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文的這番說辭,並沒有打動松浦辛九郎。
“麻葉這個廢物,爲了對付俞大猷,我甚至不惜耗費元氣,向神器奉獻了三十六個月的壽命!可他連一個沒有俞大猷的福建都對付不了,戚繼光一直沒有調動,打亂了我劫掠浙江的計劃。”
松浦辛九郎徐徐說道,“你們是廢物的手下,自然也是飯桶。滾回去,告訴麻葉,他如果還想保有松浦家族武士的榮耀,就去光榮地戰死吧。”
牧田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白曉文道:“辛九郎大人是讓我們回去送死。”
松浦辛九郎冷笑道:“你們活着也是浪費糧食。”
“那好吧,既然辛九郎大人不願意救援,想必麻葉大人已經沒有了任何生還下來的機會,”白曉文悠悠說道,“我們是不會回去送死的。如果辛九郎大人不願意接納,那我們就只能自立門戶了。或許下次再見的時候,我們已經有了和辛九郎大人平起平坐的資格。”
松浦辛九郎自視甚高,聽了白曉文這句話,臉色微微一沉。
一旁的副手鬆浦四助卻是攔住了辛九郎,低聲在他耳邊說了一句什麼。松浦辛九郎的神色稍稍變化,再次打量了一下白曉文:“自立門戶,你們這些喪家之犬好大的口氣。不過,我很懷疑你們是否有相應的實力。我可以同意,暫時收容你們。不過在五日之後,我會襲擊寧波,到時候你們也要隨軍,讓我看看你們的本事。”
白曉文點頭:“定會給辛九郎大人一個驚喜。”
在白曉文一行人離開之後,松浦辛九郎陰鷙的臉色轉向了松浦四助:“你勸我接納他們,是何用意?”
松浦四助帶着高高的帽子,搖着紙扇,不像是一個倭寇,倒像是一個狗頭軍師。他微笑說道:“大人,如果這些明人說的屬實,那麼麻葉大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家督提出的明暗雙線進軍戰略,也會宣告失敗。依我之見,不如留着這些明人,讓他們去頂替麻葉的位置。”
松浦辛九郎哼了一聲:“你也太高看他們,麻葉手下可是有幾千人衆,哪裡是這區區一兩百人衆的小嘍囉可比的。”
松浦四助道:“麻葉大人也是經過長期的發展,才壯大到了那般規模。也幸虧麻葉大人僞裝成明人的緣故,才能較爲容易地籠絡其他明人海盜爲他賣命。眼前這人,本身就是明人,豈不是一顆很好的棋子?”
頓了頓,松浦四助說道:“在五日後的戰鬥,我們不如看看這些明人的表現。如果合格的話,我們就可以適當扶植一下這股勢力,延續家督大人的雙線戰略。”
松浦辛九郎輕哼一聲,算是同意了松浦四助的建議。
這一邊,白曉文和李淑儀離開了松浦辛九郎的寮舍,有兩名倭寇僕從過來,引領着他們去劃定駐紮之地。
松浦辛九郎給這兩百“喪家之犬”劃定的駐紮地很一般,四面無依無靠,距離倭寇的營寨外圈足有一百米。這樣一來,這兩百名親兵的動向,都在松浦辛九郎麾下倭寇的監視之中。
“看來那個辛九郎對我們很不放心啊。”李淑儀說道。
“這很正常,他如果把這兩百人接納進自家營寨,我反而要懷疑他是不是另有目的,”白曉文笑着說道,“其實這樣做也挺好的。”
“我們都被監視了哎,處處行動不便,有什麼好的?”
“我是說駐紮地分開的事情挺好。雖然對這些親兵們下達了僞裝海盜的命令,我也可以相信他們的忠誠,但他們的舉止行爲,和葉麻子手下那些真正的亡命徒還是有區別的。混雜在一起,就免不了要和其他倭寇接觸,難免會露出馬腳來。”白曉文說道。
李淑儀點點頭,隨後又道:
“我大致觀察了一下,倭寇營寨,內圈的精英倭寇數量接近千人,外圈的倭寇僕從數量更是有數千人之多。我們怎樣才能在這麼多倭寇的保護中,殺死辛九郎呢?”
“在這座島上,殺死辛九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擁有隱身技能的BOSS,是很難搞的,更何況對方並不是完全信任我們。”白曉文很篤定地說道。
會隱身的BOSS,隱身技能的優先級鐵定都很高,白曉文的精神掃描抓不出來。
在靜海大學,進入試煉空間第一層,第三艘船的首領格雷戈,就是一個隱身類BOSS。白曉文當時解決的很輕鬆,主要是因爲格雷戈的智慧並不高,而且由於試煉空間的規則所限,無法離開船頭這個狹小的區域,這才被白曉文“手拉手齊步走”的戰術抓了出來並輕鬆打敗。
李淑儀捕捉到了白曉文的言外之意:“你是想在島外,解決辛九郎?”
“是啊,這也是唯一有可能走通的路線。在上島之前,我就吩咐牧田,讓他打着爲葉麻子求援的旗號,請求辛九郎出海前往金門,這樣一來我們的機會會大很多。可是沒想到,辛九郎性情如此涼薄,居然不管葉麻子的死活。”
“那個辛九郎說的,五日之後會進攻寧波,這一點你怎麼看?五日後,我們都已經離開嘉靖位面世界了。有什麼辦法,可以延長在嘉靖位面世界的時間?”李淑儀問。
“延長停留時間基本不可能,”白曉文搖搖頭,“只有開啓後續主線任務,才能延長停留時間。我們現在做的都是支線任務,主線任務抉擇早已完成,沒有開啓後續主線的可能了。”
“那怎麼辦……對了,我們可以讓松浦辛九郎提前攻打寧波!”李淑儀眼睛突然一亮,“松浦辛九郎要等待五天再攻打寧波,應該是有一些準備工作尚未完成。我們如果參與進去,提前完成準備工作,不就可以提早攻打寧波的日期了嗎?”
白曉文點頭稱讚:“不錯,是一個好主意。”
闖蕩靈界挖掘好處,很多時候是需要覺醒者自己創造機會的。不知變通的覺醒者,成長速度會很緩慢。
靈界位面,並不是固化的電腦遊戲,NPC說什麼就是什麼。辛九郎說要五天後攻打寧波,可要是時機成熟,有可能明天、後天就出兵。李淑儀提出的這個方案,可行性是很高的,而且在幫忙完成準備工作的時候,也能挖掘到一些小任務,或許油水不多,但蚊子腿也是肉嘛。
李淑儀能想到這一層,代表她已經是一個成熟的覺醒者了。
在把親兵們安排在駐紮地之後,白曉文隨後就通過倭寇牧田遞話,詢問是否能在攻打寧波的前期準備工作上出力。
松浦辛九郎很快同意了,並且給白曉文發佈了一個任務。
【任務:破除防禦工事(精英)】
【任務目標:摧毀寧波府沿海狹石嶺土城,拆除沿線至少4座烽火臺。】
【任務難度:A級】
【任務期限:72小時】
【任務獎勵:未知】
任務是挖掘出來了,不過李淑儀和白曉文的臉上並沒有任何輕鬆。
因爲這個任務……沒辦法做!
白曉文現在是僞裝成葉麻子麾下海盜,入駐的倭寇辛九郎地盤,那塊“松浦家族武士令牌”本身就起到了信物的作用。所以,白曉文才能接到辛九郎的任務。
但是,白曉文本身加入的是抗倭明軍陣營,這一點是不會變的,他如果去攻擊明軍的防禦工事,聲望必然會雪崩。
即便白曉文已經上升到崇敬聲望,完成過了主線任務,不用擔心聲望下跌,可那兩船的明軍親兵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跟着白曉文去攻掠大明疆土?他們是得到了“胡宗憲”的命令假扮倭寇,但不代表他們是真的倭寇。
爲了不引起松浦辛九郎的懷疑,白曉文痛快地接下了這個任務。
回去之後,李淑儀有些沮喪:“還是想的太簡單了。我還以爲準備工作就是籌糧、分發兵器之類的……”
白曉文笑着安慰了一句:“不要自我否定,能獨立思考就很不錯了。”
“現在該怎麼辦,任務已經接了,爲了不引起松浦辛九郎的懷疑,我們就要遠赴寧波……從這裡到寧波,來回恐怕就要花兩天時間!也就是說,因爲我的這個建議,我們要在外面浪費至少兩天的時間,才能回澎湖本島……”
不攻打寧波,也要出海做做樣子。而爲了不讓人起疑,提早回來也不行,航程少於兩天的話,辛九郎肯定知道白曉文等人沒有去寧波執行任務。
“誰說浪費時間了?我正需要一個出海的理由,”白曉文笑道,“好了,我們準備一下就出海吧。”
白曉文痛快地接下任務後,辛九郎對白曉文的看重增加了不少,一個明顯的信號就是親自送白曉文出海,言語之間也頗爲客氣,有種前倨後恭的感覺。
然而,在三天之後,白曉文返程,帶來了任務失敗的消息。
白曉文不僅未曾拿下寧波狹石嶺土城,烽火臺更是連一座都沒能摧毀,連任務的最低限度都沒能完成。
辛九郎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破口大罵“廢物”、“豬玀”,甚至不允許白曉文繼續在澎湖本島駐紮,要將他攆離自己的地盤。
不過,辛九郎很快又改變了主意,收回了之前的話,准許白曉文所部繼續停留在澎湖島:
“這次就算了,我再給你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距離預定的日期還有兩天,我準備完成之後,就會正式進攻寧波。到時候,希望你表現出的實力,能夠重新取回我的尊重!”
白曉文自是連連道謝,態度謙恭。
在白曉文走後,松浦四助道:“看來這些明人海盜的實力一般,這樣就失去了扶植的價值。”
松浦辛九郎冷笑說道:“我一開始就不認同這些喪家之犬,如果他們真有實力,又怎麼會落荒而逃,連首領都陷落了?不過,我留下他們也是有用意的。等到總攻的時候,他們就是衝鋒在最前面的馬前卒,消耗明軍火銃箭矢的炮灰!”
松浦四助輕輕扇動扇子,笑道:“大人說的很對,驅使明人對耗,我們就能最大限度地減輕損失。不過,既然這些明人打草驚蛇,我們兩天之後,還要再攻略寧波府嗎?”
松浦辛九郎道:“不,我已經有了新目標。只不過,不用跟這些明人說的那麼清楚,以防萬一泄露消息。”
“大人的軍略,越發令人欽佩了。現在有閒暇,不知大人是否願意與在下手談一局?”
松浦辛九郎欣然同意,兩人擺好棋坪,落子開戰。
然而一局棋還沒有下完,寮舍的門就被推開了,一個倭寇僕從驚慌失措地說道:“辛九郎大人,四助大人,不好了!”
“怎麼了?”
棋興正濃的松浦辛九郎,很不高興地瞪了那名僕從一眼。
“前田君被殺了!而且營地外圈有人騷亂……”
松浦辛九郎臉色微變,噌地站了起來:“前田?是誰幹的?”
那名僕從搖頭表示不知。
松浦辛九郎急匆匆過去,劈手揪住他的衣領:“我的刀呢?我的寶刀還在不在!”
那名僕從依舊搖頭。松浦辛九郎,丟下這名倭寇僕從,心急火燎地衝出寮舍。
一旁的松浦四助急忙跟上。
來到前田被殺的寮舍之中,松浦辛九郎只能看到一個死狀狼藉的屍首,自己的寶刀卻是遍尋不着。他幾乎氣炸了肺。
“會不會是那些明人乾的?”松浦四助小聲問道。
“快,去那些明人的駐紮之地搜索兇手!”辛九郎喝道。
此時,倭寇營寨外圈的嘈雜聲越來越大,一羣倭寇僕從在幾名精英浪人武士的帶領下急匆匆趕過來,一見到辛九郎就急忙大聲叫道:“大人!那些明人突兀上船,揚帆走了!”
“八嘎!你們就看着他們走掉?”辛九郎一個耳光抽過去。
那名被抽的浪人武士,也不敢捂臉,直挺挺地捱了這一耳光,道:“大人,外圈的僕從們也試圖攔住這些明人,但結果是死掉了好幾十人,明人殺出一條路,就上船離開了!”
“殺我親信,奪我寶刀,這是對我的羞辱!”松浦辛九郎咬着牙根說道,“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