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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少瑾張口就想喝破吳寶璋和程輅的行蹤,可轉念想到程笳那個死丫頭還不知道在哪裡,若是這邊鬧騰起來,會不會把程笳給暴露出來,她嘴角翕翕,忿恨地咬緊了牙關。
等會找到了程笳,她要狠狠地罵程笳兩句才行。
這麼一想,她的心裡終於解仇了些,開始冷靜地想程輅和吳寶璋的事。
吳寶璋已經和程諾訂了事,這件事要是嚷了出去,不僅吳寶璋和程輅丟臉,更丟臉的是程家和吳家。這些事又是因她而起,她是寄居在程家的表小姐,吳知府說不定會把這賬算到程家的頭上,覺得是程家處置不當,讓他被人笑話,從此記恨上程家。程家雖然不懼他這樣的小人,可常言說得好,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程家日後遭劫,誰敢保證吳知府不落井下石。
再說,池舅舅說會幫她除了程輅的功名,這件事十之八九要藉助吳知府之手,一旦她嚷出去,吳家逼於無奈讓吳寶璋嫁了程輅,程輅就成了吳知府的女婿。吳知府再狠毒,自己的女兒女婿,又是個有着稟生功名的女婿,只要他有心成全程輅,拖上一拖,程輅就有可能考中舉人,前世,程輅就考中了舉人。
程輅成了舉人之後,想要除他的功名就很困難了!
她不能貿貿然地給池舅舅增加困難。
不過,程輅和吳寶璋明明有了私情還和程諾訂親,這件事她不會放過他們的,她要去告訴池舅舅!
周少瑾聳了耳朵繼續聽。
她想知道吳寶璋和程輅已經走到了哪一步,兩人還會說些什麼?
誰知道吳寶璋聽程輅這麼一說,居然良久都沒有作聲。
程輅卻長長地嘆了口氣,沉聲道:“寶璋,你寫信給我說程家要革了我的功名,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到底是誰要害我你知道嗎?你還聽說了些什麼?”
周少瑾聽着心頭一震。
吳寶璋竟然把這件事告訴了程輅。
難道程輅是因爲這件事趕回來的嗎?
他也是個頗有手段的人。會不會因爲吳寶璋的通風報信讓他想到什麼解決的辦法,從而讓她的打算落空呢?
周少瑾不由身子微傾,把耳朵貼到了門扇上。
門扇那邊傳來吳寶璋的冷哼。
她道:“如果不是因爲這件事,你是不是還不會回來?”
“怎麼會?”程輅聲音溫和,語氣真誠,“我只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我剛纔不是跟你說了嗎?程家盯我盯得很緊。我一聽說程家要娶你爲媳,我就急得不得了,立刻寫了封信給我母親,讓我母親去府上提親,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讓趙大海作證!只是沒等我母親和媒人說好,程家已經去你們家下了聘。我這次趕回來,就是心有不甘,想問問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如今知道你也是迫於無奈,我這心裡既酸又甜。酸的是你最終還是沒有成爲我的媳婦,甜的是你心裡始終還是有我的……寶璋,我們不如來個約定。以後我若是生了兒子,一定娶你的女兒爲媳,你若是生了兒子,一定要娶我的女兒爲媳。以後我們兩家要做通家之好。這樣我也能常常看到你了……”
吳寶璋撲哧一聲笑,道:“你和程諾是從兄弟,我們怎麼可能結爲兒女親家……”
程輅一愣,道:“是我癡心妄想了!”
可這番話到底讓吳寶璋冰釋前嫌。
她柔聲道:“輅哥哥,我知道這件事,還是因爲繼母說父親要把我嫁給程輅,我想說服父親改變主意,在父親的書房裡等父親的時候無意間知道的。至於是誰委託的父親,已經進展到哪個地步了,我一概不知。如今你回來就好了,我相信憑着輅哥哥的人脈和手段,一定能查出是誰在背後給你穿小鞋的。”
程輅重重地“嗯”了一聲,聲音裡有着不容錯識的恨意。
周少瑾卻並無怯意。
她覺得就算是程輅知道了是池舅舅出的手,他也只會束手無策。
吳寶璋就道:“輅哥哥,我是陪着我繼母家的親戚過來的,時間久了怕是會被人發現,我先走了。你若是還有什麼要問我的,讓大海給*傳個話就是了,我定知不無言。”
程輅可能也有同樣的擔心,笑着道:“那你路上小心點。你有什麼要託我打點的,也只管告訴我。我也會盡力幫你的。”
周少瑾忙朝着商嬤嬤做了個手勢,示意她們快點離開。
商嬤嬤卻笑着朝她搖了搖頭,指了指昏迷在地上的趙大海,一手提着趙大海就把他塞到了一旁豎在牆上的板車後面。自己則半蹲在了周少瑾的身邊,示意周少瑾趴到她的背上。
周少瑾猶豫了片刻,門外傳來了程輅喊趙大海的聲音。
她忙趴在了商嬤嬤的背上。
商嬤嬤身子一蹲,腳一點,她就和商嬤嬤站在了大槐樹樹冠的枝椏上。
周少瑾差一點就叫出聲來。
她下意思地咬着嘴脣,一動不動地抱着商嬤嬤。
商嬤嬤回過頭來,朝她露出個“沒事,一切有我”的笑容。
可就算是這樣,這也太驚悚了些!
周少瑾朝着勉強地笑了笑。
就看見虛掩着的角門吱呀一聲,吳寶璋和程輅還有個丫鬟走了進來。
程輅相比之前,人長高了些,硬朗了些,少了幾分青澀,多了幾分沉穩,和周少瑾在大昭寺後面見到的那個程輅有了幾分神似。
他朝四周望了望,皺着眉頭道:“怎麼不見趙大海?”
吳寶璋有些緊張,急急地道:“或者有什麼人過來,他避開了。”又道,“他那麼大個人了,若是有事肯定會聲張的。你出去找找,說不定他在什麼地方等你!這邊卻不好留你,那邊龍舟賽快完了,小心被人發現。”
程輅頷首,柔聲交待了幾句“你要小心”之類的話,匆匆離開了後院。
吳寶璋鬆了口氣。
她的丫鬟忙上前關了角門,拍着胸口道:“大小姐,嚇死我了!這要是被人發現了可不得了。”
吳寶璋不悅地道:“這不是沒被人發現嗎?”
那丫鬟訕訕然地笑。
樓裡好像有什麼人經過。
兩人忙躲到了大槐樹下。
周少瑾嚇得呼吸都屏住了。
這要是被吳寶璋發現嚷了起來,自己這樣躲在樹上偷聽,臉都要丟光了!
樹上樹下的人都屏氣凝神。
不一會,樓那邊安靜下來。
吳寶璋和丫鬟從大槐樹後面走了出來。
兩人長長地吁了口氣。
那丫鬟道:“大小姐,您,您真的相信輅大爺的話嗎?”
吳寶璋眼底閃過一絲茫然。
那丫鬟就道:“那您是準備嫁給諾大爺了?之前你不停地讓人給輅大爺帶信,我還以爲您會……”
“以爲我會爲了他頂撞我父親?”吳寶璋笑着,目露毅然,道:“不管他的話是真情還是假意,我和程諾已經訂了親,不可能有什麼更改。而且他若是能躲過一劫,保住功名,也不枉我給他通風報信了一回。以後遇到生死關頭,也有個搭手的人。若是他逃不過這一劫……他沒有了功名,他在程家也站不住腳,就是再有能力,一個白身,又能做出番什麼樣的事業來?我們自然就會漸行漸遠。
“何況嫁給程諾也不錯。至少他相貌堂堂,又是世家子弟,雖然不像程相卿那樣有學識修養,可他家底豐厚,明面上又只有他這一個兒子,性格又懦弱,只要我能對症下藥,以後還不是想怎樣就怎樣?
“我又何必去冒這個險?”
那丫頭徐徐地點頭,如釋重負地笑道:“我就說,大小姐怎麼突然糊塗起來。這姓程的分明就是衝着自己的功名纔來見大小姐的,大小姐卻聽之任之……”
“胡說八道些什麼?”吳寶璋呵斥她道,“以後再也不要說這種話,也不要再提輅大爺的事。”
那丫鬟顯然很受吳寶璋的喜歡和信任,眨着眼睛吐了吐舌頭,不再說什麼。
兩人回了輕煙樓。
周少瑾被商嬤嬤抱着從樹上跳了下來。
她嚇得雙目緊閉。
直到腳落到了地上站穩,這才睜開了眼睛。
商嬤嬤笑呵呵地穿了衣裳,道:“二表小姐,沒事!這是我家傳的把式,不會傷着您的。”
周少瑾連連點頭,想問問這是什麼家傳的把式,春晚陡然跑了進來,興奮地壓低了嗓子道:“二表小姐,二表小姐,笳小姐找到了!原來她根本就沒有出輕煙樓!她去了南邊雅間,說是遇到了李老安人那邊的親戚,就過去打了個招呼……笳小姐已經回了雅間,朱朱小姐讓您趕快回去。龍舟賽就要完了!”
周少瑾氣得不行。
什麼李老安人家的親戚?
肯定是李敬!
她好大的膽子!
敢去私會李敬!
周少瑾怒氣衝衝地回了雅間。
程笳正滿臉笑容地坐在那裡和朱朱說着話,顧十七姑等人則輪流用着千里眼觀看賽龍舟。
看見周少瑾進來,程笳笑眯眯地和周少瑾打着招呼:“說你去了官房,你怎麼去了那麼長的時間?龍舟賽快結束了!”
周少瑾氣得說不出話來。
朱朱忙朝着周少瑾使眼色,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程笳卻像沒有聽懂朱朱話似的,支肘托腮地歪在太師椅上望着周少瑾,面色微酡,像喝醉了酒似的,自顧自地高興着。
不過是見到了李敬,就這麼高興?
周少瑾狠狠地瞪了程笳一眼。
姐妹兄弟們,今天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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