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龍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頭好暈,渾身不舒服,臉上和胳膊都疼,左腿也動不了,發生了什麼事?
只記得我和韓鋒在河邊喝完酒,下雨了往回跑可能是被一輛車撞了,哎!真倒黴,又一次被車撞而住院,看着熟悉的天花板,肯定是新順市鋼廠醫院,十歲時就在這躺了兩個月,現在又來了!
不對!
海洋媳婦生孩子的時候我們一起過來時還說過,鋼廠醫院裝修了,鋼廠這幾年效益不好,也就醫院還掙錢!
我還笑着和海洋媳婦說過小時後在隔壁哪個病房住的院,咱現在算是病友了!
可是怎麼天花板還是九十年代的樣子?兩個燈管中間吊着大風扇,不都是中央空調了麼?天這麼熱也不開,就這個破電扇在轉?
我想坐起來說話,卻全身使不上勁!只能輕輕喊了一聲:“啊!”
我自己的耳中聽到的確是一個孩子的聲音,在一睜眼看到了我爸爸年輕的臉。
爸爸:“金龍醒了!”
媽媽:“都三天了!終於醒了!嚇死我了,沒事就好!”媽媽的聲音也傳進我的耳裡。
媽媽年輕的臉湊過來看我,然後給我倒了一小瓶蓋的水,喂到了我的嘴裡。這時病房外面進來了奶奶和大爺,醫生也跟着進來,又是看我眼睛又是摸頭的:“問我現在怎麼樣?頭疼麼?”
我說:“不疼,就是頭暈,你碰到地方有些疼!”還是稚嫩的聲音。
醫生說:“太好了,一會再去好好檢查下!如果沒啥問題應該不用做手術了!”
這時大爺趕快過來說:“馮二哥,你確定沒啥事了?之前還說要做手術把腦袋裡的血塊清了呢!”
醫生:“大山啊,我騙你幹啥。醒了就好,要是再昏迷兩天就必須做手術了,把血清了估計能好,再不醒容易植物人,啥時醒就不知道了。我剛纔一問,說話啥的挺清楚,我感覺應該問題不大,身體應該遺傳二海了!好事,好事!我去安排下,一會再過來!”
這時奶奶和媽媽一起哭了起來:“太好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所有人都是這樣說着,我到底咋了?
不一會兒醫生帶着護士一起過來要將我換到一個帶輪子的牀上,我剛一動,左腿使不上勁,爸爸直接給我抱了過去,剛上去我就嘔吐了起來,吐了兩下後,啥也沒吐出來,趕快躺了下去,頭很暈又睡了過去!
再清醒過來是因爲刺眼的陽光照在我的雙眼上,我現在是又渴又餓,雖然點滴一直往我手臂裡滴着鹽水和葡萄糖似的液體。
剛想說話發現還是有些頭暈,自己慢慢的動了下,發現一個穿着格子短袖襯衫的女人在我身邊趴着睡覺,我以爲是若芸,可是發現有幾根白髮,是誰呢?
我還是盯着天花板,昨天的情形一點點回憶了起來,醒了之後好像被推到別的地方了拍片子啥的,爸爸媽媽都很年輕,大爺走路也很輕便,奶奶也沒有頭髮全白。還有我的左腿動不了,難道?
耳中響起其他人吃飯的聲音“今天的小米粥不錯,多喝點腿就好了!”“我不喝我不喝,我要吃罐頭,我要出去玩!”“腿都折了還瞎蹦躂呢,老實待着吧!”,外面鳥嘰嘰喳喳叫的聲音,最後是門開的聲音!
爸爸:“金龍醒了,吃點我給你打的小米粥和雞蛋麼?”
隨着爸爸進入病房,旁邊睡着的女人也醒了,是媽媽!
媽媽:“醒了就好,我就怕像前幾天那樣不醒了!”
爸爸:“馮大夫都說沒事了,昏迷幾天被車撞的腦出血居然沒了,真是奇蹟啊!再說了睡覺和昏迷不一樣,昨天大龍不是還踢被呢麼,天熱渾身是汗,一會咱倆給他擦擦汗,估計後背張痱子了!”
媽媽的大嗓門:“廢話,我兒子命好!”
這時穿着黑色短袖的爸爸給我抱起來靠着枕頭坐了會,媽媽給我餵了些水,這讓我想到了十歲住院的情景,二十年前爸爸媽媽還沒離婚,那時的我真幸福啊,難道是在夢裡?可是腿一動又疼了!
我10歲時在馬路上騎自行車被闖紅燈的車撞到腿上後,頭落在地上昏迷而做了一個手術,剛下崗的爸爸將房子賣了才付得起我的醫藥費和後來的營養費。媽媽也因爲房子賣了後和奶奶大爺們一起住加上爸爸常喝酒不去工作而和爸爸離了婚。後來爸爸去南方打工了幾年,我就和奶奶一起生活,再後來就是自己爲了考大學努力的練籃球,爲了跳出自己不想要的生活!
現在這種幸福的感覺都是我最懷念的,爸爸媽媽沒有吵架,我們一家三口安靜的一起吃飯!真幸福啊!
想着想着我居然流出了淚水!
媽媽:“大兒子咋了?哪疼啊?頭疼還是腿疼?胳膊和臉都是擦傷沒事啊!”
喝點粥,吃了個雞蛋,又開始噁心了起來,爸爸抱着我到廁所後,我將剛纔吃的東西都吐了出去,回到病牀上頭腦逐漸開始清醒。
不對,夢裡怎麼能吐呢!
不一會大爺進來了:“金龍吃東西沒!我給帶來點牛奶,一會咱媽就過來,弟妹回家睡一覺吧,沒事了!”
媽媽:“正好趕上放暑假,沒事!”
大爺:“大龍起來啊,踢球去啊,你腿行不行?哈哈,快點起來我領你去吃好吃的!”
爸爸:“哥,咱倆去看看大夫啊!”
大爺站了起來和爸爸向門外走去:“玉海啊,沒事了,我去過了,馮大夫說沒啥事了,錢啥的我給你湊了點.......”聲音就聽不到了!
就是因爲這次車禍改變了我的生活!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不只是爸爸,大爺的生活也改變了!可是每次我和大爺喝酒的時候想和他說說以前的故事,大爺總是一笑而過!
最終我大爺一直沒有結婚,並且左腿也因爲一些事情變成了殘疾。
大爺也一直把我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
大爺金玉山在“上輩子”屬於無業人員,是爸爸四兄妹老大,因爲爺爺去世的早,大爺一直就是照顧着我們家裡的所有人。後來大爺接替了爺爺在鋼廠的位子成爲鋼廠的一個普通工人。
那個年代環境不好,人的素質也不高,犯罪率卻很高,打架鬥毆隨處可見!
大爺小的時候保護自己的弟弟妹妹不受人欺負,後來上學了開始保護自己的同學,長大後保護大院裡的鄰居,進廠子後保護自己的同事。鋼廠大院一提到“大山”沒有一個不豎大拇哥的。
大爺就像一座山一樣保護着鋼廠大院的安全,雖然只有169CM的身高,但在很多人的心中他都是最高大的,包括我自己!
因爲講理,有時比派出所警察還好使!也因爲這樣,大爺沒少爲自己的朋友們出頭。在我剛出生不到一週歲的時候因爲和其他人鬥毆將人打傷被判重傷害入獄9年,今年剛恢復自由,這時的鋼廠大院又恢復了往日的安定!
媽媽問:“金龍啊,感覺好點了麼?是不是還有些頭暈啊?
我機械的回到:“還行,就是腿不舒服!手臂也疼!”
媽媽大聲的和我說道:“肯定疼啊!看你以後還敢亂騎車不!你在橋頭出被一個小轎車撞了,你騎着自行車,車撞你腿上了,然後你就飛了出去,頭落地了,幸虧你命大,開始要做手術呢,那個千殺的司機還跑了!哎!要不是韓鋒跑到你大爺那你都不一定,哎!不說了,沒事就好!以後可別騎自行車了啊,我說不讓你騎,你非要騎!上學離着也近,騎什麼自行車,沒事跑着去唄,等你好了我肯定帶着你好好鍛鍊,讓你爸好好帶帶你,就是不知道腿影不影響你以後的運動生涯!”媽媽絮絮叨叨的和金龍說着!
這時奶奶帶着一個小男孩跟着大爺爸爸一起進到病房!
大爺:“大龍現在等着和你一起玩呢,快去吧,哈哈!”
奶奶:“大山你小點聲,又不是咱一家在這個病房,金龍你看看誰來了?”
我看到了從大爺身後鑽出來的小男孩,頭髮是那種不到半釐米的小球頭,穿了條藍色的小短褲,黃色的小半袖,一雙黑色的小球鞋。再一看原來是一套剛洗過的巴西足球隊隊服,黑黑的小臉上掛着一口小白牙,看着我一直在笑!
我張大了雙眼看向這個小男孩,逐漸的我的嘴也張了起來,
我擦!
“韓鋒!”
我心理默默的喊了出來!
韓鋒:“金龍你沒事了吧,我都想你了,怪我咯!非要和你一起騎自行車!我長大了一定抓住撞完你跑了的那個小汽車!一定!”
韓鋒的雙眼變得堅毅,對了,就是這雙大眼睛,像鷹一樣的眼睛!
我張大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爸爸:“金龍你說話啊!韓鋒和你說話你怎麼不吱聲啊!”
媽媽:“不是腦袋還有問題吧!玉海你快去問問大夫!”
大爺:“金龍,金龍,咋了?”
奶奶:“大龍啊,看看奶奶!”
看着他們焦急的樣子,我趕緊揉了揉眼睛,環顧着眼前的每個人!
金龍:“我沒事,沒事,有點頭暈,老奶放心吧我真沒事了,中午我要吃豬蹄!韓鋒,等我腿好了再去騎車哈,沒事了!”
韓鋒露出他那一口小白牙:“我還以爲你不認識我了呢!”
金龍:“我誰都不認識了也不能不認識你啊!韓警官!”
韓鋒:“警官?警官是啥?算是警察麼?”
金龍:“是啊,你不是要當警察麼?”
韓鋒:“對啊,然後我就把撞了你的壞人抓起來!”
金龍:“好啊!”
韓鋒:“撞了你就跑,害得我追都沒追上,這幾天我自己可沒意思了,我在這陪你好不好?”
金龍:“好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陪我誰陪我!”
韓鋒:“好,一會我回去拿我的機器人過來送給你!對了,我爸爸還給我買了一些小恐龍,我都帶來!”
金龍:“我不要啊,你自己玩吧!”
韓鋒:“你不是最喜歡我的那個機器人麼?你玩完腿就好了....”
這時的我內心再也不能平靜了!
我現在在哪?!我沒在夢裡!
難道我穿越了?不對,是重生了?
我被撞死了?重新活了一次?
我現在十歲?
可是我爲啥還記得昨天我們喝酒的事?
我還記得若芸,記得我之前的生活,記得我三十歲以前所有記憶!
當然我也記得我十歲後家裡發生的所有事情!
我是真的回來了?
我回到了二十年前!
我回到了我十歲的時候!
我回到了我那段內心裡最幸福的日子!
現在的時間是1998年8月6日!
注:文章中的所有地名、人名均是作品中虛構的,
如有雷同,純屬巧合!