼一聲,滿臉的不可置信。因爲自開國之初,便是戰事不斷,所以這樞密院可是幾代皇帝最爲重視的地方。而這樞密使權力可僅次於宰相,可想而知這副使也差不到哪去。
想到聽聞中錢惟演的性子,袁光平有些擔憂,便道:“大人,此時平叛還沒有得勝,錢惟演會不會弄出什麼事端,影響……”
“光平。錢惟演雖然是樞密院的副使,也是朝庭派下來的按撫使,可他來的卻是廣南西路。”李達嘿嘿冷笑,神情很是不屑:“別的地方我還真沒有辦法,可在這廣南西路,錢惟演還翻不出多大的浪來。”
袁光平眼前一亮,立時明白了李達的意思,不由的笑道:“我明白了。我這就去安排,保證讓錢惟演不敢不老實地呆在桂州城裡。”
看着袁光平疾步而出,李達便是微微一笑。可當看到那封信時,他的臉色卻立刻冷了下來,而且語氣之中還帶着絲絲寒氣地自語道:“錢惟演,這次相會,咱們就算算之前的總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