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如逢大赦

從能記事的時候,柳芋已經是這個家裡最受寵的小寶寶了。

從小到大,父母歷來都是將她視同己出,與親兒子一樣毫無區別的關愛,甚至在個別孩子事件上,維安局長柳永康會主觀的偏袒於她這個女兒。

而這個家裡,慈父嚴母的規則早已在兄妹二人心裡根深蒂固。嚴樹少將雖然是軍部科學家,若要精確劃分只在文職將領之列,但其做派雷厲風行、堅持正義,比起上將軍階的丈夫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柳芋深知母親的嚴厲,但怎麼都沒想到竟會大義滅親。她一直以爲母親會偏袒哥哥,將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卻沒想到……

一瞅柳俊明絕望懺悔的可憐模樣,她竟鬼使神差般的心軟了!

“媽!夠了!到此爲止吧!”

柳俊明見狀心中大喜,暗贊曹文所料果然不虛,立刻哭喊:“媽,我是一時糊塗,我是太喜歡妹妹,所以才……妹妹,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原諒我,給我一次機會吧!”

他擺出了最悽慘的姿態,雙膝一下下挪到柳芋的面前,輕扯她的褲管。

眼見十月懷胎的兒子滿臉是血,身爲母親哪有不心疼的?嚴樹也清楚後果,一旦兒子進了監獄,柳家自此將威望掃地,淪爲全世界的笑話……

但若不得到柳芋的諒解,這個家從此也不再會有歡聲笑語。

而柳芋雖厭惡到極點,可柳俊明畢竟是父母唯一的親生兒子,養育之恩大於天,如果柳俊明真進了牢房,她以後將如何面對一手撫養她成人的雙親?

“媽,如果我表示不想追究,這事是否可以家庭內部解決?”她嫌棄的蹬腿甩掉了柳俊明的手,一臉冷峻,“我都不追究了,還不夠嗎?”

看看俏臉鐵青的女兒,又低頭瞅瞅眼巴巴的兒子,嚴樹終於放棄了堅持,厲聲喝道:“還不快滾!”

柳俊明如逢大赦,爬起來一陣風似地逃了出去。

“我沒想到他有這麼大的膽子!”嚴樹心疼得眼噙淚花,“謝謝,謝謝你給他一個做人的機會……”

“我們之間,爲什麼要用到‘謝’字?”柳芋憋回了俏目裡的淚珠,笑着一聲悲嘆,“也許我也有錯,既然不愛他,就該直截了當的跟他說清楚,讓他別對我心存幻想。所以說到底,只能怪我自己不夠果斷!”

接下來一個多小時裡,嚴樹一直悉心寬慰着女兒,母女之間逐漸浮現出一些順心的話題。

回到營地之後,柳俊明往辦公椅上一倒,得意洋洋的衝曹文豎起大拇指。

見狀,曹文眉開眼笑湊了過來。

“你果然是我的軍師!”柳俊明用力拍拍他的肩頭,“有你幫我,哪還有辦不成的事?我和我妹的事說開了,我媽的確厲害,硬是要拿我送軍法處,逼着她主動原諒了我!”

言畢,十分愜意的甩出了一個響指。

“我就說血緣親情是無價的,你媽確實太厲害!”曹文感慨道,“不愧是將軍,做事就是有魄力!”

“我特麼當時都差點嚇尿褲子了!萬一,這柳芋就是希望我被送軍法處的話,你我豈不是都一起完蛋了!”

想起母親的絕決,柳俊明心有餘悸,下意識摸了一下佈滿手指印的臉,負痛的叱牙輕籲。

“絕不可能!因爲你進去了,我自然也跟着倒黴!”曹文胸有成竹的笑道,“即便柳芋是真想要你死,她也得爲你爸媽考慮。你進去事小,柳家可整個就崩塌了。兩個將軍的孩子是個罪犯,這豈不是天大的笑話?所以我纔有把握讓你主動認罪。”

“還是你高!”

“頭兒,這幾耳光捱得值吧?至少明天你和你心上人一起出去,”曹文陰笑道,“還有和佳人浪漫溫存的機率喔!”

“溫存個屁!”柳俊明笑罵道,“你都沒看到柳芋當時的小眼神兒,就想把我給生吞了!”

曹文哈哈大笑起來,而且笑得沒完沒了,漸漸的聽得柳俊明汗毛都豎了起來。

“行了行了!”

“頭兒,這些年過來,怎麼滴你也算得花叢高手了吧?跟你上牀的女人不下50個吧?這女人有時要溫柔對待,有時,”曹文陰冷的沉聲道,“也得霸王硬上弓!”

柳俊明瞅瞅四下,憤然道:“還敢硬上弓?你都不知道我媽有多恐怖,恐怖知道嗎?根本不能以‘可怕’這個詞來表現!再有這麼一次,我媽絕對會我開槍,她真能幹出來!”

曹文做賊心虛的四下環顧了一番,與他偷偷一番耳語,並暗地裡塞給他一個繡着雄鷹的精美小禮盒……

夜已深沉,嚴樹和丈夫還在爲一雙兒女的事情用視頻通話。

維安局長在傾聽事情過程中,雖然努力剋制自己做到面不改色,但手裡的茶杯就沒工夫放下過,而且,茶杯蓋子一直“克拉克拉”的與茶杯碰撞着,不曾停歇……

“我說你能不能把你那個破茶杯給我放下,煩死了!”

聽到研究所長的抱怨,柳永康後怕一笑:“嗨!夫人,你是真的比我有魄力!”

說完終於放下了茶杯,衝妻子一抱拳。

“少拍馬屁!有這功夫也訓斥一下你的兒子!在外尋花問柳也就罷了,他畢竟早都成年了,你我心力有限,也管不了那麼多。可他怎麼敢色膽包天欺負到芋兒身上去,你這當爸難道沒有一點的責任?”

柳永康凝重的點點頭:“俊明從小到大順風順水,沒有受過挫敗。男人嘛,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哎,哎哎!我的意思是說:橫豎芋兒都是我們的兒媳,這事兒…我們做父母的就權當孩子們之間的調情吧!”

“我呸!”嚴樹頓時火冒三丈,“你個老不要臉的!還不知道有沒有揹着我在外偷腥呢!”

“夫人,我好歹也是個局長,你說話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你看我這一陣頭髮白了多少?好了說正經的,現在夜深了孩子們都睡下了。明天他們出發之前,我單獨跟俊明那小子談談話!”

“那咱之後兵分兩路!柳芋這邊我負責,畢竟她在我眼皮子底下工作。至於兒子應該怎麼做人,那就你負責了!”

這一夜,柳芋徹夜不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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