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點半。
時硯跑完步回家，洗過澡，黑色短髮略微溼漉的坐在自己書桌前。
他從書包中拿出習題冊。
八點五十五分，他自主停下了筆，低眸看着腕錶一分一秒的跳過。
九點整。
手邊的手機極爲準時的亮起了屏幕。
相對於第一次，現在的時硯已經習慣性的在等盛鳶的語音電話打來了，且接電話的動作也更爲順暢。
接通後，手機那端卻半天沒有聲音傳來。
時硯頓了下：“……喂。”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Hello，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busy，Please try again later~”
時硯：“……”
如果拋開唯一的破綻——聲音不談的話，少女其實學得蠻“正宗”的，口音和原版也很是相像。
時硯一本正經的提醒她：“這是微信語音，不是電話語音。”
所以，根本不會有這句提示語。
盛鳶：“哦，那你就不能裝作被我騙到嗎？”
時硯：“……”還可以這樣。
他抿脣，“知道了。”
他還當真了？
盛鳶聽着莫名的心情跟着變好，有點忍笑：“嗯，那你下次記得。”
今天時硯不打算邊做習題邊讀。
習題並不是老師規定每天要做多少的作業。
時硯之所以做習題，只是因爲不知道幹什麼用來度過時間。
但是，現在他好像知道了。
那就是——“哄盛鳶睡覺。”
他收起習題冊，拿出了那本《昆蟲記》。
才念一句。
盛鳶：“你今天不寫題？”
時硯：“不寫。”
盛鳶：“噢。”
…
時間很快到十點。
盛鳶還沒有睡着，她喊他：“時硯。”
“嗯。”
她說：“距離我們的交易還剩五天？”
時硯：“嗯。”
盛鳶：“還有五天就結束了。”
時硯再次：“嗯。”
他安靜地等她說後面的話。
但她好像是突然的說起，然後又突然的不說了，挑起話題，卻打了個哈欠。
“我困了。”
“嗯。”
現在已經不用她提醒，時硯自發的開口：“盛鳶，晚安。”
果然，她滿意回道：“時硯，晚安。”
*
週一。
清楓一中。
有很多人到學校，發現班上氛圍怪怪的，不時看到四五個人湊在一塊，低聲議論着什麼。
段羽薇是在早讀課鈴響起的前一分鐘踩點回的教室。
她整個人看上去心情十分好的樣子，眼角眉梢間透露出得意的神色。
“清月，你怎麼了？”
段羽薇拉開自己的座椅，發現旁邊的顏清月臉色略微有些憔悴，眼下一點烏青，明顯是沒有睡好。
“沒事。”顏清月搖頭，只是昨晚做了幾個噩夢，她看向段羽薇：“你剛纔是去哪裡了嗎？”
段羽薇神秘一笑：“到別的班串了下班。”
“這樣啊。”顏清月就是隨口問問，她的心思壓根不在段羽薇去了哪裡上面。
她轉過頭，往教室後面看去——
“選一個。”
盛鳶將一盒巧克力推到時硯面前，盒子包裝精緻，盒子裡卻只有四塊巧克力，分別是四種不同口味的。
時硯停下筆，看向盛鳶，“不用了。”
說完，他似乎是覺得自己回答得簡短冷淡，微頓後，低聲解釋補充：“我不喜歡吃甜的。”
“噢，那你選這個原味，是苦的。”盛鳶指着其中一塊。
對上少女的杏眼。
時硯抿脣，放下了手中的筆，從盒子中拿走了那塊原味的。
盛鳶則拿了白桃味的那塊，拆開包裝紙，咬了一小口。
她看上去倒是挺喜歡吃甜的。
自從盛鳶來到清楓後。
顏清月已經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不可置信了。
在她的印象當中。
只要時硯說“不用了”三個字，那就是不用。
就比如那次體育課，她給他買的水，他並不接，她失落的收回手。
但盛鳶——
時硯同樣拒絕，盛鳶根本不在意他的拒絕，直接給出他除不要以外的選擇，選哪個。
而時硯竟然也選了。
顏清月目光怔怔地看着少年將那塊巧克力放進了校服外套的口袋裡面。
——時硯是被盛鳶的表象給騙了。
顏清月這樣想。
她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時硯被騙的。
顏清月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
段羽薇也在看着盛鳶，但和顏清月不同的是，她看向盛鳶的眼神帶有譏諷與等着看好戲的意味。
*
上午最後一節課下課鈴響起，所有學生魚貫出教室去吃午飯。
時硯跟在盛鳶身後，朝食堂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一路走來，路過的學生目光有意無意的掃向盛鳶。
身前的少女在低頭玩手機，毫無察覺，亦或者是，她並未怎麼在意過周圍人的視線。
吃過午飯。
時硯又被老師“抓壯丁”去幫忙出低年級測試卷。
這次被抓的不止時硯一人，等到的時候，教室辦公室裡已經坐着三個學生了。
顏清月，還有其他班級的兩個同學。
都是年級名列前茅的選手。
看見時硯，顏清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但老師已經喊開始了。
彼時。
教學樓另一側，某班級門口。
幾個女生圍在一起。
“羽薇，你昨天在羣裡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啊？你們班上的騰雅交換生盛鳶真的把那個學長弄得……癱瘓了？”
“當然是真的了。”段羽薇口吻信誓旦旦，“要我說啊，現在的社會真是可怕，家裡有點錢，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還不是說揭過就揭過了。”
“盛鳶同學看起來不像是那種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懂嗎？我可提醒你們，以後在路上碰見盛鳶，有多遠走多遠。”
段羽薇話音剛落，身後傳來幾道嗤笑。
是幾個路過的7班學生，7班的人出了名的桀驁不馴，教導主任辦公室常客，原本還圍着段羽薇說話的幾個女生一見到這些人，立馬訕訕的退到一邊。
其中一個男生目光不屑的看向段羽薇：“我當是誰在學校羣裡傳的這些八卦，原來是你。”
男生是和傅桀玩得比較近的朋友。
他們都是親耳聽傅桀說過的，騰雅的盛鳶是得罪不起的人。
桀哥何時說過這樣低聲下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