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打開,羅爾被恍惚的燈光照的睜不開眼睛,羅爾模模糊糊的從席子上坐起來,只見牢門大開,兩個搜救隊員從外面走進來,從囚室的另一個角落裡抓了兩個白白淨淨瑟縮在一邊的小孩子,拎着後衣領拉了出去。
“求求你了,放過我們吧。”兩個孩子有着柔順的棕褐色短髮,只是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洗,粘在了一起,兩個孩子竭力的掙扎求饒,換來的只是更加蠻橫的呵斥,說話間,他們已經離開了囚室。
羅爾眨了眨眼睛,身邊的孩子們都抱在一起,低低的哭了起來。
光之國雖然稱作是光之國,背後則是一片陰暗,在不知名的背光的角落裡,不知道有多少殺戮血腥的東西,尤其光之國的強盜喜歡殺人喜歡器官買賣。
羅爾猜測,這些孩子們,大抵都會被送去取出器官,賣給高價購買的人,然後他們的屍體被人冷酷的丟在餓狼出沒的山頭。
羅爾握住囚室的門,用了用力,發現自己並不能摧毀這座囚室。
大抵是門閥貴族悄悄進行的邪惡交易或者是實驗,爲了防止被囚禁的人跑出去,所以特地建了這麼一個密不透風的囚室。
羅爾低了低頭,目光有些陰冷。
他試圖再一次把亞歷杭德羅召喚出來,奈何試了幾次,都沒有迴音。
亞歷杭德羅,你是睡着了嗎?如果你睡着了,拜託你快點醒過來。
無助之際,羅爾想起他的媽媽,希爾莎·艾力爾特,她是個善良平和的女子,從來不與人爭吵,遇到事情也是用笑容面對,她時常給他力量,在他孤單無助的時候出現,拍拍他的頭,告訴他一切都會順利。
“羅爾,知道嗎?麥子總是在寒冷的時候生長,到了夏天才會變得成熟,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記得,那只是成熟之前的冬天,不論怎麼被大雪覆蓋,不論怎麼看不到陽光,都要滿懷希望,因爲,再稚嫩的麥子,也有成熟的一天。”
羅爾握了握拳頭,目光堅定了幾分。
他想起這麼久之前,在一個溫暖的雪夜,外面下着很大的雪,光之國的冬天特別的冷,雪也下的特別的大,每天大家都要掃雪鏟雪,他記得那個夜晚特別的冷,但是媽媽把爐火燒的很旺,溫了好喝的牛奶,他和爸爸坐在爐火旁邊玩騎士與惡龍的遊戲,他是騎士,爸爸是惡魔,最終騎士打敗了惡魔,惡魔被騎士騎在身上求饒,爐火在旁邊滋啦滋啦的燒着。
那是個多麼溫暖的夜晚啊,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爐火一直在燒着,把不太大的屋子照的暖暖的,柔和的火光映在每個人的臉上,大家都勾起脣角,洋溢的笑容掛在臉上。
羅爾縮了縮身體,試圖從冰冷潮溼的囚室中取暖,可是他渾身上下都冷透了,感覺血液都冰在了一起,
他想起無數個聖誕夜,他和爸爸媽媽圍繞在爐火旁,想起家裡曾經養過的一隻小貓咪窩在爐火旁邊打盹兒,想起玉米成熟時媽媽做的玉米餅,想起熱騰騰的牛奶和甜酒,想起地窖裡的胡蘿蔔……
有沒有人來告訴他,一個人如果失去了曾經所有的美好,墜落地獄,還如何控制自己忘記曾經的美好?還如何控制自己不去奢想那些美好?
冰冷的空氣,不斷從羅爾的鼻腔跳躍着,衝進他的肺,他感覺冷透了,卻又不敢奢望溫暖的爐火。
羅爾回頭望了一眼,孩子們抱在一起相互取暖,冷氣從他們的嘴裡呵出來,彷彿要化成冰凌。
不幸的人太多了,他們只是剛好成爲了其中之一。
夜裡,羅爾瑟縮在孩子們旁邊睡不着,囚室裡實在是太潮溼太陰冷,很多被關在這裡的孩子都膝蓋疼,身上很多人起了溼疹,他坐在角落裡,透過鐵柵欄的門看向外面,兩個搜救隊員點着燈,抱着厚厚的毯子,坐在外面的桌子上和甜酒。
新釀出來的酒有清甜的味道,隨着微冷的風吹進羅爾的鼻孔裡。
兩個人喝的臉頰微紅,比比劃劃就不知道說到哪裡了。
“聽說暗之國的一個公爵喜歡收藏少年的心臟,花了重金收購,這囚室,估計很快就空了。”
“你懂什麼,這伯爵收購心臟也是要看人的,只有和他眼的少年,纔有資格被他買走心臟。”
“但是咱們這裡已經沒有太多的孩子了,很長時間我們都沒有收穫了……”
“我看前天剛拉進來的那個就不錯,就是稍微大一些,我感覺得到,他和普通的孩子不太一樣……”
“過兩天公爵就來了,這兩天,就先讓這些小崽子過得舒坦點,明天到囚室送點熱水,讓他們洗洗澡洗洗頭髮,公爵來了也方便挑選……”
“這些孩子也是可憐,若不是沒有辦法,我也不願意做這種勾當……”
“這哪裡是我們做得了主的,在這個世界,要想活着,能管得了別人,你家裡也有妻子孩子吧,他們你都快管不過來了,還有管別人的精力?那些上層人士都不關心,咱們瞎關心什麼?”
“唉……”
羅爾聽着,緊緊擰緊了眉頭。
這麼看來,他猜的果然沒錯,這個不見天日的囚室,的確囚禁着他們用來進行器官交易的對象,他們把孩子們殘忍的殺害,器官則賣給那些高價購買的人,以前他聽鄰居說過有丟失孩子的,沒想到都是被送來了這裡。
這麼看來,至少明天,他們會讓這些孩子們過得好一點兒。
天很快亮了,羅爾呆坐在角落裡,注視着從高高的窗戶裡透過的一絲微弱的光。
很快,樓上傳來嘈雜的聲音,沒過多會兒,一羣人擡着幾桶熱水走了進來,熱水冒着熱氣,給陰暗溼冷的囚室裡帶來一絲絲溫暖。
“洗洗澡吧,髒兮兮的,搞得屋子裡都有味道了。”一個搜救隊員不耐煩的說。
羅爾微微皺了下眉,周圍的孩子們都高興的溢出了笑容。
他們還太小,太單純,不知道所謂“最後的晚餐”爲什麼這麼豐盛。
囚室的門被打開,熱水送進來,孩子們生怕浪費,不敢多用,只拿着毛巾擦着身體上的灰塵,把黏糊糊的頭髮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