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能賣多少錢?”
李裕拿起桌上的金餅,想拍照片發給周若桐,又覺得不太合適。
上午剛賣了一塊北宋銀錠,這又來了一塊漢代金餅,她要不懷疑來源那真是見鬼了。
不過可以先問問價格,順便給這塊金餅預熱一下。
李裕思索片刻,拿起手機給周若桐發了條消息:
“周姑娘,我想問一下,漢朝的金餅現在值錢嗎?我奶奶說,曾經有土匪在我老家後院的枯井裡埋過金餅,要是價格高,我打算下去找找。”
李裕的老家在農村,後院確實有個枯井,不過裡面早已填滿碎石磚頭等雜物。
用這裡當藉口,可以給賣文物找個合適的理由。
周若桐正在考古隊的駐地吃午飯,看到這條消息,眉頭輕輕皺了一下。
她放下筷子來到外面,撥通了李裕的電話:
“你很缺錢?”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電話那頭的李裕不知道這位大美女突然打來電話是什麼意思,笑着搪塞道:
“我這人好奇心重,從小就想下去扒拉着看看。”
周若桐有些無語:
“要真缺錢我可以借給你一些,枯井非常危險,不光缺氧,還很容易坍塌,而且那種土匪埋金銀的傳說也不靠譜,別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昨天在飯桌上談笑風生的人,今天咋變成幼稚鬼了?
男人果然至死都是少年嗎?
她在心裡吐槽兩句,回答了之前的問題:
“漢代金餅的市場價不超過十萬,博物館收購價一般是六七萬……現在金價高,當成金飾賣反而能賣到十萬以上,不過具體跟純度和重量有關,不能一概而論。”
十萬以上?
李裕頓時被這個數字砸懵了。
對啊,可以帶着這塊金餅去回收黃金的小店裡賣掉,不走文物渠道。
這樣不僅能賣更多的錢,還不涉及倒賣文物,兩全其美。
“謝謝你周姑娘,我想了想,挖枯井太危險,還是不去了。”
李裕感謝一番,掛斷了電話。
他重新拿起那塊金餅,一邊觀察一邊思索變現的途徑。
漢朝金餅是很常見的古代金器,光海昏侯墓就出土了兩百多枚,別的漢代大墓中,也能見到金餅。
據說過去的盜墓賊,最喜歡挖的就是漢代大墓,尤其是西漢的墓。
原因就是西漢黃金多,皇帝賞賜的黃金動輒上萬斤,當時還盛行厚葬,哪怕是普通人,也會在墓裡陪葬一兩件金器。
而且陪葬的金器上大多還會刻上文字,以示紀念。
“誒?這金餅上咋沒刻字呢?”
李裕拿着手中的金餅反覆看了兩遍,沒找到任何文字,甚至連劃痕都沒有。
這不對啊,記得海昏侯墓裡的金餅都有刻字來着。
李裕拿着金餅離開餐廳,順着樓梯來到二樓書房,從書架上抽出一本畫冊,這是上次去海昏侯墓參觀時,順手買的紀念畫冊。
“汪?”
旁邊地毯上,正在睡覺的大金毛擡起頭,疑惑的瞅着李裕。
“繼續睡你的,我查點資料。”
李裕盤腿坐在了大金毛睡覺的地毯上,這讓它很不滿,哼唧一聲後,翻身爬起來,好奇的盯着那塊金餅看。
海昏侯墓裡的金餅絕大部分都有記號,要麼是戳印,要麼是刻字,要麼是劃痕或者修補捶打的痕跡。
而呂布給的這塊,
不僅沒任何人爲標記,工藝上還更加粗糙。
跟圖片中的金餅對比起來,像是沒模仿到精髓的山寨貨。
海昏侯是西漢時期的墓,而呂布這塊金餅來自兩百年後的東漢,按理說,東漢的技術應該更好纔對,不應該出現這種情況。
李裕撓撓頭,順手拿起旁邊的《三國演義》,試圖從裡面尋找答案。
結果他翻着翻着,還真找到了,那就是董卓決定遷都後,命呂布挖掘帝陵尋找財寶並悉數帶走的描寫。
挖掘帝陵?
聯想到董卓剛到京城就穢亂後宮,鴆殺少帝劉辯和何太后,以及屠殺大臣的舉動,那麼他剛到洛陽就打帝陵的主意,倒也說得過去。
畢竟光收買呂布就花了一千兩黃金,那收買其他大臣名士應該花得更多。
這麼多錢,肯定不是從西涼那個苦寒之地帶來的,只能出自京師。
而想在京師不動聲色的獲得一大筆黃金,盜挖帝陵就成了最佳選擇。
李裕靠着書架坐好,對手中的金餅做出了推斷:
墓中的金餅因爲都帶着戳印刻字,容易敗露,所以董卓讓人把金餅融掉,重新鑄造,抹掉上面的痕跡。
但因爲工藝不精,加上時間太倉促,所以就做成了山寨貨。
嘖,這麼一想還挺有道理的。
既然如此,李裕決定把金餅賣給回收黃金的小店。
沒有文字痕跡,就沒法證明來歷,相反,這塊金餅粗糙不堪,更像是用廢料自己提煉黃金做成的金塊。
“嗚嗚~~~”
正盤算着什麼時候去變現,大金毛湊過來,諂媚的叫了幾聲。
李裕好奇的問道:
“怎麼了這是?餓了?”
大金毛又叫了兩聲,起身從旁邊的角落叼出一個褐色不規則的小球,它往地毯上一放,用爪子扒拉幾下。
李裕撿起來看了看,發現是一顆板栗,疑惑的問了一句:
“你想幹嘛?要玩球嗎?”
“汪!”
大金毛表示了否認,還舔了舔舌頭,做了個吃的動作。
“你想吃這玩意兒?”
“嗚嗚~~~~~~”
大金毛興奮的搖着尾巴,一副被猜中心事的樣子。
李裕樂了:
“咋突然想吃這玩意兒了?正好附近有一片栗子林,咱可以去揀點。”
說完他拍了拍腦袋,光顧着屯糧油米麪之類的了,其實栗子也可以屯點,不管招待武松呂布還是送給周若桐,都是個不錯的選擇。
而且板栗不光可以當成零食,還能燉雞、燉肉、燉排骨,甚至做成板栗燜飯或各種點心也非常美味,是一款百搭的食材。
既然狗子想吃,那就去揀吧。
李裕把那塊金餅放進書櫃,打算過兩天去市裡的黃金回收店踩踩點,看看情況再說。
這事兒不能急,得慢慢來。
來到樓下,他提着籃子,裡面放兩個編織袋,再拿起撿拾栗子的鐵鉗子,開着電三輪,拉着大金毛順着水泥路向下走。
走到山路中段,旁邊的緩坡上有一片林子,全是栗子樹。
裡面長的栗子個頭大,口感糯,香味足,很受石頭寨村民的歡迎,前些天李裕還見他們從山下跑過來撿栗子。
把電三輪停在路邊,李裕提着籃子,拿着鐵鉗子和編織袋,率領狗子向栗子林發起進攻。
考古隊駐地,周若桐吃過午飯,正在整理上午的發掘資料,考古隊的負責人龐東海突然找了過來。
“若桐,聽說你談對象了?”
龐東海將近五十歲,是周家老爺子的得意門生,和周若桐的父親周秉仁的關係也很密切。
今天他聽說有個帥氣的小夥子來過,想問問咋回事。
肯定是檢票大媽在八卦我……周若桐揉揉太陽穴,解釋道:
“不是對象,是個賣銀錠的,二伯那塊北宋銀錠就是他賣的……龐叔叔, 您問這個做什麼?”
龐東海拉着旁邊的椅子坐下來,認真說道:
“你爸想讓你歷練一段時間就去國家博物館上班,京城各方面條件都比這裡好一大截……我擔心你在這邊談了對象,到時候兩地分離,所以提醒你一下。”
可我不想回京城,我只想在一線做研究……周若桐想反駁,又覺得這樣不禮貌,只得在心裡無聲抗議兩句。
殷州的經濟確實差,各方面跟京城都沒法比,但這裡卻是研究商朝文化的第一線,所以她不想回去。
而且回去後,家裡的長輩會莫名其妙的帶一些陌生人過來,說是交流一下,其實就是相親。
周若桐對此有些厭惡,在她看來,有這功夫還不如研究會兒甲骨文呢。
文字的精妙,可比男人有意思多了。
栗子林中,李裕和狗子揀得不亦樂乎。
正忙活着,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人騎着電瓶車過來,見到李裕,他停下車,笑呵呵的打招呼:
“小李,你咋跟我們這些老年人似的,也揀栗子來了?”
李裕扭過臉,見對方是石頭寨村的村主任王勝利,笑着說道:
“快入冬了,屯點當零嘴吃,王叔您這是幹嘛去啊?”
“來找你……”
找我?
李裕放下手中的籃子,好奇的問道:
“有啥事兒嗎?”
王勝利臉上堆着笑容:
“想讓你幫村裡個忙,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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