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是時候了。”錦梨對陸崢崖說道。
陸崢崖也點了點頭。
他們的長輩們帶着幸福和滿足闔上雙目。
他們的朋友都有了自己美滿的生活，兒孫繞膝。
他們也可以安心的離開這裡了。
臨走之前，錦梨和陸崢崖第一次去了蘇合香和陸清遠的家裡。
“錦梨，陸先生，你們？”正退休在家養花弄草的蘇合香驚訝不已。
“我們來看看你，清遠呢？”錦梨問道。
“他不在家，出去釣魚了。”蘇合香說道，“我打電話讓他回來。”
錦梨搖頭：“不用不用，也沒什麼事。”
蘇合香開心的說道：“今天在我這裡吃飯吧？我讓人去買菜！”
錦梨還是搖頭，再次說道：“不了，我說了，我們就是來看看你。”
蘇合香一怔，繼而明白了什麼。
她眼眶一紅，看着錦梨和陸崢崖：“你們……”
錦梨握住陸崢崖的手，衝着蘇合香笑：“我們在這裡待了很久了，也要回家啦。”
她見蘇合香都快哭出來，有點無奈。
拉住蘇合香的手，拿出一塊手帕替她擦了下眼淚，錦梨打趣她：“都當祖母的人了，居然跟個小孩子一樣哭，幸好你家那兩寶貝不在家，不然多丟面子。”
蘇合香吸了吸鼻子，輕聲說道：“他們要是看到你，也會哭的。”
那對龍鳳胎，就只在三歲的時候被蘇合香帶着去過小島一次。
這個年紀的小孩子記憶並不好，可大概是兩人的容貌給兩孩子留下了深刻的記憶，一直到現在好多年過去，兩人時常還會問蘇合香：“奶奶，那兩個神仙一樣漂亮的哥哥姐姐是誰呀？”
蘇合香的子女沒見過錦梨他們（他們要是見到，總能從互聯網的記憶裡查到兩人的），聽到孩子的話也只當他們在說孩子話，沒當真過。
蘇合香哽咽着笑道：“他們要是知道你們要走，估計也要哭的。”
錦梨最後伸手抱了抱她：“蘇蘇，我走啦。”
蘇合香用力抱了抱懷裡的人，然後直起身，含笑看着她：“嗯，再見。”
再見。
她知道，錦梨也知道，這應該就是彼此最後一次見面了。
*
去見了蘇合香以後，錦梨和陸崢崖還去見了另外一個人。
這也是她，唯二在臨走之前，特意去見的人。
龍昊。
幾十年時光，除了錦梨和陸崢崖這兩個不老的神靈之外，花國裡還有一個人，同樣沒有變。
那就是龍昊。
他還是神監局的龍隊，依舊穿着一身黑色風衣，膚色冷白，容貌昳麗。
只是，眼中的霜雪更加寂寥了些。
他從來都是一個孤獨的人。
“你們要走了。”他看着錦梨兩人，肯定的說道。
錦梨點頭：“是啊，我們要走了。”
龍昊沒別的話好說：“有緣再見。”
錦梨嗯了一聲：“有緣再見。”
她轉頭要離開的時候，忍不住又回頭，看着龍昊：“你應該……交幾個朋友。”
龍昊遠遠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他的嘴角似乎扯了一下，勾勒出一個似笑似嘲的弧度：“是麼。”
他不說是，也沒有否定。
錦梨最後回頭的時候，看到他還是站在那裡，背影筆直，如出鞘利劍。
深秋的風吹落兩片泛黃的樹葉。
龍昊站在樹下，這裡是他出生的地方。
從小到大，最輕鬆快樂的日子，大半是在這裡，這棵樹下度過的。
有慈祥的老者抱着他坐在屬下納涼。
有眉眼彎彎的男孩子將精心收藏的玩具遞給他。
可惜，曾經陪伴他的人，都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交了朋友又有什麼意思呢。”風中傳來一聲低低嘆息。
“總要離開的。”
“……剩我一個人。”
————
————
時隔多年，錦梨和陸崢崖又來了這個地方。
當年，由他們兩個親自打通的飛昇通道。
道門派來駐守的弟子換了一茬，只不過他們是認得錦梨和陸崢崖的——能被派來駐守在這種地方的地方，無一不是各門派的核心，未來要扛起一個門派興衰的。
他們見到兩人有些驚訝：“錦梨前輩，陸前輩，你們這是？”
錦梨衝着他們笑笑：“我們要離開了。”
問話的弟子一愣，遲疑道：“我們並未接到師長的傳話……”
錦梨擺擺手：“你們當然接不到，我根本就沒告訴他們。”
弟子：“……？”
錦梨笑眯眯的說道：“要是跟他們說，他們肯定要排隊一個個的來同我們告別，說不定還要來個歡送會以示鄭重，太麻煩了，索性不說。”
弟子：“……”
雖然聽起來很奇怪，但好像確實是這樣。
錦梨笑眯眯的對她說道：“我們就先走了啊。”
“等下，前輩，那個……”
錦梨說道：“安心吧，我給那羣傢伙都留了信的，只是會晚點查收而已。”
弟子：“……”
等到他想起自己還有話沒說的時候，那兩人身影已經到了陣法之中。
白光驟然亮起，將兩人身形吞噬，不過須臾，就失去了蹤跡。
“……我其實想問，能不能求個好運符來着。”那弟子小聲嘀咕道。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