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秦黛心頂着大太陽回到了暢曉園。
如意知道了十分心疼,親自去打了溫水來給秦黛心洗臉,邊侍候還邊叨咕着,“小姐也不怕太陽毒,正午的陽光都能把人曬乾了,這個時候回來,您也不帶個打傘的人。外頭侍候的人個頂個的精明,這會兒倒犯起糊塗來!”
秦黛心洗了臉,接過汗巾胡亂擦了一把,才道:“好了好了,我從廊下一路走過來的,哪裡曬着多少。再說我去整治秦怡心,她們心裡都亂哄哄的,哪裡還能想到這個。”
稍稍不注意,天氣竟然已經這麼熱了,屋裡背陰的地方擺了兩個青瓷大盆,裡面裝着好幾塊冰疙瘩,散發着絲絲涼意,倒是去暑。
如意連忙端來一碗溫溫的綠豆湯來。
“小姐快用些,去去暑。”
秦黛心接過碗來,一飲而盡。
如意接過空碗,轉身給外頭的小丫頭送了去。
十七歲的大姑娘,身材已經十分曼妙了,如意穿了嬌豔的衣裳,舉手投足間散發着擋都擋不住的溫婉氣質。
是因爲戀愛了吧?
一想到裴虎那個傻呼呼的大光頭,秦黛心不自覺的就笑了笑。
正在這時,玲子和如意雙雙進了來。
玲子連忙行禮。
秦黛心見她鼻尖上都是細密的汗珠,額頭上的劉海也亂了,幾根頭髮還粘在皮膚上,臉也紅紅的,想必是熱得狠了。
“你那綠豆湯還有沒有,給玲子端一碗來。”
如意連忙讓小丫頭端湯去了,她自己又給玲子擰了條溼汗巾,“快擦擦,總好過些。”
玲子是吃過苦頭的。比起這府裡像如意這樣養尊處優的大丫頭來,她更能忍受艱苦環境帶來的種種不適應,這種天氣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不過玲子也不會拂瞭如意的好意就是了。
她道了聲謝,接過如意擰來的汗巾,簡單的擦了擦臉。這時溫在竈上的綠豆湯也被端了來,玲子笑了笑,也是一飲而盡。
如意知道玲子是有話要回秦黛心的,連忙拿着空碗,順便把門外當值的丫頭們一起叫走了。
玲子這才道:“小姐,果真如你所料。半點不差。”
原來,玲子帶着人把秦怡心與一干人送到客棧後,並沒有立刻離開。她按照秦黛心的吩咐在史昌平的客房隔壁又要了一間房,玲子就在那間房裡把他們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一開始大小姐怎麼樣也不肯請承認,她不但否認,還說吳媽媽是看她不順眼,想幫着史老夫人把她趕出府去。”玲子不屑道:“大小姐賭咒發誓的。好像在咱們眼皮子底下發生的事情都是在做夢一樣,如果不是親耳聽到,奴婢?真沒想到大小姐的臉皮會這麼厚,那麼多人都看到了,當着她們的面,大小姐居然臉不紅。氣不喘的指責別人陷害她。”
“那兩個婆子怎麼說?”她問的是秦怡心的那兩個心腹。
“剛開始還挺維護大小姐的,後來吳媽媽就把那個書生帶了過來,又按照小姐教的法子讓史大人驗證了。這兩個婆子才轉了口風,把實情說了出來。”
秦黛心連忙問道:“史大人反應如何?”
玲子故作思考了一會兒,才道:“奴婢生平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史大人居然十分冷靜。嗯。當然,奴婢沒有看到。不過事實應該就是這樣,隔壁安靜了好一會兒,一點聲音也沒有,過了好半天,史大人好像心平氣和的跟他們說了一些話,話不多,還沒說完呢,奴婢就聽到大小姐嗷的一嗓子,接着像是暈了過去,婆子們喊着要找大夫呢!”她停了一下,才又道:“奴婢猜,小姐說得對,史大人是個明白人,又是最不能忍受別人騙她的,大小姐這次是真的傷害到他了,史大人心一涼,自然不肯在替大小姐說話,我猜史大人一定是要休了大小姐,所以大小姐才受不了暈了過去!她無論如何也沒想過小姐會留了一手治她,所以又氣又急,這纔出事了吧?”
分析得到是挺全面的。
秦黛心笑了笑,“過程應該就是這樣子,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秦怡心受到了懲罰,這比什麼都重要。”
玲子也笑,真是大快人心啊!這大小姐還妄想讓愛蓮去給她當棋子,真是壞透了。
“小姐,奴婢還有一事兒不明。”
秦黛心猜到她要問四小姐的事兒,“你想知道我爲什麼不懲罰四小姐嗎?”
玲子連忙點頭,“奴婢覺得四小姐最壞,她從頭到尾都在利用大小姐,二小姐和方氏來跟小姐對着幹,這條毒計又是她出的,如果不是被小姐識破了,此時受苦的就是夫人小姐了。”
秦家上下的人都改口叫蘇氏爲夫人了。
秦黛心道:“我不是不罰她,只是不能太便宜了她。”秦大小姐和秦二小姐雖然可恨,但她們姐妹倆爲了替方婉茹出氣,怨恨自己和蘇氏也是情有可緣,所以秦黛心對付她們時,手下都是留了情的。
至於秦四小姐嘛!
秦黛心目光一閃,對玲子道:“急什麼,好戲都是放在後頭的,她又跑不了。”
玲子這才明白過來,心裡暗暗同情起秦四小姐來,得罪誰不好,偏要得罪她們家未來的王妃,嘖嘖,這個四小姐的下場可不會太好,就算小姐不對付她,王爺要是知道了,還不讓人扒了她的皮?
玲子一頓,突然想起一件事!
“啊,對了,小姐,大少爺的人讓我告訴你,姓高的跑了,王爺正四處找呢,所以纔會這麼長時間沒跟您聯繫。”她是什麼腦子嗎,這件事情纔是頂重要的,她應該先說了這件事,再講其它的,可她居然差點給忘了。
秦黛心聽了這話。下意識的皺起了眉,她似乎想到了什麼,連忙道:“把雪晴給我叫來。”
玲子不敢怠慢,也顧不得什麼規矩,轉身就跑了出去。
如意在外頭見了玲子,剛要說話,卻見小丫頭頭也不回的往外頭跑,經過她身邊時眼皮都沒擡一下。
“這丫頭,急什麼?”如意收回目光,朝屋裡頭看了一眼。暗想,小姐還沒用午飯呢,餓壞了可怎麼辦?眼下看着似乎有大事發生。小姐恐怕沒胃口吃飯了吧?
如意搖了搖頭,決定把飯繼續留在竈上溫着,實在不行就讓愛蓮再做一點。
就在這時,門前人影一閃,如意見了來人。連忙從廊下走了出來,上前拜見,“大少爺。”
來人是秦子贏。
今天早上秦子贏剛剛入了秦家的宗祠,他現在是秦家正兒八經的嫡出大少爺。
秦子贏後頭跟着雪晴和玲子。
“免了,小姐呢?”
如意連忙道:“在屋裡呢,飯還沒吃。”
秦子贏想了想。便道:“熱熱端過來吧,順便再加些菜。”
如意微驚,想到看來大少爺是要在這兒用午飯了。她不敢怠慢,連忙屈膝道:“奴婢這就去準備,不知大少爺可有什麼忌口的?”
秦子贏回來的時日尚短,府裡頭的人不知道他的口味。
“不拘什麼,我這個人不挑食。”說完他便大步上了臺階。朝屋裡走去了。
玲子這才道:“如意姐,我跟你去廚房吧!大少爺在京城長大。想必一定喜歡吃京城風味,我可以幫忙。”
如意連忙道:“那當然好,走吧。”
玲子給雪晴使了個眼色,後者無奈的攤了攤手掌,硬着頭皮上了臺階,也進屋裡去了。
“雪晴怎麼了,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如意跟玲子邊往大廚房走,邊聊天。
玲子口風倒是緊,她知道有些事跟如意也不好說,當下便道:“大概小姐要發她脾氣,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她那樣哪裡是不高興,分明是害怕嘛,如意姐眼神真不好。
如意不知道玲子正暗暗的打趣自己,只見玲子不肯深說,她也便不再細問了。
二人去了大廚房不提。
雪晴進屋的時候,秦子贏正勸着秦黛心:“……不過是怕你擔心,因此纔沒有說,你別揪着不放了,這不是告訴你了。”
雪晴暗叫了一聲不好,主子果真動怒了。
“大哥,你明知道我跟他的關係,他現在腹背受敵,正是最難的時候,我就算幫不上忙,但也不會給他添亂的,你不肯說,分明是有另外的打處。”秦黛心確實有些生氣,秦子贏知道了這麼大的事情卻瞞着不告訴自己,分明是想讓她誤會慕容景不與自己聯繫,而讓他們之間產生誤會。
秦子贏摸了摸鼻子,道:“小妹,你想多了。”
秦黛心冷哼一聲,才問,“父親怎麼樣?大夫怎麼說?”
秦子贏巴不得她不再提慕容景的事兒,見她主動換了話題,連忙道:“大夫瞧過了,說是氣急攻心,內虛體弱,上次的病還沒有好利索,這次就又發作了,嚴重了一些,吃些藥,恐怕還要施針,要將養一段時間了。”
他們兄妹二人對秦從文的感情都不深,因此二人並沒有感覺到太難過。
秦黛心道:“這樣也好,生意的事情就讓二哥盯着,府裡的事情我會讓二嫂幫娘看着,反正這權是要放出去的,還挑什麼時候,早接觸早上手,娘也能寬心些。”
秦子贏沒說話,只是點點頭。
雪晴站在廳裡,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她敢肯定,小姐一定早就知道自己來了。
她聽秦黛心又道:“秦怡心的事情處理完了,史家是肯定要休她了。”接着她便把玲子說的話又講了一遍。
秦子贏道:“這方婉茹多行不義,連帶着女兒都跟着她受累,母女二人雙雙被休,只怕這秦二小姐的名聲也要壞了。”
秦黛心抿嘴笑了笑,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她的親事還沒定下,與鄭家的事兒一直只是口頭說說,並沒有什麼實際行動,如今出了這些事兒,只怕這事兒也不能算數了,如果不是因爲這個,我怎麼會輕易就饒過她呢!況且她又受了傷,就算了吧!”
秦子贏接着道:“明日我派人去那邊一趟,把台州最近發生的事兒散一散,鄭家人一準兒能聽到消息。”
雪晴站在廳裡,嘴角忍不住一抽抽,這兄妹倆不愧是一母同胞,不知情的人聽了這翻話,恐怕還以爲他們是在壞水裡泡大的呢!
就在這時,屋裡突然傳來一個懶散的聲音,“雪晴,你去催催飯好了沒,大少爺餓了。”
雪晴一個激靈的清明過來,連忙應了一聲,“是,屬下這就去。”
秦黛心豎起耳朵,直到聽到腳步聲遠了,才放鬆下來。
“你餓就說你餓,幹嘛賴給我?”秦子贏撿起一塊杏仁糕放在嘴裡,其實他也餓了。
秦黛心極爲嚴肅的看了他一眼,才道:“大哥,你跟我說實話,只是姓高的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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