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決霈的車技很穩，我覺得挺難得的，他的表情倒是顯得很輕鬆悠閒，居然還轉過臉跟我開玩笑。
“要是那個時候有這種這麼帶勁兒的車，倒是方便多了，不過當初路也沒有現在這麼好。”
這是當然的，在那個大多數依靠人走和騎馬的年代，哪裡會有高速。我坐在汽車副駕駛，後座上堆了不少東西。我其實一開始不知道秦決霈到底爲什麼一覺醒就能夠擁有這些資源，後來我才知道，他居然從民國時期就想到了今天。
秦決霈在自己沉睡之前，特意安排了最忠心耿耿的手下帶着他多年積蓄的財富遠赴海外，買下大片當時還是荒廢着的美國土地。這麼多年逐漸發展壯大，他目前的資產遠遠超過了韓禮文家，所以秦決霈根本就不把韓禮文放在眼中。
當初的那些忠心耿耿的手下後代自然不可能完全忠誠一如他們的先輩，但是秦決霈又豈會考慮不到這一點，他從一開始，就給這些人下了禁制。這些人註定只能夠聽命於他，後代也逃脫不了這禁錮，因爲他們的一切都是秦決霈所賦予的。
秦決霈最近經常忙的不見人影，其實就是在忙這件事情。他輕鬆地奪回了大批財產，如今他的身份也已經解決，海外鉅商，身家無數，這些旁人豔羨無比的一切，不過是他輕輕地勾動手指頭。
這個男人心計似海，手段凌冽，生在亂世便是頂級梟雄。如果不是因爲我，他未必會選擇走上這一條路。我看向了他，心頭裡頭卻是微微嘆息了一聲。這份深情，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報纔好。
秦決霈看着我低着頭，眉眼間微微有幾分失落，他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語氣倒是很輕鬆。
“那時候，我們每個人都活得太辛苦了。國不富民不強，何況呼風喚雨又如何，沒有你的世界，註定是黑白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當年那個呼風喚雨的頂級梟雄變得溫和而愈發動人。我低着頭，他依然開着車，突然開口說道：“阿柯，你想過以後麼？”
這個問題……我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以後？什麼叫做以後？
他看着我，表情裡頭有的是愛，但是還混合了一種其他的情感。具體到底是什麼，我說不好。
……
去藏區即便是走高速，也不是一兩天就能開到的。中間我們停下來休息了一下，他找了一間條件很好的度假酒店，他把這一切都安排的很妥當。這輛車開得很平穩，至於車上到底有什麼，我也沒有仔細看，但是想來應該都是一些很實用的東西。
秦決霈做事，向來是滴水不漏的，他曾經能夠駕馭那麼多的人那麼多的手下，這個男人的可怕，絕不僅僅只是表面上的那一點點。甚至我對於他的瞭解，也不過只是冰山一角。
我們只開了一間牀。
晚上我洗完澡躺在牀上，他看着我，低着頭，似乎在思考着什麼。我看着他的側臉，他的五官生得極其端正，尤其是他的眉宇，十分的凌冽，他是那種，
英俊帥氣得幾乎快要割傷人的容貌。他的脣尤其薄。都說這樣的男人薄情，但是一旦遇到鍾情之人，卻是歇斯底里，生生世世，至死方休。
人生在世，有幾個人能夠有真正意義上死生相依的所愛。他對於我，卻就是這樣一種鍾愛。我擡起頭看着秦決霈，他笑了笑，燈光下他英俊的五官幾乎閃閃發光，我看着他，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羞澀感涌上心頭，我咬了咬嘴脣，他湊過來，在我臉上親了一口。
輕而溫柔。
“要趕路，怕你難受，就不折騰你了。”
這句話從他嘴巴里頭說出來顯得分外溫柔。
我用被子裹住自己，幾乎只露出了一個頭。他看着我那一雙怯生生的眼睛，湊上來，一把連被子帶人的抱住，我被他摟住，感覺他的氣息鋪天蓋地地涌過來，我整個人都快要窒息，他低下頭，尋找着我的脣，擢取着。我聽見他的輕笑聲。
“但是利息總是要收一點點的。”
……
第二天上車的時候，我都不想理他。他依然輕笑，笑容讓人心癢癢的。這個男人，笑得宛若一隻偷了腥的貓，他看着我，摸了摸我的頭髮。
“後面可能會比較辛苦，阿柯。”
我倒是沒怕過。我又不是自小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何況當初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也吃過了不少苦頭。我從來沒有害怕過那些。他看着我眨了眨眼睛不說話的樣子，倒是笑了笑。
“等見到你阿爺，你會不會覺得放鬆一些？”
阿爺……我其實也很久沒有看到了。我猶豫了一下。
“你到底認不認識我阿爺？”
秦決霈還是不回答，但是看着他的表情，我總覺得他和我阿爺其實是認識的。但是怎麼可能呢，這不科學。我阿爺年紀再大，也不可能認識當年的秦決霈。何況當初秦決霈身邊的人，我都認識。
我看着他，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
“你阿爺不是答應你，把一切都告訴你麼。反正也沒有多久了，你又何必現在一定要纏着我問個清楚？到時候，你親自去問你阿爺，讓他把一切給你說清楚，豈不是更好？”
這句話說得我無法反駁，但是我心裡頭卻跟藏了一隻小貓在不斷地撓一樣，快要好奇死了。秦決霈依然只是淡淡的微笑着。
汽車飛快地在高速公路上行駛而過，兩旁的風景也逐漸發生變化，青山綠水逐漸變成廣袤的高原，隨着海報的升高，第一次上高原的人很容易不適應發生高原反應，但是我覺得還好，居然沒有太難受。
秦決霈給我遞了一把糖，他簡直把我當做小孩子哄，但是我卻覺得他這樣其實很貼心。我乖乖的一邊吃着糖，一邊看窗外的風景。沿途經過的高山與湖泊，美得我幾乎目不轉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遠處已經開始出現隱約連綿的雪山，那是我從未見過的壯闊景色。
車開了整整一天，纔到了一座小城市，說是小城市，其實規模也就
跟一個小鎮子差不多。秦決霈停下來車，我看見前面矗立着一個小氈房。我猶豫了一下，正在好奇到底應不應該進去，那氈房卻突然一下子掀開了，然後一個人突然看了我一眼，走了出來，我一下子就愣住了。因爲眼前的這個人，居然是葉月天！
他看見我的時候也隱約有些吃驚，我腦子一下子就亂了。葉月天怎麼會在這裡？
葉月天看着我，眼神複雜，似乎欲言又止。秦決霈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走在我前面，掀開了那氈房的簾子，這樣的情形也容不得我猶豫了，我略微咬緊了嘴脣，也跟着走了進去。
裡頭的人比我想象的還要多，我也看見了阿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服服帖帖的中山裝，坐在上面，閉着眼睛，看起來身邊的人都很尊敬他，但是那些人我卻一個都不認識。我有幾分不知所措了起來。
葉月天也走進來了。阿爺睜開眼，看見我，微微牽動肌肉，露出了一個笑容，聲音放得很輕。
“阿柯你來了，我們都在等你。”
“阿爺……你還沒有給我介紹……”
“陳小姐，我們都是葉家的人。”打頭的中年男人跟葉月天長得有點相似，但是眼神卻不如葉月天那般的純粹。我聽見他的笑聲，很爽朗，看得出是個很有閱歷的男人，他看着我，原本想要伸出手，卻在看見我身邊的秦決霈的時候愣住了。
“這位是？”
秦決霈根本不回答他。他站在那裡，雖然不發一言但是卻氣勢驚人，讓人根本無法忽略他。這個葉家的男人表情十分尷尬，顯然想不到秦決霈一點兒面子都不給他，我笑了笑，然後幫他解了圍。
“我叫陳柯，大學生。”
葉月天在旁邊也低聲說道：“她是我的同學。”
他看着我，表情裡頭充滿了困惑，顯然想不到已經拒絕了他的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其實我也好奇，阿爺怎麼會突然跟葉家的人扯上關係。
坐在座位上頭的阿爺乾咳了兩聲，氣勢驚人。大家的目光都放在了阿爺身上，葉家的人鞠了一躬，神情恭敬無比。
“陳老爺子，你的眼光，我們是最服氣不過的。也多虧你指了一條明路，這道上，我們最信服的便是您老爺子。這一次的事情，全都依仗你了。”
坐在上頭的阿爺讓我覺得有些陌生。彷彿不再是當初那個雙陳縣裡頭沉悶無比的老頭子，此刻的阿爺簡直容光煥發，他微微頷首，語氣倒也沉穩。
“這一次，我既然來了，自然是把這件事情辦得妥當的。我的孫女兒我一貫不想要她牽扯到這些事情裡頭，但是這一次既然你們葉家付出這麼大的一筆代價求上門，我也只能讓阿柯來。但是醜話說在前面，一行須得有一行的道義，你們葉家想要那雪山裡頭的東西，我要的，卻也一定要拿到手。”
“還有，就是阿柯的安全是我最最在乎的。她原本不用牽扯到其中來，她也是個局外人，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保阿柯平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