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餘臉色蒼白了起來。
她強自鎮定：“錦梨，你和我之間無冤無仇，你又何必，這樣咄咄逼人呢？”
錦梨呵了一聲：“無冤無仇？”
她往前走了一步，垂眸看着李慧餘。
有那麼一刻，李慧餘心裡生出了一些狼狽的感覺。
她覺得，錦梨看着自己，不像是在看一個同等的人類，而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在俯視螻蟻。
“李慧餘，你和我無冤無仇，那你告訴我，我今天，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錦梨淡淡問道：“如果，我真的只是一個普通人，我現在還會站在這裡和你聊天嗎？我是不是會在這裡睡上一覺，做個美夢，明天會到家裡，我的助理會奇怪的問我爲什麼臉色這麼差。”
“我不會有任何懷疑，只會以爲是醉了酒的緣故。”
錦梨冷淡的聲音在房間裡迴響：“而你，那時候，想必早已經得手，在鏡子面前欣賞自己的美貌吧？”
李慧餘張了張嘴，剛要辯解，錦梨又問道：“還有，我在景區拍戲的那一次，那失去蹤跡的兩隻役靈，你就沒有懷疑過嗎？”
李慧餘臉色一白。
她當然懷疑過！
當時，三隻役靈突然之間和她斷了蹤跡，她還爲此惴惴不安了許久。
不過她做事向來周全，自身和役靈的聯繫早就撇清得一乾二淨，尋常人根本不可能依據役靈找到她。
而後面，一直風平浪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她也慢慢放下心來。
誰知道……
“那次，是你？”李慧餘瞪大了眼睛。
所以，從那麼久之前開始，她就露出了行跡嗎？
錦梨沒有說話，默認了下來。
櫻倩他們的存在，沒必要告知李慧餘。
“我跟你說起這些，只是想告訴你，我們並非無冤無仇，如果不是我厲害，我早被你陰了好幾次了。”
錦梨蹲下身來，同跪坐在地上的李慧餘平視。
她盯着對方花容月貌的臉，神情厭惡：“我向來喜歡漂亮的美人，可獨獨只有你，叫我厭惡。”
錦梨的手隔空從李慧餘的臉邊拂過：“這張臉，是由無數別人的美貌和青春堆砌起來的，李慧餘，你照鏡子的時候，不會感覺陌生嗎？不會覺得愧疚嗎？”
隨着她的動作，李慧餘隻覺得臉上一涼，像是有什麼東西被從自己身上剝離了出來。
她看到了許許多多白色的光點，從自己身上散出去，有些消失在了空氣之中，剩下的，則是飛向了四面八方。
那是別人的青春和美貌。
日子短一些的，錦梨還能讓它們回到自己主人身上。
而時間長了的，早已經被李慧餘污染了，再也回不到原主人身上了。
李慧餘意識到了什麼。
她低頭，顫抖着，看着自己。
她的手，她的身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
肌膚失去了水分，失去了彈性，失去了光澤。
這纔是一具真正的，屬於六十歲老太太的身體。
“不……不……不！”她想起了，跌跌撞撞的從地上爬起來，打開燈，跑到鏡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